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溫柔的反目

第24頁 文 / 喬安娜·林賽

    那男人是真的給嚇著了,「還會為什麼?」

    「可是我是佛根人,」她說道,「你們不必裝成不知道這事。」

    「裝?」他搖搖頭,「妳真是那麼想的?」

    「但是你們一定恨我的,就像其它人一樣。」

    「我不知道其它人的想法是否像妳說的那樣,我只知道我以一個人自身的表現來判斷他的好壞,我為什麼要責怪妳的出身?不論如何!妳現在已是個麥克人啦!妳會為族長生子,而妳的孩子也會成為族長,妳是我們的一份子,夫人,難道妳不那麼想?」

    席娜既不那麼想,也不認為她有一天會改變,她覺得自己孤獨一人,既非麥克人亦非佛根人,思及此處,她終於明白她再也不能回家了,不能在背著禍首的罪名時,更不能在她冠著麥克人的姓氏時。她是無路可走了。

    第九章

    傑斯才下馬,就給珍妮由背後抱住,他一把推開了她,在他馬不停蹄的騎到阿根西爾,又立刻無休息的騎回來之後,他一點和人交際的情緒都沒有。

    為什麼白花時間?他不知道自己指望從道格那裡得到什麼答覆,他跑去聽了一陣雷電交加的憤恨言語,又急急地趕回來,麻煩的是他根本分辨不出道格火爆的口氣裡,說的是真還是假,他不是完美的撒謊者就是無辜的被害人,何者為真?

    傑斯不怪道格的怒氣,因為艾爾在回去的途中就死了──如席娜擔心的。他給予了適當的補償,作為表達他對他的客人意外死亡的歉疚之意,但那一點也不讓道格和他的表親亞菲──堅持在他們談話時,安排警衛的人──感到好過些。

    傑斯記得尼爾曾經提過席娜不喜歡她的表親,傑斯發現自己不只是不喜歡他而已,他本來可以接受道格說的他不曾在春天出擊的話,但威士·亞菲卻給人一種鬼鬼祟祟的感覺,他就像一個心機很深的人,隨時隨地都在算計著什麼似的。但願傑斯能跟尼爾談談就好了,可是卻四處找不到尼爾。

    傑斯得到的答覆和席娜所言一致,道格發誓只要席娜在傑斯手上一天,他就不會,也絕不可能去侵犯麥克的土地,但……是真是假?老天爺!他希望他能確定,如果傑克沒有發誓看見佛根人的衣服,如果傑克沒聽見那些人喊叫佛根族的口號。

    現在他還得面對珍妮那張獻媚的臉,「妳挺來去自如的嘛!」他尖刻的說。

    她故意在走動時碰他一下,「你會要我離開?不會在我堂哥還在的時候吧!」

    「妳托親戚的福。」傑斯說道,「最好在他走時離開。」

    「那你跟誰作伴哪!在你老婆拒絕你的時候?」

    傑斯扯起她的手臂把她推得老遠,「一個妻子不能拒絕她的丈夫。」他大聲說道,「而妳也太管閒事了吧!」

    「我不以為她同意你的話。」珍妮兩臂交握,「一個妻子可以在她不高興的時候拒絕她的丈夫。」

    傑斯咕噥道,「她會慢慢適應婚姻生活的。」

    「那現在呢?」珍妮努力不懈,「她現在的表現如何?她連人都不在。」

    一個懷疑的神色在他臉上擴展,他回頭往大廳走,但珍妮的聲音又響起。

    「別花時間了,我可不是唯一一個看見你的寶貝席娜離開的人,她對你的反叛已經很公開了,她可是隨心所欲的做自己愛做的事。」

    傑斯轉回來走向馬廄。

    珍妮在他身後喊叫,「你不可能還要她,傑斯!你沒有羞恥心嗎?你沒有自尊?」

    但傑斯自顧自地走著,珍妮放棄了,她要告訴布萊她已盡力,可是傑斯還是去追他那個笨妻子。

    這個男人中了什麼邪?他看不出來那個低地人對他沒有好處嗎?他不知道珍妮等著他的召喚嗎?他瞎了──那就是他的毛病。

    珍妮根本不該來這裡的,她現在只是布萊·高文發洩慾望的機器,他不關心她,席娜才是他想要的女人,直到他知道席娜是個佛根人──老是席娜!珍妮在心中暗罵她千百回。

    席娜準備騎上馬背回城堡去,卻見到傑斯遠遠的往這裡來,聽到馬狂奔的聲音那對農人夫婦由屋裡出來,他們站在門口,看見傑斯曬黑的陰鬱神色。

    席娜嗅到爭執的前奏訊息,雖然她原是想回城堡的,不過傑斯看來並沒有聽解釋的心情。

    「耽擱了妳回家的機會,是嗎?」傑斯的聲音粗澀刺耳,「妳做得很好,所以我才能在妳離開麥克人的土地前找到妳。」

    「對誰來說很好?」席娜大膽一問。

    傑斯的眼眸幾乎變成綠色,像要噴出火似的,「妳沒有記住我的警告,現在還好意思來問我?」

    「傑斯,我──」

    「妳愚弄我,妳否認我,妳認為這些都不算一回事?」他狂暴的怒氣已失去控制。

    「傑斯!」

    「不!」

    他移馬向前,抓住她的手,推著她,他原想狠狠的搖她,卻在抓到她的一刻,改為一個擁抱,她的退縮畏懼並沒有使他覺得好過些。

    「妳利用我對妳的感覺,席娜,我順著妳,妳便開始為所欲為。」他咆哮,「妳是我的妻子,這一次妳再沒有借口能讓我姑息妳。」

    席娜掙脫他的手,她高傲的抬起下巴,「那我就不找任何借口。」她咆哮回去。

    她是要向他解釋,她是要告訴他她已改變心意,她的確試著要告訴他,但是他不要聽,他的粗野態度讓她不想再費唇舌,她也有尊嚴。

    「我不收回我說的話。」她賭氣道,「我不跟既霸道又不講理的惡棍住一起。」

    傑斯臉上的神色變化無窮,交纏著太多的情緒,他正在狂怒中理出個頭緒,而席娜也瞭解。

    當他終於開口時,他的聲音非常小,太小了,「我不是來帶妳回去的,席娜。」

    迷惑轉移了,「我不明白。」

    「妳是我的妻子這點沒有變。但我不再因妳受侮,妳這是最後一次欺騙我了,席娜,我不要妳回去。」他的唇抿成一線,「那將使妳快樂,我總算有了使妳快樂的辦法了,天殺的。」

    她的膝蓋發軟,視覺開始模糊,「你……你讓我走?」她柔聲說道,已接近窒息邊緣。

    「不,席娜。」他的聲音拉得死緊,好像那是唯一能控制它的方法,「我禁止那種事,妳現在是麥克人,妳要住在麥克人的土地上,我會給妳一間屋子,妳會住在那裡──一個人,誠如妳的意願。妳可以有僕人,不論如何,我不會讓妳挨餓。」

    她十分懷疑,「傑斯,你不是認真的。」

    「我也不以為我會說出這種話,可是一開始妳就說了不要和我住一起,結果是──我相信了妳。」

    席娜用盡了力量才忍住將流出的熱淚,他怎麼可以這樣做?

    「你把我以妻子的身份留下來,卻不與我同住一屋?」她暴吼,「你以為你可以這麼做?」

    「我知道我可以。」

    「我拒絕,你不能把我甩到一旁。」她喊道,「我要回我父親那裡。」

    「妳要留下來!」他如打雷的聲音向她回喊,「我再給妳一個新的警告,妳回妳父親那裡的話,我會把你們的土地割成一片一片的找妳,記清楚,席娜·麥克,因為我說到就會做得到。」

    傑斯說完了,回頭就走,那金黃色的發和綠金交叉的披肩漸漸轉為一個模糊的影子──在席娜的淚眼前。

    ***

    「噢,親愛的,不要這個樣子。」珍娜圍著她的腰,帶她回屋,「傑斯老爺會變得溫柔的,妳等著看,他不過是在使性子罷了,就跟以前的族長──他父親一樣。但那不會持久的。」

    「不會持久?」席娜哽咽道,「從我見到他那天起,他就是這麼一下風一下雨的。」

    「那一定有原因。」珍娜寬厚地說道,看到他們兩個那麼暴吼來暴吼去的爭吵,使她更覺自己的猜測是真實的。

    席娜沒有答話,她正在為自己的內心衝突苦惱不已,她試圖告訴自己,她的孤獨感是因為傑斯不講理的阻止她回父親那兒,但那不完全是事實,而她也知道。

    當珍娜苦口婆心的勸她住在這兒,等傑斯回心轉意時,她所能想的只是傑斯離開她了,他騎著馬丟下她一個人,而她甚至不知道阿根西爾都發生了什麼事。

    席娜整個人縮在火邊,從頸到腳包在珍娜借來的大披風裡,外頭並不算很冷,但是地上還是冒出一陣陣的寒意。至少她不必躺在冷硬的地上,因為在火旁的地板上鋪了一塊由儲藏室裡拿出來的板子,大小剛好夠她一個人擠一擠。

    席娜剛開始有些訝異,她還沒見過農人的小房裡,蓋了儲藏室的,但雷依解釋說那是他老婆帶來的風俗,珍娜是由南方來的人,那裡的夏天酷熱,所以需要另蓋一個地下室來儲藏乳酪、奶油和新鮮的獵物。她在不瞭解高地的夏天並不像家鄉那般熱之前,非要雷依建了這間儲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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