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寄秋
他和妻子都是秉性純良之人,卻生出這樣不馴的女兒,是老天在罰他未盡父親之責嗎?
走過其他弟兄側目的訝然視線,施老在通傳後帶著女兒進入電居。
「施老,還不到例行會報的時間,你怎麼有空過來坐坐?」龍翼起身相迎。
他惶恐的快步上前。「別折煞屬下,護法蒞臨加拿大分堂,本該前來一會。」
「耶!這裡沒有外人,不需要來這套繁文褥節,顯得匠氣。」龍翼故意無視一副急於獻媚的施梅莉。
她的模樣還真醜得驢,虧她敢出門嚇人。
「這……」施老有些無措。
「坐吧!別客氣。」
「屬下不敢,屬下是特來請命的。」在護法面前,他絕不敢造次,尊卑有分。
「施老,你進龍門比我久遠,論資格你還是我的前輩,不要讓我有愧疚前任門主的感覺。」
對於施老,龍翼是出自內心的敬重,他早年為龍門付出不少心力,臨老是該享享福,這是龍門對忠心下屬的照顧。
至於他女兒,良竹也會出歹筍,不足為奇。
「我……呃,好吧!」
他一坐定,未經人招呼的施梅莉像回到自個家似,隨即找了個最舒服的位子挨著龍翼,大剌剌不知羞地用臀推擠開鳶虹戀。
她那目中無人的行徑引起龍翼的怒氣,也讓她父親直冒冷汗。
「誰允許你坐下?」
「別生氣嘛!翼。你看我今天特別為你打扮成這樣,你喜不喜歡?」她猛在他身上磨蹭。
「我不想說第二次,滾,開。」
「翼,人家為了討好你才托人從日本運來這套女學生制服,你要不要摸摸我,很嫩的?」
不待龍翼發作,面色鐵青的施老早一步拉起厚顏無恥的女兒,她怎麼會如此放浪?在大庭廣眾之下要護法摸她的……
以後他哪還抬得起頭做人,叫他一張老臉往哪擱?
「你……你這個孽女,你到底還有沒有一點羞恥之心?」孽債呀!
「爹地,你扯得人家好痛,我在替你找女婿耶!」幹麼氣得臉紅脖子粗,她又沒做錯事。
即使被父親拖到一旁,施梅莉仍不斷施媚術,直朝龍翼拋媚眼,惹得鳶虹戀有些不是滋味,直起雞皮疙瘩。
她真那麼缺男人的滋潤嗎?連別人的老公都不放過。潛意識的佔有慾中,鳶虹戀被龍翼掛在口頭上的稱謂給影響了。
「你還在胡言亂語些什麼,我的臉全讓你丟盡了。」不該不該,不該帶她來。
「每個人都有追求所愛的權利,我要他有何不對,你不要斷了我的幸福。」她極力要甩開父親的箝制。
她就是想要他,誰都不能擋。
「你……無恥。」
施老氣極了,一揚手打了他捧在手心怕凍著的心肝女兒,他太痛心了。
施梅莉捂著臉,一副不敢相信,張著口錯愕的表情,隨即眼泛憤恨的淚光。
「你打我?」
「我早該出手管教你,不然你也不會目無法紀,寡廉鮮恥的放肆。」打在兒身,痛在父心。
她不甘!「我做錯了什麼,你憑什麼打我?」這一巴掌打掉她對父親的愛。
「憑我是你父親,憑你的舉止像個發浪的妓女,我就有資格教訓你。」
「哈哈……妓女。」施梅莉眼含怨恨的笑著。「你算是父親嗎?在你眼中,女兒還不如龍門的一條看門狗。」
「不許你污蔑龍門,它是神聖無上,我矢志效忠,就算你是我女兒也不容無禮。」
原來當他的女兒是注定要當犧牲品,她不要。
從小受盡寵愛的施梅莉已被物質生活腐朽了心,哪受過這般踩在人下的滋味,她將一切的過錯推給偎在龍翼懷中的鳶虹戀。
「全是你這個賤女人搞的鬼是不是?見我挨打你很得意吧!」她想抓花那張故作天真的臉。
關我什麼事,父女反目是家務事,輪不到外人介入,鳶虹戀深感無辜。
「你敢再侮辱她一句,我會割了你的舌頭。」龍翼冷冷地沉下臉。
盛怒中的施梅莉忘了他的可怕,仍是一副凶狠狂妄的模樣。
「她算什麼東西,一個男人騎爛的騷婊子,我比她更適合你,更有資格入主這個地方。」
「梅莉,你不要再說了。」到底她還是他的女兒。施老極欲阻止她。
「走開,死老頭,在你眼中龍門比我重要,你就守著它到死。」她奮力推開他。
聞言,施老面如槁木。「我是你父親吶!你非要氣死我才甘願?」
「父親?我呸!母親生病時你在哪?我半夜作惡夢需要人陪時,你又在哪裡?」他的心中只有龍門。
「我這些年彌補得還不夠嗎?」
「不夠不夠,永遠都不夠,你能還我一個母親嗎?我能要回失去的童年嗎?」
「我……」
施老頹喪的垂下肩,一下子像是老了十餘歲,頭上的銀絲變得更多了,白如早春的霜雪,令人不忍。
「父女親恩乃上天恩賜,不知珍惜是你的損失。」鳶虹戀透過她想起自己年邁風趣的父母。
以前不覺得想念,只當冷心,現在她竟懷念起父母無微不至的疼寵,她太慚愧了,總是視為理所當然。
過些日子找個空,回去承歡膝下,盡盡她為人子女的孝道。
「不要驗的賤女人,看我們父女反目不是稱了你的心意,少裝模作樣當好人,我不吃你那一套。」
「忠言逆耳,良藥苦口,回頭方是岸。」點不明,只有留遺憾。
「操!少故作清高亮節的聖人樣,你敢說你沒張開大腿讓翼騎,明明騷得很,偏做小處女……啊——我的耳朵……」
一道電光倏然劃過,一隻耳朵隨著些許髮絲落於地面,奔流的鮮血染紅她的半側。
「施老,對不住,我已手下留情。」龍翼的眼中深沉難測,找不到一絲情緒。
「我……我懂,謝謝你留她一條命。」再壞還是自個女兒。
「懂個屁,死老頭,你就……讓他欺負我……」唉!好痛,我的耳朵。
不知悔改。「施老,女兒你帶回去,我不想再看到她。」
「我不走,誰都不可以趕我走,我要當這間屋子的主人,我是全加拿大最有身價的華人。」
「你……無可救藥。」施老手一劈,施梅莉當場軟趴在地。「護法,我教女無方,請接受我辭去分堂堂主一職。」
他兩腳一跪,無顏以對。
龍翼連忙扶起他說:「何必呢!錯不在你。」
「不,我老了,早有了辭意,只是一直放不下龍門,你就憐憫我一身老態,准了我吧!」
「這……好吧!我會撥一筆養老金給你,看你喜歡住在哪個國家,我差遣人先去置地購屋,安排你的晚年生活。」
「不用了,這些年龍門待我不薄,我也算是有錢人,不要再支付我一切開銷,我負擔得起。」
此言並不假,他的日常所需、交際應酬皆由龍門所出,每年由龍門匯進他帳號的金額早已高達十億美金,他不敢再要求了。
「應該的,這點錢不算什麼,反正龍門錢滿為患,你就辛苦些幫我分擔。」堆滿笑意的龍翼令人無法推辭。
「屬下在此謝過護法。」
龍翼體諒施老上了年紀,命令手下將昏迷不醒的施梅莉抱出電居,恢復原先的平靜。
但是——
寧靜的假象卻是暴風雨來襲前的預告,他似乎忘了前世龍垠天的警告,鳶虹戀的二十歲大劫。
而她的二十歲生日即將到來。
※※※
天氣有點陰沉沉的,龍翼接了通電話急急忙忙的出門去,暫時放下佈置生日會的事直,他允諾兩、三個小時內一定趕回,留下鳶虹戀無聊地面對兩個緊張兮兮的情侶,不時問東問西。
「做人不要太好奇,你們不是貓妖化身。」卻有貓的好奇心。
「你太沒良心了吧!我為你擔心得吃不下、睡不好,連服裝秀都推了,你好心一點會死呀!」
「是我不對,你別再念了。」雲月已經疲勞轟炸她快半天了,怎麼口都不渴?
才這麼想,愛「妻」心切的鳶爾商已送上一杯茶。
他倒挺熱心的,把龍門分堂當成他家的廚房。
「我是為你好耶!你不要不知好歹。黑社會的人真浪費,在室內建個大游泳池,怕人家不曉得他賺黑心錢呀!」
好聒噪的雲月。「奇怪,我記得沒養九官鳥呀!今天特別吵。」
「你養九官鳥關我什……好呀!你拐著彎罵我,我不教訓你就跟你姓。」解雲月不甘被戲弄。
「不用教訓你也姓鳶呀!老婆。」鳶爾商笑著分開纏成一團的兩人。
她們真像小孩子。
前不久兩人還手牽手,背著黃色的小書包上學去,一眨眼都長成美麗的少女,一個還成為他最愛的女人,準備近期內同他步入禮堂。
唯一不變的大概是月兒的赤子之心。
「誰說的,我可不冠夫姓。」解雲月朝鳶虹戀吐吐舌頭,十足的孩子性。
「鳶解雲月,滿有日本味兒,你這個哈日狂不喜歡?」鳶虹戀淡淡地回了一句。
是滿好聽的,但她不會承認。「哼!你是我見過最冷血的女人,從不關心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