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綺年
兩人從一年級吵到三年級，大夥兒只要一看見學生會成員又在走廊上開會，就曉得正、副會長一定又意見不合地在學生會辦公室裡「溝通」。
吵歸吵，他們三年來所爭取的福利與建設，為學生們奠定了良好的基礎與示範，其行事作風也成為日後學生會活動的準則。
「我會在一星期內把這件事情處理妥當，一定會讓副會長點頭答應的。」關靖給大家一個有力的保證。
有了這個承諾，成員們的表情個個顯得開心極了。
「關學長，你真的有辦法在一星期內搞定我那位頑固姊姊？」方思嘉不是質疑關靖的能力，而是她太明白自己姊姊的頑固有多可怕。
「我曾經讓大家失望過嗎？」關靖顯得自信滿滿。
「是沒有。」
看來關學長心裡已經有計畫了。方思嘉心忖著：希望這一次姊姊不要被整得太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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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思樂而言，今天真是超級倒霉的！
先是早上差點因為遲到而畢不了業，後來又被體育老師罵了一頓，再來是和關靖溝通失敗，換來一肚子的氣無處發洩，接著又被老師Ａ逮住訓話，說她該拋棄個人己見，不該讓所有人失望，劈哩啪啦被足足念了一個小時，害她打工遲到。
「思樂，我要的是尖角鉗，妳遞螺絲起子給我做什麼？」蔣勳終於忍不住出聲問著還在發愣的外甥女。
方思樂聞言立刻驚醒過來，愣愣地看著手上的螺絲起子。
「我……」她真是精神恍惚得很嚴重。
蔣勳歎了口氣。「舅舅不是說過，如果妳上課累了，可以不用到店裡幫忙，我不會扣妳薪水的。」
他不是個不近情理的老闆啊！更何況她還是與他有著濃厚血緣關係的親人。他明白她是個忙碌又負有眾多責任的高三學生，所以並不強迫她每天都得到店裡報到。
累？才不是呢！她是煩躁到快死掉了！
「對不起，舅舅。」煩歸煩，方思樂仍對自己的不專心感到抱歉。
蔣勳拍拍她的肩。「妳去買些飲料回來，順便走走放鬆心情。阿勇，你接替思樂來幫我。」
「好。」一旁的正職員工阿勇立刻接替她的位置。
方思樂接過蔣勳遞過來的千元大鈔買飲料去。
她漫無目的地走著，看見一家便利商店便走了進去，挑了一籃子的飲料和兩本機車雜誌，然後到櫃檯前結帳。
「一共是一千零三元。」女店員親切地說著。
方思樂在她沾著油污的連身工作服翻找了半天，除了方才蔣勳給的一張千元大鈔外，她身上並沒有其它零錢。
她拿起其中一瓶可樂。「扣掉這瓶，我不買了。」
當女店員正要更正數量金額時，站在她身後的年輕男子突然掏出一張百元鈔票。
「零錢我幫她付。」
方思樂回頭一看，暗自罵了一聲。竟然會在這裡遇見他，還被他撞見這丟臉的一幕，真是有夠倒霉了！
「我不用你假好心。」她不假思索地衝口而出。
正要接過那百元鈔票的女店員的手就這麼硬生生地僵在半空中，氣氛頓時變得很尷尬。
關靖對著女店員微笑。「我們剛吵了一架，她還在生我的氣。」
他指的是下午的事情，但聽在女店員耳裡，卻自動解讀成情侶之間的吵架。
「我能理解、我能理解。」女店員接過關靖手裡的百元鈔票，迅速結帳。「找您九十七元與發票。」
方思樂知道女店員誤會他們兩人的關係了。
「事情不是妳所想的這樣，我跟他吵架是事實，但那是因為－－」她急忙要解釋。
關靖將一袋飲料塞進方思樂手裡，又幫她提了另一袋。
「別生氣了，我們先回家吧！」他的舉止溫柔，讓女店員看得是心生羨慕。
「誰要跟你回家……喂！事情不是妳想的那樣！」她那種曖昧的眼神，該不會認為他們兩個同居在一起吧？
「小姐，妳男朋友人很好耶！不要再跟他吵架了。」
趁方思樂氣得想拿手上的飲料砸人時，關靖趕緊將她帶出便利商店門外。
「我勸妳最好不要輕舉妄動，不然除了要付醫藥費外，還得吃上官司。」關靖洞悉了她眼神中所透露的意圖。
「你為什麼要說那些話誤導便利商店店員？」見到女店員跟同事兩個人還隔著透明玻璃在觀看著，方思樂立刻把關靖給拉到一旁，拒絕被觀賞。
關靖一臉不解。「我有說什麼話誤導便利商店店員嗎？」他只是陳述事實而已。
真想給他一巴掌，一個大男生學人家小女生裝什麼無辜啊！
「誰跟你是情侶啊！我才不要跟你回家！」真是氣死她了！
關靖這才恍然大悟。「我從頭到尾都沒說我們是情侶，是她誤會了，而且我也沒說要妳跟我回家，我的中文應該沒那麼糟糕到會讓人聽不懂的地步吧？」
沒錯，他說的都是事實，但是他可不可以別用那種曖昧的表情跟語調說那些話？
「好，你回你家，我回我家，再見！」她轉身往機車行方向走去。
關靖出聲喚住她。「方同學，妳稍等一下。」
他提起手中的一袋飲料，「我是不介意把它們給帶回家啦！畢竟我也出了點錢。」雖然只有三塊錢。
差點忘記了。方思樂趕緊搶回他手中的另一袋飲料，才不肯白白便宜了他。
「沒事了吧？再見！」最好都不要見了。方思樂邁開腳步走人。
不料關靖又喊：「喂！我還沒說完。」
「你說話可不可以乾脆一點？」她最討厭拖拖拉拉的人了。
「記得要還我三塊錢，還有，妳忘了說聲謝謝。」關靖皮皮地提醒她。
靠！差一點她就讓這個字脫口而出。
「謝、謝，三塊錢我明天會加上利息還給你的！」方思樂硬是從齒縫裡擠出話來，接著頭也不回地離開。
關靖看著她似乎已冒出火焰來的背影，開心地笑了。
果然逗弄她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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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方思樂怒氣沖沖地回到機車行，她兩手提著的飲料，和那因怒氣而顯得扭曲的表情，不禁讓蔣勳嚇了一跳。
「怎麼買了這麼多回來？還有我要妳出去買東西是為了讓妳放鬆心情，怎麼妳看起來反而心情更糟糕？」他小心翼翼地問著，生怕她的情緒會在下一秒爆發開來。
方思樂「咚！」的一聲把手裡的兩袋飲料重重地放在桌上。
「舅舅，我頭痛，請讓我提前下班。」
她全身散發著如果不答應就咬人的氣勢，讓蔣勳嚇得連忙點頭。
「既然不舒服就早點回家休息吧！」
「謝謝。」
方思嘉衝上樓，沒多久便換回制服，牽著她的寶貝機車走出機車行。
「老闆，阿樂今天很反常啊！」阿勇看著她的背影說道。
「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情緒變化本來就比較大。」蔣勳畢竟人生歷練豐富。
「阿樂原來是女的喔！」阿勇有點受到驚嚇的模樣。
「她當然是女生啊！」講這什麼話……雖然偶爾他也會有懷疑起外甥女性別的時候。蔣勳暗自在心裡吐了吐舌。
「武哥，你看對面那個穿制服的女生是不是阿樂？沒想到她穿起學校制服，還滿像個女人的。」一旁的同伴觀察了很久，終於忍不住向阿武詢問。
「只是她有這麼有氣質嗎？」另一個人也說出他的觀察。
這句話也是在場所有人的疑問，他們一向只把方思樂當成是個長得比較漂亮的「男人」！
每次看見她，她幾乎都是穿著沾有油污的連身工作服在修車，不然就是牛仔褲、Ｔ恤等中性裝扮，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親眼目睹她穿制服的模樣，而且還是裙子喔！
沒想到穿的衣服不一樣，就會產生截然不同的差異啊！大夥兒很有共識的在心裡暗呼道。
「她手裡捧的是什麼？書嗎？原來阿樂私底下是個文藝青年……不！文藝少女，真是看不出來！」另一名男子讚歎道。
阿武一直沒吭聲，只是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心想，她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要過馬路？紅綠燈已變換過好幾次，而她也維持同一個姿勢至少有二十分鐘了。
好幾次她差點被車子擦撞到，卻一點反應也沒有，仍是看著書。她手上那本書真的如此吸引她嗎？
「武哥，你要到哪去？」看著阿武突然站起身，同伴好奇地問著。
「買煙。」他丟下這句話後，人就往對街走去。
他的舉動看在同伴們眼底，心裡都有了答案。
「武哥何時喜歡上阿樂的？」
「誰知道？這種事情就連當事人也不清楚吧！」
同伴們興奮地討論著，沒人去注意對街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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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思嘉捨不得放下手上的書，也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站在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