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寄秋
虧姊姊這麼信任她,要她好好照顧這個頑皮的女孩,她反而讓她野得更過份,完全沒個女孩樣。
「天高地遠,你不說我不說,奶奶怎會知情。」沙琳娜淘氣地吐吐舌頭。
「哼!我良心會不安呀,調教不成淑女還讓你上了浪蕩子的床,我心痛得笑不出來。」一瞧見她脖子上的吻痕,梅樂蒂當下苦著一張臉。
沒那麼嚴重吧!男歡女愛是常有的事何必感傷。「我是壞女孩嘛!當不成淑女是必然的事。」
何況她從來沒有當淑女的念頭,真要她學起淑女的舉止也挺彆扭的。
當自己比較開心,沒有無謂的包袱約束著。
「你就不能稍微長點志氣嗎?非要辜負我和你奶奶的期望。」梅樂蒂沒好氣的一睨。
「做人很難兩全的,你和奶奶的期望不代表我爺爺的期望,他非常滿意我『非凡』的表現。」無法兩面顧全。
非凡?!她是被環境染污了。「這事不提了,你衣服穿一穿和我回家。」
「現在?」她有一絲不捨地勾著愛人為她綁的長辮子。
離開他的想法深深刺痛她的心。沙琳娜掩飾著心情微露苦澀。
「不然你打算待到幾時,等他娶你嗎?」她不至於天真的相信兩人會有結果?
清冷的拉高嘴角,她笑得讓人心疼。「我愛上他了。」
「看得出來,我想他也動了真心,可是……」梅樂蒂幽幽的歎了口氣,有些話說出來傷人。
「我沒忘記自己的身份,這段感情是我生命中的意外,我會瀟灑的揮揮手當成一則回憶。」雖然很難,但她會做到的。
因為她是善戰的海上銀鷹,沒有什麼事難得倒她,她需要的只是時間。
「你想得開就好,我真擔心你把自己賠進去。」女人一沾上感情就會變得不夠灑脫。
想不開又如何,她有她的責任得負,女海盜和英國貴族注定是兩條平行的線,遙遙相望卻沒有交集。
下床著衣的沙琳娜仍有些虛弱,她勉強偽裝自己不讓梅樂蒂擔心,吸了口氣朝窗外吹了個口哨,一團黑色的物體似醒非醒的飛了進來。
自從她和桑德利亞在一起後,尾隨其身的寵物始終停留在她附近,不需餵食地自動獵捕小動物為食,比人還忠心。
「對了,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你那群手下……」一陣驚人的碰撞聲打斷梅樂蒂的未竟之語。
屋內兩人有片刻錯愕,不解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底下砰砰嘩嘩的聲響下斷,大英帝國格萊斯頓侯爵的私人產業也有人敢來搗亂?
兩人猶豫著該下樓一探究竟或是乾脆一走了之,反正皇家的事她們也無權過問,何必臨走前沾染一身腥。
此時,一子彈打在牆壁的槍聲決定了她們的方向,也帶來傷心的答案,讓有情人各自傷痛。
☆☆☆
像是所有被丘比特的箭射中的男人一樣,桑德利亞臉上始終掛著甜蜜的笑,腳步輕快地吹著口哨,輕浮得不似一位二十七歲的大男人。
來往的僕人都掩唇笑著,看著年輕了十歲的主人像個不定性的孩子走下樓,經過毒棘中毒一事之後,他們不難看出主人是真的陷入情網,因此在言行間不敢再鄙視令他心儀的佳人。
但是他們也未必能接受梅樂蒂夫人的表親,畢竟先入為主的觀念讓他們認定雪倫小姐為未來的女主人,自然在忠誠的程度上有了偏頗。
根深蒂固的價值觀很難改變,即使是僕從也有門戶之見,認為貴族該與貴族通婚,才能維持優良的貴族血統,不純正的血統會壞了古老家族的榮譽。
「芳香四溢的蘋果的確叫人垂涎三尺,難怪她會不安份。」陣陣果香飄送,成熟的氣味引人犯罪。
聞著香甜的蘋果香,露出溺愛微笑的桑德利亞想起那張固執的小臉,微微一歎地開始聯想各種有關蘋果的料理。
諸如蘋果派、蘋果餡餅、烤蘋果焦糖、蘋果麵包、蘋果蛋糕……最後他想了一下,只有蘋果泥和蘋果布丁能讓他接受。
不自覺中他寵愛了一個一向視同玩物的女人,每一個思緒都繞著她打轉,明知對她無益仍一味的縱容。
若在兩個月前有人預言他會被愛沖暈了頭,他肯定嗤之以鼻地反嘲對方酒喝多了,滿口醉言當他是居家男人,守著一盞燈火等著老死。
冷不防輕笑出聲,他像是被幸福包圍的男人滿身溫暖,打算親自摘幾顆蘋果磨成泥滿足愛人的胃口。
驀地,帶笑的眸子轉冷,凌厲地射出兩道寒芒,緊緊鎖住由遠而近的一隊人馬,塵囂漫漫。
他不相信這是友好式的拜訪,荷槍配刀的陣容是如此來勢洶洶,讓他不由得升起警戒心。
而為首帶隊的竟然是他意想不到的人,一個他所信任的知己好友。
他有種遭至親背叛的感覺。
「你似乎不太願意見到我,幾十年的老朋友幾時變得這麼生疏,還不來扶我一把。」真是不夠意思。
一隻石膏腿高掛在馬背上,要下不下的卡著,看似威風卻滑稽,讓緊張的情勢少了一股張力。
「上得了馬自然下得了馬,我怎能搶了你的風頭呢?安卡帝亞上尉。」他嘲笑他藉剿盜有功而陞官。
表情微微一變,佈雷斯喚來手下扶他下馬,一拐一拐地走向臉色不悅的侯爵大人。
「你在生什麼氣,我來瞧瞧你好不好有何不對,聽說你前幾天『請』了不少位醫生就診。」他邊說邊往大廳走去。
「看我需要帶一隊人馬來嗎?你好大的派頭呀!」桑德利亞冷眼怒視隨之下馬的皇家騎兵隊。
而後一輛馬車也駛進他宅邸,載來安德裡斯一家人,看來來意不善,似要討回公道。
佈雷斯笑得抱歉的露出一絲無奈。「我奉命護送你的未婚妻前來培養感情。」
「奉誰的令?」他不願相信心中所想的事。
「除了女王陛下還能有誰,我敢冒著和你撕破臉挨一劍的風險嗎?」他也是迫不得已。
明知道他和銀鷹有關的女人來往密切,可是看在多年情面上不曾上報,有意為他多加遮掩,否則那一夜過後還能放過她嗎?
可是他玩玩也就算了,偏偏玩出了問題,惹出一連串令人頭疼的事,讓他沒法子不出面解決。
要女人多得是,何必執著於海盜黨羽,搞得大家都不好過,安安份份娶了安德裡斯家的雪倫小姐不就得了,誰管他私底下養了幾個女人。
那個令浪子定下心的女人他是沒瞧過,不過見過她的男人都難以忘懷,一致讚歎她是個美得脫俗的佳人,可見真具有罕見的美貌,足以迷惑花叢裡打滾的女性殺手。
「然後呢?」單純的理由根本叫人無從信服。
佈雷斯苦笑地揚手要騎兵隊進屋。「不要怪我,職責所在。」
「你要逮捕她?!」冷冷的怒火在桑德利亞眼底燃燒,銀灰瞳色轉為黯沉。
「情非得已請你見諒,海軍與海盜的敵對立場不會因任何理由而改變。」他表明了態度要好友諒解。
「你憑什麼證明她和海盜有勾結,妄加之罪我不接受。」未送出的證據在他手上,誰也定不了她的罪。
「有人能證明她和海盜關係匪淺,連我都壓不下來。」真的,他盡力了。
「誰?」他要殺了那個該死的人。
只要能保全她,他不惜與全英國為敵。
「我。」
桑德利亞的視線落在一位中年紳士身上,瞇起的眼烏雲密佈。
「你能找到和海盜有關的線索,難道別人就找不到嗎?港口有不少水手指證她和牢裡的海盜是同夥人。」就不信扳不倒他。
海尼克偕同妻子康莉及女兒雪倫,一行三人以勝利者的姿態出現在他面前,神情一如以往的盛氣凌人。
他們受夠了全倫敦的恥笑,梅樂蒂在舞會上的奚落讓他們有一陣子在人前抬不起頭,這口氣不討回怎能甘心。
「日安,先生,你的話未免太武斷,誰不知道水手是最好收買的。」他的含意是暗指有人污蔑。
「格萊斯頓侯爵,我要求你因懷疑我人格而道歉。」他絕不會承認是私人因素而謊報事實。
這海尼克真拿了羽毛當令箭不成,膽敢犯上。「男爵閣下,你知不知道你說話的對像是一名侯爵?」
「呃!這……」海尼克頓時一慌地連忙低頭一敬,侯爵的頭銜遠在男爵之上。
「就算你貴為侯爵,包庇海盜黨羽仍是不對的行為。」站在理法之上的雪倫代父喉舌。
「對,沒錯,海盜是人民的大敵,你豈能知法犯法的窩藏她。」海盜全該上絞刑台。
笑得極冷的桑德利亞看向三人。「誰告訴你們琳娜是海盜黨羽?」
知道她和海盜有關連的人並不多,他會查出是誰洩的密。
「呃!是……」
安德裡斯一家人互相看來看去,最後將目光落在消息提供者,隨即怕人懷疑的偏過頭,但仍沒逃過利眸的凜視。
「雪倫,你不會欺騙我吧?」桑德利亞揚起極具挑逗性的邪笑,森冷的眸光鎖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