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齊若藍
接著,他一手從珍蒂手中拿走夏雨荷的履歷表,一一的朗讀出來。
"夏雨荷,六四年次,A大國際貿易系畢業,工作經歷出版社編輯、貿易公司秘書人員……好吧,我只好將就用吧。"他突然說。
珍蒂和雨荷同時張大眼睛瞪著他看。
"什麼?"
"新來的攝影助理已經被我氣走了,既然你沒工作又欠我錢,我想我就委屈自己一點,讓你替我工作來抵銷你造成的損失吧。"他的表情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我才不要!"她皺著鼻子一副倒胃的表情。
"你不要?你以為我有給你選擇的權利嗎?"他的嘴角要笑不笑的微微抽搐。
他自以為是老大的一副臭臉讓雨荷心裡恨的癢癢地。
"怎麼沒有?本姑娘現在就走給你看──"說完,她站了起來,瀟灑的朝門口走去準備離開。
"雲林縣斗南鎮……?這不會是你的老家吧!"他故作疑惑的說著。
雨荷立即停下腳步,"你到底想做什麼?"她皺著眉頭死命瞪著他看。
"既然你付不出修理費用,我只好找尊親羅!你想……他們介不介意幫你處理這筆爛債啊?"他假裝關心的詢問。
被毒品控制也不過如此吧?雨荷原本高聳的肩膀突然下垂,洩頭喪氣的又走回來。
"你到底要我怎麼做?"她心不甘情不願的問他。
"簡單,你替我工作,我付薪水給你。上班時間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廿四小時全天候待命,薪水不少,不過既然你還欠我錢……我就每個月你扣3,000元好了……"他儼然一副已經是她老闆的姿態滔滔不絕的說。
在一旁的珍蒂真的看不下去了,"她真的可以嗎?你那些器材這麼重,而她又完全沒有這方面的工作經驗,我想還是讓她在我這裡上班好了。"
雨荷崇拜的看著她,只差沒抱著她痛哭流涕,可是藍震宇一開口,她的希望隨即破滅。
"不,我就是要她。既然她摔壞了我的萊卡,我自然得想些法子好好的照顧、照顧她。"他衝著雨荷微笑,嘴角簡直拉長到足以繞地球一圈。
完了,他一定是撒旦的化身。她到底是得罪了哪一個神明?這種百年難得一見的厄運竟然會降臨在她的身上。
天啊,誰來救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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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到這個工作室,觸目所及的是散落在地板、書桌、茶几以及各個角落的書,桌子上也滿是不知名的紙張、發票、帳單、收據、照片、底片……還有一些便條紙,若不是那個叫藍震宇的新老闆在這裡,雨荷還真是懷疑自己是不是跑錯地方,跑到福德坑去了。
"你來的正好,先把這些東西整理整理,我有事先出去。"他一說完就背著相機走了出去,將雨荷一個人丟在這個陌生的鬼地方。
"好歹也該先介紹一下工作環境再走嘛!真是莫名其妙!"她盯著空蕩蕩的工作室自言自語。
即使房間亂得有如戰後慘景,但是憑著雨荷絕佳的工作能力,她還是將所有東西整理的有條不紊。在整理的過程中,她發現到有許多電視上知名的明星以及模特兒都曾是他獵取鏡頭的對象,而且大部分知名的國際性雜誌上也都有他的作品,雨荷不免對他另眼相看了起來。
約莫過了四個小時,他總算回來。一看到他的工作室彷彿像是重獲新生一般,心裡暗自竊喜自己還真是挑對人了。
"你對攝影所知多少?"他將鏡頭由相機上拆下來,仔細的擦拭。
"只有對傻瓜相機的認知。"她誠實以告。
他從書架上抽出一疊書,全部丟給她。
"拿去,這裡是一些跟攝影有關的書,想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內弄懂。"他毫不憐香惜玉。
沉重的書籍壓得雨荷彎腰駝背,其中大多數是一些國內外知名的攝影雜誌,如攝影家、攝影世界、PhotographyinNewYork、ZerolineinPhoto等,隨便數一數也有好幾十本。
"攝影助理到底要做些什麼?"瞪著這些專業書籍,雨荷心裡滿是疑惑。
"做什麼?!就準備攝影器材,搬攝影器材,還有就是幫攝影師打光,也就是幫我跑跑腿。"他輕鬆的說。
聽起來或許輕鬆,但雨荷知道實際上肯定是比聽起來還要艱困好幾倍。
接下來有好幾天雨荷一直專心在研究攝影這個課題,漸漸弄清楚什麼是彩色正片、彩色負片、感光度、最小光圈、最近對焦……更知道為什麼萊卡(Leica)相機會這麼貴。
"天啊,光是一個鏡頭平均就要二、三十萬,還有一百多萬的,太恐怖了吧。"她看她還是改行去賣相機好了,一定是削翻了。
正在整理鏡頭的震宇頭也不抬的說,"現在你總算相信我並沒有坑你吧。"
看著這些對她而言是天文數字的金額,雨荷忍不住開始擔憂了起來,"喂,我到底要替你賣命多久才能贖身?"
"我想一想……算你運氣好,你撞壞的那個鏡頭剛好是最不貴的Elmarit38mmf/2.8的鏡頭,一個只要86,000,如果那天我帶的是APO-Telyt-R400mmmf/2.8你就麻煩大了。"他替她慶幸。
"APO-Telyt-R400mmmf/2.8?我的老天爺,那一個可是要一百多萬!這跟簽了賣身契有什麼差別?"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震宇頗為激賞的點點頭,"你學得挺快。"
有了他的肯定,雨荷心有點輕飄飄的感覺,但她可不想讓他知道這一點。
這時電話響起。
"你接,找我的說不在。"他依然專心擦拭著那些寶貝鏡頭。
"喂,這裡是藍震宇工作室。"
"叫震宇過來聽電話!"一個憤怒的女人氣呼呼地在電話那頭叫囂。
雨荷瞄了他一眼,"他剛好出去,要不要留下電話號碼,我再請他回電給你?"她客氣的說。
"我打他的手機,他都不接了還回電?我知道他就在那裡,快叫他過來聽電話!"雖然人遠在電話那端,可是講話聲音之大卻有身歷其境般的效果。
雨荷拚命的對他擠眉弄眼,希望他能處理他的私人問題,可是他卻自顧地照顧他那些動輒上萬元的鏡頭,一點也沒有注意到她的難堪。
"可是……小姐,他是真的不在,要不要留個大名我再請他親自跟你聯絡呢?"
"他不接是吧?!好──請你告訴他,夜路走多了總有一天會碰到鬼,叫他自己好自為之。"語畢,連名字也不想留,卡喳一聲用力的掛上電話。
雨荷瞪著話筒看了好一會見才將電話掛上,"剛剛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聽到了啊。"他依然故我,專心的照顧他的寶貝。
"看來受害者不只我一個人。"她打算好好把握機會消遣、消遣他。
震宇瞥了她一眼,嘴角有著狡猾的笑意。
"受害者?想成為和她一樣的受害者,可得先讓我佔有你的身子才算數。"他不知廉恥的說。
雨荷倏地羞紅了臉,"你胡說些什麼?"
"是你說自己是受害者的不是嗎?"他表情從容,毫無悔意。
"你……你簡直就是強詞奪理。"她惱羞成怒。
"你用不著那麼緊張,因為你不是我要的那個型,怎麼說呢?你太……太清教徒了。"他煞有其事的說明。
"我幹嘛緊張?再說你這種花花公子才是我避之唯恐不及的社會毒瘤。"她惱怒地反駁。
"你啊,不是我愛說。其實你長得也算不錯,不過就是太嚴肅了點,一發怒就張牙舞爪的想反擊,像個臭鼬似的,這樣的女孩會嫁不出去的喔。"他虛情假意的分析了起來。
雨荷氣的一張小臉紅一陣,白一陣,真想衝向前撕掉他那副自以為是的假面具。
"我嚴肅是因為我有原則,哪像某人,只要有人投懷送抱就葷素不忌,照單全收,真是濫人……不,是濫情。哪天得了AIDS還不知道是誰傳染的。"她齜牙咧嘴的朝他扮鬼臉。
她的咆哮沒有激怒他,藍震宇只是發出低沉的笑聲,繼續擦著他的昂貴鏡頭,擺明了男子漢不想跟小女子一般見識。
他沉穩的姿態更顯得她的浮躁,雨荷的心裡也更不是滋味。
"反正你少惹我,況且我又不是出於自願來這裡替你工作,說到這裡才讓我想到,都是因為你,害得我沒有辦法在珍蒂的公司上班,這筆帳我都還沒跟你算呢!"
"把你找來可是替他們省了不少麻煩。"
"你……你簡直就是莫名其妙,不跟你說了啦。"說完,她賭氣的低著頭,繼續看著與攝影相關的書。
"喂,我看你應該準備得差不多可以上場了吧?"他突然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