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飄韻
「你不要緊吧?」她主動將纖手搭上他的背,輕柔地撫摸著。
他敏感地感受到她的小手在他背上游移,所經之處都莫名地撩起簇簇灼燙火花,心跳撲通撲通地失去規律控制,讓他反射性地想躲開。
「不要緊……我不要緊。」
「是嗎?」她倏地收回手,察覺到自己竟對他忖出關懷之情,可卻也靈敏地感受到他的閃躲。
她略感不是滋味地努努嘴,無言地翻動桌面上的紙張。
猛地,發現一張寫滿重重疑點的白紙,當她正要專注端睨起紙張上所寫的種種時,眼前突然閃進了一個物體,端握在手中的紙張就這麼消失了。
「這個沒什麼好看的?」柯理軒扯著發,迴避她投注而來的目光,輕描淡寫地說道。
「怎麼會沒有好看的?」她強制性地將紙張從他手中抽回,仔細端詳起來。
「尹小姐,這真的沒什麼好看的。」
他額際猛冒冷汗,緊張兮兮地想把紙張給拿回,卻遭到她的閃躲拒絕。
將上頭所標示的關係圖給瞧清楚後,尹芙蘿纖指點住了紙上的某個環節,雙瞳閃爍著精明光點瞅著他不放。
「你把警告信這三個字圈了一遍又一遍,這是不是說明你也跟我有著相同的疑慮?」
「相同的疑慮?」他不明所以。
「就是懷疑發出告信函的人是否就是兇手?」她的手肘頂靠住桌面,單掌支撐著下顎,視線專注地流連在他刻畫出的紙張上頭。
「我是這樣懷疑過,但是……」
「但是什麼?」她眼一瞟,焦急地追問。
他她的急切給嚇了一跳,訥訥地張口道:「沒有……沒有證據可以證明。」
「你沒有找出可以證明的證據嗎?」她凝睇著他,眼光一一掃過他垂落在額間的亂髮,新生的鬍鬢佔據了他的下巴及臉龐。
他依舊是一副率真故我的穿衣哲學。
在他身上似乎找不到一絲乾淨,腳上所趿的依舊是一雙破舊不堪的球鞋。
以往她所嫌棄的邋遢模樣在今日仔細端詳一番後,意外的感覺這副打扮的他看起來奇異地順眼多了。
她眨眨眼,無法相信掠過心上的順眼感覺。
與他相處不出一個月,她的審美感被他所改造了。
他明明看起來還是一副不修邊幅的模樣,可是現在他瞧起來……倒不覺得他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連邋遢兩字都不曾出現在腦海。
柯理軒搔弄著後腦,一副傷透腦筋的模樣。
「就是沒有才傷腦筋……警告信函上頭的字句是以報紙的油墨印紙所剪貼而成,若要查是否有可疑的指紋,我也請我認識的警官幫忙查驗過了,結果出來的都是尹家人的指紋,沒有其他可疑人士的指紋。」
「天譴!你們必需為你們所犯下的罪過贖罪,我是來自黑暗的地獄使者,在我面前,你們的一切罪過都無所遁形……」尹芙蘿念出警告信上的句子,百思不得其解。「尹家人是得罪他了嗎?為什麼他口口聲聲都點明了尹家人是有罪的,所以必需贖罪?」
「這個我也不知道。」他聳聳肩,也想不通這一點。
尹芙蘿望著一片火紅的玫瑰花園,長吁短歎起來。「我不懂……不懂為什麼尹家會接二連三發生不幸事件?或許打從一開始我們四人就不應該接受祖父的遺言住進尹家大宅,這樣一來……什麼事也就不會發生了。」
「你們四人是因為尹老先生的遺言交代,所以才住進尹家大宅的?」這就可以解釋得清楚,為什麼他們四人會同住於尹家大宅之內。
她神情顯得沮喪落寞地點了下頭。「祖父在遺言上聲明要將他名下的財產分成四份,由我們表兄弟姊四人分別繼承,但唯一的條件就是我們得辭去工作,搬到大宅裡住滿三個月,等三個月一過,我們就可以獲得他分配的財產,我想他是盤算著我們四人之中會有人對這棟宅子產生留戀,進而接下這棟大宅吧!只是萬萬沒想到,芙若跟芙美居然會先後遭到不幸……」
「那麼財產的分配將曾受到變動嗎?」
「這個……我不清楚。」她沉下臉,極不願意談論這敏感問題。「打從一開始我就不是為了財產而來,財產會怎樣變動都跟我無關。」
柯理軒摸摸鼻子,知道自己踩到地雷了,弓光在眼前遊蕩搜尋,想要盡快轉移話題。「對了,現在尹家上下總共有幾個下人?」
「好像有五、六個吧!這種事你問賈管家會比較清楚。」她冷淡地應對。
「賈管家他在尹家工作很久了嗎?」
「這個……」她支著下顎努力回想。「應該是吧!我記得他好像從我父親那一代就開始為尹家工作到現在。」
「那麼他應該比誰都還要瞭解尹家的歷史嘍?」他的雙瞳並射出一道好奇的光芒,難以掩飾其探究到底的企圖。
「喂,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乍見他眼底溢射出的精光,她突然頓起警戒心。
「沒有,我只是對尹家這個名門望族的歷史感好奇,而且……一個家族的歷史也是說明日後會發生這些禍事的主要與次要原因。」
「是嗎?」尹芙蘿眼底涼過一抹深思。「你想知道尹家的歷史?或許我可以幫幫你。」
「就我所知,你不是離開尹家很久了嗎?」
「我有一個深知尹家歷史頗深的父親,他以前曾跟我說過一些尹家的歷史,我想你想知道應該就是從以前流傳下來的傳說吧!」
「傳說?」柯理軒的眼睛一亮,粗獷的臉孔染上精光。「什麼樣的傳說?」
尹芙蘿的臉色微微沉下。「那不是一個很光彩的傳說,更何況自以前流傳到現在,是真是假已經無從考據了。」
「說來聽聽吧!」他褪去了恍然的迷糊相,一臉饒富興味地追問。
見他臉龐閃爍著靈動神采,而那雙興味乍現的黑瞳直凝睇著她,她的心不由得為之一動,慌忙地轉偏過臉,壓抑上在心扉間頓時湧起的熱潮。
「是這樣子的,我記得以前父親曾經跟我說過,尹家之所以會有今時今日,完全不是因為曾祖父白手起家的關係,而是曾祖父從一個朋友的手中騙取了他的土地跟金錢,把那位朋友搞得身敗名裂,而曾祖父就靠著這份土地跟金錢而建立了尹家高不可攀的地位……」
尹芙蘿停頓了一下,垂下的雙眸因勾起的這段傳說而綻出一抹精光。
「對了……聽說這個傳說有一個後續發展,這個被曾祖父給害得家破人亡的那個苦主在臨死前對尹家下了一個惡毒的詛咒……」
「什麼詛咒?」他挑了下眉,急忙地追問。
尹芙蘿抬眼看他,雙手不禁微微緊握。「他詛咒所有的尹家子孫世世代代將會不得好死,直到尹家滅亡為止——」
柯理軒聞言,感到震撼地瞳大雙眼。「這……這真是一個惡毒的詛咒,不過這只是一個傳說而已。」
「真的只是傳說而已嗎?」她的眼眉染上了點點郁色。「剛才我突然發現,尹家人的確都不得好死,像我父親被姑姑們陷害被趕出尹家,其他三位姑姑也因為觸怒了祖父而先後趕出尹家,到最後一個個都死於非命,我父母親死於交通意外,三位姑姑其中有兩位因為生病去世,一位因為種種原因而客死異鄉,嚴格說起來……他們都可算得上是死於非命……」
「你多慮了,這只是一個傳說罷了。」他笑了笑,試圖安撫她緊繃的情緒。
「這真的是我多慮了嗎?」柳眉緊緊糾結,郁色盤旋於眼眉間。「最近接連所發生的慘事教我無法不去將這個詛咒聯想在一起,芙若跟芙美她們兩個人也是死於非命,難不成這個兇手是那時候被曾祖父所欺騙,結果家破人亡的苦主後代嗎?」
鏘——一個鐵製物掉落在地的聲音引起他們兩人的注意,紛紛分神往旁邊一瞧。
他們見到賈管家手中端的茶點已經掉落一地,而他像是受到什麼重擊似的臉色震驚地僵立在原地。
「賈管家,發生什麼事了嗎?」見到他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尹芙蘿暫時摒去了適才的猜忌憂心,一臉狐疑地詢問。
賈破斧這才猛然驚醒過來,趕緊彎腰拾起掉落在地的鐵盤。
「三小姐、柯先生,真對不起,原本我是看你們坐在這兒討論事情,心想你們可能需要一些茶點,結果沒想到這些茶點被我給遭蹋了。」
「沒關係,要不要我幫你一起收拾?」尹芙蘿正打算起身幫忙收拾時,遭到他的急忙阻遏。
「不用了、不用了,我來就好。」賈破斧趕緊把散落一地的茶點丟回鐵盤中,抬一張仍蒙著吃驚震懾的神情地面容。「不打擾你們談話了,我再去幫你們準備一份新的茶點。」
不讓他們有拒絕的餘地,他立即轉身跨步離開。
「真是奇怪,賈管家怎麼一副慌張的模樣?他一向都是個自律甚嚴的優秀管家,他從來不曾如此失態的……」望著賈破斧急忙離去的背影,尹芙蘿低語喃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