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芃羽
倏地,杜得堂朝戴捷使了個眼色,戴捷會意,悄然從懷中取出一枚毒鏢。
「奶奶,小心!」任無瑕情急之下出聲警告,二十二年的恩情,她實在無法完全立即磨滅。
任彩抬起頭,卻一點也不閃躲,就在這時,戴捷手中的毒鏢射出,但他出手的對象不是任彩,竟是杜得堂!
這一變故讓所有人大吃一驚,尤其是杜得堂,他根本來不及避開,三、四枚毒鏢就這麼全打進他胸口。
「爸!」杜海生驚吼一聲,衝過去。
杜得堂身子晃了晃,驚瞠著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戴捷,只是毒發作得好快,眼前的一切漸漸模糊,什麼也看不清了。
不到一分鐘他就失去了知覺,不過,即使昏死過去,他手中依然緊緊抓住夜明珠不放。
「爸……戴捷!你這是做什麼?」杜海生見父親毒發昏厥,氣憤地轉頭喝斥。
「你們父子倆真是蠢哪!小捷一直是我藏在你們身邊監控的伏兵,三年來你們卻沒發現……哈哈哈……」任彩仰頭尖聲大笑。
任無瑕驚悚地看著這場內鬥,全身微顫。
她早就知道滬幫的人重利輕義,但沒想到會狠心到連自己人都想除掉。
「戴捷是你的孫子吧?任老太婆。」丁略忽然對著任彩道。
杜海生臉色愀變,愣住了。
任無瑕更加驚愕,她看著戴捷和任彩,完全沒辦法將他們的關係連結在一起。
「嗯,你這小子果然精明。」任彩凌厲地看著丁略。
「過獎。」丁略冷冷地道。他在麒麟居與戴捷交手時就發現他靈活的腳下功夫和任無瑕的「移形換位」有幾分神似,只是那時他沒想到他和任彩的關係,直到方纔的變故他才看出端倪。
「只不過太精明的人都會早夭,你也不會例外。」任彩說著突然對戴捷道:「小捷,把他們全殺了!別留活口!」
「是,奶奶。」戴捷恭敬地點點頭,向前走了一步。
「可惡!要殺我沒那麼容易--」杜海生舉槍朝他射擊。
只見戴捷身形如魅,移形換位的功力不但比任無瑕強得多,甚至還比任彩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閃過了杜海生的子彈,閃電般射出兩枚毒鏢,一枚打中杜海生拿槍的右手,一枚則打中他的左眼。
「啊--」杜海生痛得摀住眼睛,血不斷從他指縫流出。
「海生!」任無瑕想衝過去探看,但才跨一步,另一枚毒鏢就朝她射來。
「無瑕!」丁略一把將她拉回來,擁著她閃到一旁。
「哼!令人噁心的愛情!你真的愛她嗎?如果你願意殺了她,我可以饒你不死,還給你一顆夜明珠哦!」戴捷尖聲尖氣地道。
丁略轉身看著他,輕蔑一笑。
「這種無聊的把戲你以為我會上當?就算我殺了無瑕,你也不會放過我,更重要的是,對我來說,無瑕比這些假的夜明珠更珍貴呢!」他譏諷地道。
「什麼?假的?」任彩和戴捷都震驚不已。
「它們是……假的?」任無瑕看著丁略。
丁略向她眨了一下眼睛,要她安靜,她立刻會意,不再多問。
「統統拿下來!我要看看它們是真是假--」任彩不信邪,大喊一聲,把剩餘的夜明珠全從石鳥的口中拿下。
戴捷也分心靠過去審視,丁略便利用這一空檔,拉著任無瑕衝向石門。
「他是胡說的!奶奶!」戴捷大喝一聲,連續射出好幾枚飛鏢,阻攔他們。
丁略抽出西洋劍,擋在任無瑕身前,迅速打掉那些毒鏢。
戴捷還想進攻,突然之間,石鳥的嘴全部閉了起來,整個地板開始震動,石門應聲合上,石室裡的每個人都大驚失色,因為此時地板竟然從中心點開始裂開,任無瑕站立不穩,驚駭地坐倒在地。
丁略心頭一凜,抬頭看著那八隻石鳥,靈光一閃,大聲喝道:「快把夜明珠放回去!這是個機關!」
「不……」任彩死抱著七顆夜明珠,拚命搖頭。
「再下放回去,地面會裂開,大家都別想活著出去!」丁略怒聲警告。
戴捷也發覺有異,朝任彩大叫:「奶奶,快放回去!快啊!」
「不!我捨不得!」任彩佈滿皺紋的臉上全是獨佔的神情,她說什麼也不會再放開這些珍寶。
「奶奶!」戴捷急道。
「奶奶!別再執迷不悟了!」任無瑕惶恐地驚嚷。
任彩依然不放手,就在這時,地面從中心處的地板向外崩解陷落,任彩站立之處破了個大洞,她根本沒時間反應過來,整個人就此摔向那深不見底的深淵。
「啊--」她的慘叫聲一直延續了好幾秒才戛然而止。
「奶奶!」戴捷驚叫一聲,但已來不及救她,只能任憑她和那些夜明珠一同摔下數十公尺的深洞。
但地板的分裂並未因此停止,它仍不停地下陷,杜得堂和杜海生父子兩人也難逃摔落的命運,就在杜海生淒厲的驚吼聲中,掉入黑洞。
任無瑕不忍目睹,別開頭去,痛心不已。
到頭來,八顆夜明珠還是歸於塵土,大家究竟在爭什麼?
「無瑕!」丁略抓起任無瑕,不停往後靠向牆上,因為整個地板已快沒有可站立的地方了。
任無瑕蹣跚地爬起,正要靠向丁略,這時,戴捷見所有的一切都落空,他氣紅了眼,貼在另一邊的牆上,發了狠地拔出腰間的小刀,朝任無瑕射去。
丁略大驚,奮不顧身地擋在任無瑕身前,小刀正中他的背,他悶哼一聲,痛得皺了一下眉頭,身體朝深洞晃了一下。
「丁略--」任無瑕被這一幕嚇得心臟幾乎停擺,她尖叫著抱住他,雙手只感到一陣溫熱,越過他的肩膀一看,赫見一攤血漬,小臉立即刷白。
他為了保護她而挨了一刀,她竟還在懷疑他對她的感情……
她真的是太傻了!他明明就深愛著她啊!她為什麼不相信他?為什麼……
深深懊悔地抱緊丁略,她的淚立即飆出了眼眶。
「真是感人哪……」戴捷陰沉地嘲諷。
「你夠了吧?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不清醒嗎?奶奶,海生,大家都為了這些夜明珠喪命,你還要怎樣?」她含著淚,嚴厲地怒斥。
「這還不都是你害的?你本身就是個禍害!就是你!」戴捷狂怒不已,拔出另一把小刀,再次向她和丁略投射,只是他用力過猛,腳下的石板又掉落一塊,嚇得他只能僵立,無法再動彈。
任無瑕瞪大眼睛,再也不願丁略受傷,用力將他推開,眼見刀鋒正要刺向她的胸口,丁略突然伸手拉她一把,刀子驚險地只劃破她的左手臂。
不過,丁略為了拉她,腳下失衡踩空,竟往地洞滑下。
「丁略!」她驚恐至極,伸長了右手抓住他的身體,並以左手扶著牆保持平穩。
丁略使盡力氣攀住殘缺的地板,可是背後的傷正逐漸耗去他的力量,他知道撐不了多久,到時,很可能連任無瑕也會被拖下去,因此,他抬頭看著任無瑕,堅定地道:「放開我,無瑕,放手吧!」
「不!」任無瑕淚流滿面,就是不放開。
「這樣你也會掉下去的!」他擰著眉低喊。
「我不怕,要死就一起死!」她看著他,固執而認真。
「你……」他感動得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你說過,你會永遠在我身邊,永遠,所以我也絕不放開你,絕不讓你離開我。」她深情地看著他,早已視死如歸。
「你這個傻瓜……」他心疼得好想緊緊抱住她。
忽然,她抖了一下,自知力氣也快到達極限,而且過度的使力讓她的左手傷口血流得更多,血不但染紅了她整隻手,還在牆上沾上一大片,她的頭竟有點暈眩……
「哈哈哈……死吧!你們一起摔個粉碎吧!」戴捷森然大笑。
這時,誰也沒發現,任無瑕的背後牆上有一隻鳥的圖騰,從她身上流出的血液正沿著一條細微得無法辨認的牆縫,流進鳥眼睛內的孔洞。
突然之間,她背後的牆發出一聲巨響,竟裂出一扇如同偏廳那面鏡子大小的門,而且還緩緩滑開,露出個小小的斗室。
「咦?」戴捷驚呼一聲,怎麼也想像不到竟還有密室。
任無瑕驚喜不已,終於有後路可退,她喘了一口氣,退進密室,順勢將丁略整個人拉了起來。
他們兩人無力地癱倒在密室內,緊緊相擁在一起,感謝著老天讓他們躲過劫難。
「丁略……」她喜極而泣,這才發現自己渾身抖個不停。
丁略緊摟住她,什麼都沒說,他只是更加深刻體驗一件事,那就是他將會用一輩子來寵愛他懷中的這個女人。
戴捷依然無法動彈,而且也跨不過去,他只能乾瞪著他們,暗暗咬牙。
半晌,任無瑕幫丁略拔掉背上的刀,撕下裙擺綁住他的傷處止血,並且替自己綁好傷口,兩人才開始檢視這個小小的密室。
「這裡竟還有個暗藏的房間,真不知道有什麼目的。」任無瑕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