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芃羽
她看著他一臉的嚴峻,其實心裡明白,他是個驕傲自負的男人,像他這種人不可能會讓感情涉入他的工作才對。
但是……但是她能就這樣相信他嗎?可以嗎?
在聽見有關她身世的真相之後,她對任何事都起了疑心,她已不知道該相信什麼了……
「你要相信我,無瑕,相信我愛你。」他向她伸出手。
「但你親口向滕霽承認,你後悔過上我……」她的心不再那麼痛了,可是淚卻流得更凶。
「我的話沒說完,我是後悔自己是經由滕霽認識了你,這樣,我就欠那個臭小子一個人情了。」他鬱悶地道。
「真的是……這樣嗎?」她垂下肩,以一雙淚眼看他。他說他愛她,不過就這樣簡單的三個字,就不可思議地化解了她的心結。
他的心緊抽緊著,緩緩走向她。
她絕對不會知道,對他而言,她的淚比任何寶藏都遺要珍貴。
正當他要伸手抱住她時,突然,麒麟居那扇以特殊裝置控制的大門竟然自動開啟。
丁略和眾守衛們都詫異不已,沒有守衛輸入密碼,門怎麼會自動打開?
「不行哦!『辟邪』,你怎麼可以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呢?跟我回去吧!」隨著門開啟,一個瘦小的人影大剌剌地從門口走了進來。
眾守衛大驚,趕忙上前遏阻來人入侵,但他們才動了一下,那瘦長的人影便雙手一撒,十來個星鏢立刻射了出來,飛向他們還有丁略。
「小心!這鏢有毒!」任無瑕驚喊,身子向前一晃,推開了丁略。
四名守衛分別中鏢,不到三秒,毒性立刻發作,他們連痛都來不及喊就暈了過去。
丁略臉色微變,看向來人,只見那人身著黑衣,一頭極具個性的短髮,臉上戴了個很特別的布制眼罩,只露出半張略嫌蒼白的臉,以及一雙冰冷的眼睛。
「貔貅!」丁略道出了來人的身份。
這人的個子不高,聲音也很尖銳,以一個男人來說,似乎有點粉味,不過他的氣勢卻非常森狠,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容易對付的敵人。
「真厲害,不傀是金麒麟,連我是誰都知道。」戴捷陰笑著,雙手始終夾在雙腋下方。
「你怎麼開門的?」丁略戒心暗生。
「祥和會館有個電腦天才,我們滬幫可也有個解碼高手,總不能讓你們專美於前吧?」戴捷挑釁地抬高下巴。
丁略微凜,心想江洵說得沒錯,滬幫裡,也許最難纏的就是這只「貔貅」!
「戴捷……」任無瑕緊張地看著戴捷,她知道他是來帶她回去的,在滬幫裡,戴捷的身手遠比杜海生還要好,只要他一出動,從沒擺不平的事,因此,她的心更加不安。
「跟我回去,『辟邪』婚禮都已準備好了,就只等著你一個人。」戴捷盯著她道。
「婚禮?」她一愣。
「無瑕已經和我在一起,不會和其他人結婚了。」丁略不悅地瞪著戴捷。
「哼哼,這可由不得你們倆決定,『辟邪』得嫁給『狻猊』,誰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戴捷冷哼。
「真可笑,無瑕要嫁給誰難道要由別人來決定?」丁略駁斥道。
「對,她對她的人生沒有自主權,因為從以前開始,她就是滬幫的囚虜。」戴捷輕蔑地笑了。
「你是……什麼意思?」任無瑕臉色刷白。
「我說,對滬幫而言,你只不過是個『鑰匙』,打開寶藏的『鑰匙』。」戴捷毫無感情地道。
「你的意思是……」她的身子微微顫抖。
「你難道不想知道你的身世嗎?當了二十多年的傻瓜,你不會想一探整個內幕嗎?」戴捷煽動地道。
「我真的不是奶奶的……孫女?」她顫聲問。
「你想要答案,就回去問任彩吧!」
「不必了,她不回去,從此以後,她和滬幫沒任何關係。」丁略喝道。
「好,我和你回去。」她突然道。
丁略大驚,抓住她的手。「無瑕,你……」
「這是我的問題,丁略,我不能就這樣躲在你身邊,我要把一切事情弄清楚。」她抬頭看著他,一臉堅決。
「你一回去,杜海生父子根本不會放過你。」他皺著眉心。
「但如果就像你所說,是他們殺了我父母,我又怎能坐視不顧?」她的心底泛起了一絲寒意。
「那麼,我陪你一起回去。」他不放心她獨自一個人。
「不!你別去!」她驚喊。
「呵……金麒麟要去觀禮,我們絕對歡迎,不過,要去也得躺著去。」戴捷說著突然撲向丁略。
丁略冷靜地推開任無瑕,雙手接住戴捷的攻擊,連續幾個交手,他心中暗驚,這個戴捷身手比杜海生強多了,不但招招陰狠,而且動作詭異多變,難以捉摸。
「丁略,小心他的手裡藏著毒鏢。」任無瑕驚聲警告。
她話聲剛落,一枚飛鏢就無聲無息地從戴捷手中射出,他緊急向後一翻,但飛鏢已劃過他的胸口,滲出了血,毒性立即發作,他站立不穩,整個人向後倒下,失去了知覺。
「丁略!」任無瑕駭然地衝過去。
「真沒用!」戴捷哼道,輕彈了一下手指,大門外便竄進八名手下。
「你不能帶他走!」任無瑕怒道。
「你沒資格命令我,臭丫頭。」戴捷倏地伸手,以詭奇靈魅的招式砍向她的後頸。
「啊……」她來不及閃躲,悶哼一聲,昏倒在地。
「把他們兩人都給我帶回去。」戴捷朝手下喝令。
那些人於是扛起丁略及任無瑕,迅速離開麒麟居。
「祥和會館也不過爾爾,整個麒麟居然能讓敵人來去自如,真是太令人失望了。」戴捷則環視了麒麟居一眼,冷哼一聲,才狂妄地走出大門。
第九章
一層層幽暗的階梯曲曲折折地不知通往何處,她緩緩地走著,心裡卻不害怕,因為她知道在階梯的盡頭,並不是什麼可怕的事物,而是……
「是全世界最美的東西……」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在她頭頂迴盪。
誰?是誰在說話?她抬起頭想看清楚對方的臉孔,卻只是一團模糊。
「那些東西,得好好保護,因為它們是……」那聲音到最後也變得縹緲不清。
它們是什麼?是什麼?
她好想問清楚,可是階梯卻在這時斷了,她突然整個人往下墜……往下墜……
倏地,她驚醒過來。
「她醒了!」是杜海生的聲音。
她睜開眼睛,躍進眼中的是一個西洋式的古典拱形屋頂,她對這個屋頂太熟悉了,這裡是滬幫位於盧溝區的總壇,是棟保存得非常完好的舊洋樓,佔地雖然不大,但房子風格中西合併,極具特色。而此刻,她正躺在氣派非凡的洋式正廳中間,像個罪犯一樣,被一堆銳利的目光盯著。
「你可醒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率先響起。
她拾起頭,看著前方的皮質沙發,任彩正坐在那裡瞪著她。
而任彩的對面,則坐著滬幫現任幫主杜得堂,以及杜海生,至於戴捷,則遠遠地斜倚在窗邊。
一旦清醒過來,她立刻下意識地找尋丁略的人影,幸而一轉頭就看見他臥倒在她的身邊,身子還是溫熱,只是昏迷不醒。
她擔憂地想看看他的傷勢,但任彩突然怒斥一聲:「你在看哪裡?就這麼不放心你的男人?」
「奶奶……」她一驚,敬畏地喊著。
「賤丫頭!不准你用髒嘴叫我!」任彩嚴厲地斥罵。
她臉色微變,之煎聽到有關自己的身世,再對照眼前奶奶的惡臉,長久以來埋在心底的那個疑問漸漸明朗。
從小,奶奶就對她非常嚴苛,稍有犯錯就會挨打,所以她一直很怕她,甚至以為奶奶根本不愛她。
現在想想,任彩的確不愛她,因為她從未碰過她,從她有記憶以來,照顧她生活起居的,都是一個聘雇來的老媽子,任彩只是擔任看管和監督她的工作而已。
「怎麼?你那是什麼表情?隨隨便便眼著男人跑了,棄自己的未婚夫不顧,是誰教你這麼不要臉的?真是白養你了!」任彩兇惡地咒罵著。
「你真的養過我嗎?」她尖銳地反問。
「什麼?你竟敢頂嘴!」任彩怒喝一聲,接著以奇特的神行步伐閃到她面前,揮手給她兩記耳光。
「啪啪」兩聲,她白皙的臉頰頓時多了十條指痕。
但她連吭也沒吭一聲,只是覺得寒心。
一直以為眼前這個人是自己唯一的親人,所以她總是特別容忍她的打罵,而今,她才發現,自始至終她都只是孤獨一個人。
「無瑕,你變了,以前那個懂事的你跑哪兒去了?」杜得堂皺著一雙灰白濃眉,沉聲道。
她看向那個五十來歲、一臉精悍的壯碩男子,再也忍無可忍,脫口質問:「什麼叫懂事?就是傻傻地被你們欺瞞身世,什麼都不知道地任你們這些殺了我父母的仇人擺佈嗎?」
杜得堂老臉一變,他轉頭看了杜海生一眼,又瞟向任彩,氣氛頓時變得僵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