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米子米
寶海生忿怒地追上去，卻看到她跳上了一輛出租車。
「小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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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竹！你出來！」寶海生忿怒地槌著宿舍的門咆哮道：「郭筱竹！你出來！」
宿舍其它女孩子嚇了一跳，沒見過這麼生氣的寶海生，她們替他開門，著急地詢問著：「寶大哥，你怎麼了？小竹姐還沒回來啊！」
「她還沒回來？」
「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這麼生氣？」
就在這時候，站在窗口的巧克力驚喜地叫著：「回來了回來了！小竹姐！」看到她的打扮，巧克力的話聲戛然而止。
她們回頭，看到小竹嚼著口香糖笑嘻嘻地進門：「怎麼？沒見過美女啊？幹嘛那種表情？」她說著，突然掩嘴一笑：「我好久沒說『幹嘛』了，說出來的感覺真爽啊！」
女孩子們竊竊私語著，不明白她為何突然之間像是變了一個人，甚至連寶海生都不能瞭解！
他既傷心又忿怒！「你這是幹什麼？你這是何苦？你為什麼要這樣作踐你自己？」
「誰說我在作踐我自己？」小竹正色說道：「我只不過恢復我本來的面目，你為何這麼看不慣？你不是說你愛我？說你喜歡我、想照顧我？現在呢？我只不過換個樣子，你就大呼小叫成這個樣子，好像我犯了滔天大罪一樣！所以我說啊，男人的話真不能聽，全是放屁！」
寶海生被她一頓搶白，頓時說不出話來！他只喜歡乾乾淨淨的郭筱竹？只喜歡看起來像個良家婦女的郭筱竹？
「說不出話來了吧？哼！」小竹從沙發後面跳過去，兩隻長腿放在桌子上，姿態瀟灑地點起根煙：「我勸你最好習慣，要是真的不習慣，那還是早早滾吧！我就是這樣子，我不想為了任何人而改變！」
「為了愛情所做的調整並不是改變！兩個生活在不同環境的人，本來就要做一點犧牲，那不叫改變！那是愛！」
「愛你的頭！媽的！只會打高空，那不是愛情！」她沒好氣地嚷道：「那只是一時衝動！」
「去你的一時衝動！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
「哼，人家都說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我還以為律師會有什麼不一樣，原來還不是差不多！你也只不過是個喜歡做愛的傢伙，你喜歡做的話，我很樂意奉陪啊，只不過什麼愛情不愛情的就別提了，我不愛聽。」
「你這麼說，是希望我打消念頭？是因為你不想嫁給我嗎？我沒有要你現在就嫁給我，我也沒有要你為了我改變什麼，為什麼要拒絕我們的愛情？為什麼要這樣傷人心？」
「你好傷心嗎？」小竹意外似的輕喊：「那只說明了你的愛情多不可信任！我只不過變變樣子你就傷心了，以後要怎麼辦？還什麼結婚呢！我根本沒想過跟你結婚！」她說著，冷淡地看著電視，揮揮手：「好了，我說得夠多了，看你這樣灑狗血也挺難看的，你走吧。」
他還想說什麼，想證明這一切只不過是她一時的任性，但是卻說不出來。
望著她的背影，他只覺得一陣淒涼……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不曾流過淚，但此時此刻，他的淚水卻悄悄地蓄積在他的眼眶，他死命地咬著牙，不想讓淚水落下，不想讓人看見他的脆弱！
於是，他也很快轉身，匆忙逃離了那裡！
聽到他離去的聲音，小竹卻依然面無表情，她空洞地瞪著電視，什麼話也沒有說。
女孩子們焦急地圍在她身邊：「小竹姐！你怎麼這樣？他走了他走了！妳快去追啊！」
「追什麼？要是小竹姐想跟他在一起，她怎麼會那麼說？」
「可是寶大哥真的很愛小竹姐！他們不該是這樣的結果！」
「對啊！小竹姐姐你快去追他回來，說剛剛的一切都是誤會！」
小竹什麼話也沒說，她只是無言地瞪著電視，半句話也不肯說。
「為什麼要這樣？你們明明很好的，不應該是這樣的！」
「你是我們的希望啊，小竹姐！因為有你做榜樣，我們才有希望繼續往下走！如果你可以得到幸福，那我們也可以的！你為什麼要拒絕就要到手的幸福？」小鴨傷心地嚷著。
聽到這些話，她終於崩潰，顫抖不已地環抱著自己，無助地哭了起來……
見她哭得心碎，女孩子們也紅了眼眶，你一言我一語地出著主意，她們六神無主、焦急傷心！
「小竹姐，你別哭了，你哭得我好難過……嗚嗚嗚……」
「小竹姐的心情我瞭解。」小黑突然黯然地在小竹身邊坐下來，淚流滿面。
「你們在說什麼啊？什麼心情？為什麼要傷害最愛自己的人？我真不懂你們的想法耶！」小鴨又生氣又傷心。她一直好希望能看到小竹跟寶海生有個美滿結局，那好像是她們的指針、她們未來的希望一樣啊！
「有我們這種過去，就算現在能在一起，將來也未必能夠幸福的，你能夠承受吵架的時候就要被重提舊事的痛苦嗎？」
「寶大哥才不是那種人！」哭得最慘的小瓜子立刻抗議。她年紀最小，最看不得人哭，安慰的話一句也不會說，倒是陪著哭得唏哩嘩啦！
「就算他不會，其它人也不會嗎？想想看萬一某一天小竹姐的過去如果被發現，週遭的人會怎麼看待她？而寶大哥又該如何自處？」
「寶大哥自己以前都混過！那又怎麼樣？他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你是白癡嗎？」小黑忍不住也哭了起來，邊哭邊嚷著：「寶大哥是男人，那怎麼一樣？他做過妓女嗎？他會在路上遇到自己的『恩客』嗎？」
「小黑！」巧克力大驚失色，但已經來不及了。
小竹猛然跳了起來，摀著臉狂奔而去！
「小竹姐！」
她們慌張地追了上去，但是她速度好快，一下子就沖得不見人影！
「小黑！」巧克力又氣又急地叫罵：「你這死人性格什麼時候才會改？你怎麼當著大家的面這麼說？你太過份了！」
小黑慌張地哭著：「我不是故意的……人家不是故意的嘛！」
「天哪！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這麼說！小竹姐一定傷心死了，她一定不會再回來了！」
第十章
說不傷心、不想念，自然是假的，她想念他就好像想念自己失去的手臂一樣那麼真實。
但是她卻又有種奇異的報復快感……
她很奇怪嗎？
打從她有記憶以來，一直都是如此的放蕩不羈，不受到世俗的約束，她想怎麼打扮就怎麼打扮，她就喜歡俗艷的顏色、俗艷的衣著，可是她的品味跟喜好，卻一直都被認為沒水準。
她最恨人家說：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有什麼不可以？她的暴露到底礙到誰了？她滿頭的金髮又傷害了誰？
他們都把她想得很悲情，無可奈何淪落的可憐小女孩……見鬼了！就是沒人想到也許她天生熱愛如此！
她嘗試過改變，但是發現那會讓自己很痛苦，那種痛苦讓她無法自由行動、無法說自己想說的話──她想知道，和十幾年所養成的「品味」比起來，寶海生到底重不重要？
愛情，可以改變一個人到什麼程度？又可以讓一個人犧牲到什麼程度？痛苦到什麼程度？
她想知道，所以她離開。
她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落入一個能讓她不停痛苦五十年的環境……她的確很惡劣地傷害了寶海生，她很過份，她認錯。
但是，寶海生又何嘗不是多次「溫柔地」傷害了她？他們算是扯平了，至少在她的心裡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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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竹消失了，過了兩天，當他覺得雙方都應該已經冷靜下來之後再找她，女孩們卻都說她那天晚上離開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
她去了哪裡？她們當然不知道。她們只知道他離開之後，小竹傷心欲絕。
「我不明白……」小鴨無奈地說著：「為什麼小竹會這樣？難道她也認為像我們這樣有過不堪過去的人，再也沒有資格得到幸福嗎？」「我也不明白。」寶海生同樣地無奈：「也許是我對她的愛給了她太多壓力吧……」
「寶大哥，你不要放棄好不好？」巧克力憂心地說著，不由得紅了眼眶：「如果連小竹都不能得到幸福，那我們……我們該怎麼辦？」
「你不要聽她那天晚上的胡說八道！她是存心要讓你傷心、讓你知難而退的！」
「我知道……」
「那你……」
「我不會這麼輕易放棄的。」他安慰她們，事實上自己心裡卻不再那麼肯定了。小竹的任性讓他灰心，她那麼輕易地傷害彼此；那麼輕易地放棄他們的愛情，在在都令他傷心不已！
他全心全意對她，希望她能改變、希望她能步入正軌，希望他們的愛情能帶給她幸福，但是她卻那麼地任性，因為自己的一時意氣而做出讓彼此受傷的事情！這種任性，超出他的理解範圍，也超出他的忍耐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