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凌霄
事情其實可以很簡單的。
只要她願意拋棄過去的怨恨、願意鼓起勇氣……
「舒蓮！」陶書磊的聲音傳來，緊跟著鮮花的香味也飄了過來。
黎水蓮抬起頭，看見陶書磊抱著一束醒目的粉紅玫瑰朝她走近。
黎水蓮感到有點納悶，她幾時告訴過陶書磊，她最愛的花就是粉紅色的玫瑰？
「舒蓮！」陶書磊露出帶著愧疚的笑容，「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沒關係的。」反正等會兒陶書磊可能會想發火罵人，現在先吃點虧也不算什麼了。
「那個，我今天來……」陶書磊頓了下，表情顯得很是尷尬，倒不像個要求婚的男人。
「怎麼樣？」黎水蓮不停地催眠自己，告訴自己待會兒一定得點頭說「好」，免得自己又被過去的舊恨沖昏頭。
「其實……雖然很抱歉，但是，我必須和你分手。」
即便是晴空裡無端劈下了一記響雷，恐怕也沒有黎水蓮目前的表情來得震撼。
「分手？」是不是她聽錯了？陶書磊說要和她分手？可是他三天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那她之前的掙扎與痛苦又算是什麼？
這句話的意思，是指她又被他拋棄了嗎？
被同一個人、被陶書磊……
二度背叛！
「我、我真的很抱歉。」陶書磊瞧見臉色蒼白的舒蓮，誤以為她是因為受到分手的刺激才會這樣。
「為什麼？」黎水蓮下意識地追問。
「我會決定跟你分手是因為，我發現我最愛的人不是你。」陶書磊歉然地說：
「很抱歉，現在才告訴你這件事，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是現最近才真正確定了自己的心意！」
正確一點來說，是在三天前才確定的。
「那麼，你的意思是，過去那些不過是假像是吧？」黎水蓮只覺得她的腦袋裡已經呈現一片空白，根本無法再多思考些什麼了。
她站起身，露出一臉哀戚的笑。
「我知道了，我不會再糾纏著你，以後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已經夠了，就如同妹妹所說，男人終究不可信任。
她……已經徹底的對陶書磊死心了。
陶書磊沒有出聲阻止。
雖然他確實為舒蓮心痛的表情感到難過，但是他知道那份心疼是來自於其他的原因。
做了個深呼吸，陶書磊抱起鮮花，然後緩步踱出餐廳大門。
跳上了車子，他毫不猶豫地發動，然後朝著今天真正的目的地疾駛而去……‥
※※※
黎水蓮一回到家，立刻衝上樓、把自己悶在房間裡。
不到半秒鐘，驚人的哭聲迸出，而淚水已經爬滿了她蒼白的臉龐。
她又被拋棄了。
被陶書磊二度拋棄……
而且都是在她對陶書磊傾心的時候……
雖然不甘心，但是妹妹說對了，她果然戰敗、而且輸得很慘。
但是，現在又不能跑到舒家去找妹妹哭訴……
水茜告訴過她，若是計劃又失敗，可別又找她抱怨。
抬起頭來，黎水蓮決定打電話給唐可喻或是裴珊虹哭訴。
可是就在她拿起電話的那一剎那，她的手機卻突然響了。
下意識地接起，原本還以為會聽見友人或妹妹熟悉的聲音，沒想到……
（小蓮？）
好熟悉的男聲──
（是小蓮嗎？我是陶書磊。）
果然是陶書磊！
黎水蓮倒抽了口冷氣。怎麼會？她化名舒蓮時，根本沒給過他手機的號碼呀！而且這種稱呼……陶書磊竟然喚她「小蓮」，而不是「舒蓮」。
（小蓮，是你的話，就出聲好嗎？我知道，過去是我對不起你，但是我可以解釋的！請你別掛斷電話，先聽我說明一下，好不好？）
在三天前，當他一回到家，立刻開始翻箱倒櫃，好不容易才在舊雜物當中翻出了近一年前的筆記本和相簿。
略帶泛黃的紙張裡，他瞧見一張與舒蓮極端相似的笑顏正對著他。
黎水蓮──
是的，他曾經短暫交往過的女友。
當時與她的相處和交往，就如同現在與舒蓮的戀愛一般，既自然、又輕鬆，而黎水蓮每回被他不小心冷落時，總是用著體諒而包容的態度，對他綻放玫瑰色的笑顏。是啊！她才是他心中最想珍愛的女子。
記憶一旦被勾起便很難去除，而且會越聯想越多。
關於黎水蓮的事情，陶書磊是越回想越多，從她的興趣到習慣性的打扮，一件件地回憶起來。
就連住址和手機電話，都是讓他從筆記本裡給硬翻了出來。
他一直不知道，當初那樣自然的相逢與相識，便是真心愛戀的開端，雖然當時的他不懂得珍惜。
因為在他們交往後沒多久，黎水蓮便突然地與他失去了聯絡，而且讓他好幾天都找不到人。
當時他真覺得自己被耍了，所以也賭氣地沒再回頭找她。
一直到認識了舒蓮……
難以釋懷的情緒再度被勾起，就是這種難以言喻的失落感，讓陶書磊發現，自己其實還是喜歡著黎水蓮的。
所以在回絕了舒蓮後，他立刻奔向黎家，為的就是向黎水蓮說明自己的心情，並極力想挽回這份錯失的情感。
不過他又不確定黎水蓮是否仍然住在原處，索性打起手機詢問。
「書、書磊？」黎水蓮真被陶書磊弄迷糊了！
為什麼？陶書磊不是拋棄了她嗎？可他現在又回頭來找她？
（我其實是喜歡你的，小蓮。）陶書磊自顧自地繼續說道：（當初是我太幼稚，在與你失去聯絡後，我一直認為是你在耍我，所以才賭氣沒有回頭找你確認，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黎水蓮這下可明白了。
原來當初陶書磊是因為這樣才拋棄了她！
（小蓮，我並不想欺騙你，後來我又換了好幾個女友，但是我卻無回找回和你相處時的那份輕鬆自然，一直到我遇見了一個和你很像的女孩。）
那不就是她嗎？黎水蓮破涕為笑地暗忖。
（那個女孩名叫舒蓮，和你有同樣的名字，個性和長相也幾乎是你的翻版，我實在不敢相信世界上竟有這麼相像的兩個人，但是我遇上了。）陶書磊不知道他所坦言的對象便是思慕多時的黎水蓮，仍然滔滔不絕地陳述著過去與舒蓮的交往經過，接著又彷彿是擔心黎水蓮生氣似地補上了幾句話：（很可笑吧？我轉了一大圈；才發現我真正喜歡的人，應該是你而非舒蓮！）
（所以我來找你了，小蓮。）陶書磊柔聲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願意原諒我，但是小蓮，至少讓我見你一面，好不好？）
「你、你現在在哪裡？」黎水蓮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
（我就站在你家的門口，你願意見我嗎？）
「我馬上去開門。」掛斷了電話，黎水蓮飛快地衝下樓去。
早知如此，她哭得那麼難過、心情那麼掙扎，到底是為了什麼嘛！
※※※
門緩緩地被打開來，黎水蓮有絲羞怯地探出半張臉。
一大束粉紅玫瑰花盛開在她的眼前，解除了她先前在餐廳裡的疑惑。
原來，陶書磊是要帶花來送給「黎水蓮」的。
「小蓮，是你嗎？」
大把的玫瑰後頭探出了一張熟悉的臉龐，在閃過欣喜的同時也暴露出極端的錯愕表情。
「嗨！書磊。」黎水蓮一看見陶書磊的表情就知道他認出自己來了。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陪笑幾聲！」
但是臉上未乾的淚痕依舊，所以她的眼眶還是紅紅腫腫的，黎水蓮心想，現在的自己看起來一定很難看吧！
「你？舒蓮？」看著彷彿相同模子刻印出來的臉龐，陶書磊感到錯愕極了。
「是的。」黎水蓮將門板完全打開來。「對不起，我是舒蓮，也是小蓮。」
「什麼？」陶書磊驚訝地瞪著黎水蓮，「你的意思是，之前是你扮成舒蓮，然後跟我交往？」
「是。」黎水蓮已經作好了被陶書磊大罵的心理準備，畢竟她實在整人整得有點過分。
「你、你、你！」陶書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爆出一聲絲毫沒有氣質的大吼：「小蓮！」
「哇！對不起嘛！」黎水蓮被他一吼，連忙縮起了身子往後倒退幾步。
陶書磊跨入屋內，將玫瑰花放到一旁，然後才拉住了黎水蓮，原本正打算開罵，卻在瞥見她滿臉淚痕時打住了。
「你在哭？」
「因為我被人拋棄了呀。」黎水蓮抹抹臉頰，「剛才我在一家意大利餐廳被一個討厭鬼給拋棄了。」
陶書磊知道，黎水蓮不過是在借題發揮，但是一想到自己竟糊塗到沒能第一眼就認出她來，自己也算理虧了，所以他只能斂起脾氣、好好安撫著。
「既然這樣，我看你就別理他了吧？」
「可是我現在心情好差喔！」黎水蓮抓准陶書磊的個性，開始抱怨起來。
「那麼，我送你一個能讓你心情變好的禮物怎麼樣？」陶書磊柔聲地問。
「是什麼？那束玫瑰花嗎？不行，不成交。」黎水蓮撒嬌地佯裝生氣。
「當然不只是玫瑰花，那只是用來裝飾的。」陶書磊一手捂上黎水蓮的黑眸，一邊說道：「喏，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