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寄秋
他對待修女的態度甚至比她還好,有什麼理由他肯對修女和顏悅色,卻吝於給她一句客氣的問候?她記得他並不信教。
「唷!鄭大小姐終於落單了,你們鄭家請的看門狗呢?」幾個猥褻的男子邪笑的靠近她。
她的表情變得憤怒,「楊東清,你別欺人太甚,生意上一失利就找人出氣。」
就是他害她不能自在的出門,無法和心上人相伴。
「賤丫頭還敢囂張,我看這下有誰會來救妳,還是乖乖地讓我玩一玩吧!」一顆色膽驅使他上前。
「無恥。」她呸了一口痰在他身上。
「找死,老子不玩死妳就不叫楊東清……」他發狠的朝她胸口一抓。
突地,一柄銀亮的小刀穿透他的手心,他衷嚎不已地慘叫。
「刑風要保護的人你也敢動,太不把我笑面羅剎放在眼裡了吧!」冷冷的聲音像是來自地獄。
路燈下,一道順長身影發出低沉的笑聲,一截紅光是他叼在嘴邊的香煙,看似冷厲。
一行人以楊束清為首,一聽到「刑風」兩字立即嚇得手腳發抖,而後又聽見「笑面羅剎」,臉色更是頓時刷白-軟了腳跪在地上,壓根不知何時他帶走了鄭家千金。
南風吹,忽冷忽熱。
在昏暗的月光下。
第五章
「夏維森,這條路不是通往修道院,你又在耍什麼把戲?」天呀!她快困死了。
「女人!安靜些,別害我撞山。」浪漫細胞全死盡的小修女。
「夏維森,你不用打開車燈嗎?我不想陪葬。」居然把燈熄了,他以為他是聽音辨位的蝙蝠呀!
一見她嚇得睜大睡眼他就很爽。「咱們做對同命鴛鴦,我允許妳先死。」
看她還敢不敢忽視他。
「你有病啊!我……啊!小心山路崎……嶇。」震了一下,她心口緊縮的直抓牢扶手。
好……好可怕,他車怎麼開得橫衝直撞像不要命的土匪,山路可不是為他一人而開。
「是九二一地震和土石流造成的石頭路,過癮吧!」他故意挑這條看似危險卻安全的直行路。
「過你的大頭鬼!我要回修道院睡覺……」又一個凹洞震去了她的埋怨聲。
「嘖!妳真是頹廢,才二十五歲就失去生命活力。」看她一上一下彈得沒時間回嘴,感覺棒呆了。
瞧他為她煞費心機地安排一次又一次的驚喜,她不感謝也就罷了,老是和他唱反調地將驚喜改為驚嚇,一而再地嘲笑他沒創意,只會吃飯。
她也不想想吃一頓飯要花多少錢,平時他一個人隨隨便便吃個便當就打發了,頂多奢侈一點上大餐廳吃那種五百元吃到飽的自助餐,哪能天天大魚大肉的進貢。
為了討她歡心他可是下足了重本,不惜存款數字一點一滴的流失,連工作都可以置之不理,好爭取和她相處的機會,光看著她就心滿意足。
狡猾的女人,明明為他心動還打死不承認,躲在修女服後說:「我是修女。」
不嫉妒、不吃醋、不撒嬌,即使心裡氣得要死,偏又裝出一副神愛世人的模樣掐他大腿,臉上笑著,眼底卻將他千刀萬剮,一開口又是天父慈悲。
偽善者,她根本不慈悲,而且可恨。
愛他很難嗎?他都把心、肝、肺掏在她眼前以示真誠,結果她嫌血腥說他沒衛生常識,「動物」內臟不可隨地丟棄,易招蚊蠅感染登革熱。
沒良心的女人,偏他愛得不知理智在哪裡,肯定是上輩子欠了她,今生來還瓦片債。
愛情呀!惱人。
可是……唉!他就是愛她。
「失去活力總比失去生命好,你把燈打開好不好?」掉進山谷可是會粉身碎骨、屍骨無存。
上帝我主,求神庇護我一時迷失的靈魂。
「烏漆抹黑叫詩情畫意妳懂不懂?開了燈就失去了那份神秘感。」他有一雙豹眼,黑暗中依然能視路。
但她不知情,哈哈!好痛快。
左芊芊吊著膽從牙縫擠出怒意,「夏、維、森我要宰了你。」
「等妳確定能活過這條地獄之路再說,上帝保佑妳。」他還故意放開一手在儀表板上彈指頭。
「夏……夏維森,你把手放……放回去。」她還想長命百歲。
「手?」他故作無知地舉起兩手在她眼前晃動。「左手還是右手?」
「兩手——」她放棄掙扎,大吼地把他的手抓回方向盤。
他抱怨的掏掏耳朵,「修女,妳正歇斯底里的吼叫,小心吵醒妳的天父。」
就不信妳能矜持到幾時,修女也怕死。
「夏維森,你會不得好死。」她從不詛咒,為了他而破例。
「還沒學乖?我太寵妳了。」方向盤一轉,他朝山壁撞去。
「啊——」
除了尖叫還是尖叫,她乾脆閉上眼睛等死,好過看自己支離破碎的屍體,她要保留生前美美的印象,不想死了之後還要作惡夢。
顛箕了幾下,身子重心往左傾,像是吊在半空中般難受,不敢相信她都快死了居然還暈車,一口酸液要吐不吐的又嚥回肚中。
上了天堂她要向天父投訴,重回人間當夏維森的守護天使整死他,以報他狠心的撞山之仇。
「寶貝,妳的膽子可真小,要當我的女人還得再磨練。」他語帶輕佻地嘲笑她。
眼皮微掀開一瞇瞇縫的左芊芊顫著聲音,「夏維森,你這個殺千刀的混蛋!」
「多罵幾句,我帶妳飛越斷谷。」他無禮地吹著口哨,曲名是魂斷藍橋。
「夏……夏維森,我求你別攀著山壁行駛……」傾斜的坡度讓她心惶膽戰到幾乎快不行了。
求?
他斜睨了她半閉的清瞳,一滴看似眼淚的流光霎時震痛了他的心,瞧他做了什麼糊塗事,居然讓他最愛的女人嚇得開口求他。
手一轉,他恢復正常地平駛,右手握住她輕顫的左手,冰冷的溫度叫他不由得咒罵起自己的殘酷。
「妳沒事吧?」該死,他嚇壞她了。
「開燈。」咬著下唇,左芊芊努力平息心口的驚濤駭浪,黑暗令人害怕。
「好、好,我馬上開車燈。」燈亮後,他抱歉的摩擦她冰涼的肌膚。「其實妳用不著擔心,我能在黑暗中視物,宛如白日一般。」
她很想叫他別碰她專心開車,可是她發現自己做不到,她需要他手心中的溫暖來安定她驚懼的心。
「就快到了,前面廣闊的平台彎過去就到山上,我不會再嚇妳了。」他的確是個混蛋。
不語的佳人只是闔上雙眼,用行動表達她的憤怒,誤上賊車是她識人不清,傭傭懶懶過一生也不成嗎?非要逼得她上鬼門關走一趟才甘心?
「芊芊,妳在生氣嗎?」一定是的,換成是他也會生氣遭人戲弄。
頭一次夏維森因為自己的莽撞而後悔不已,她的成長環境並非刀光血影,縱使膽子再大,在不瞭解他擁有異能的狀況下,會害怕是正常的事。
忽略這一點而妄為是他的錯,他早該解釋清楚,收斂起狂妄的性子。
瞧她嘴唇都泛白了,他不捨的直想把自己砍成十段賠罪,以」一女人來說,單獨和男人行駛在幽暗森寒的山路已經夠勇敢了,他不該強把一時的玩興壓在她身上,幾乎使她崩潰。
無能的男人就是他夏維森,居然殘忍地從心愛女子口中逼出一個求字來,他算是什麼男人,簡直豬狗不如。
車一停,眼前是一片幽靜的林地,蟲鳴蛙叫好不熱鬧,滿天星斗燦燦發亮,風是如此的安靜,不肯吹拂樹梢的月光。
一山的寧靜。
「我要下車。」
「好呀!下車就下車……」忽然他噤聲暗罵自己的粗心,他聽不出她美麗嗓音下的壓抑嗎?
先一步下車,夏維森繞過車頭替她拉開車門,一手攙在她腋下,一手撫平她凌亂的發,滿懷心疼地半抱著她下車。
左芊芊倏地推開他,他以為她打算和他決裂,一陣刀割似的痛襲向他胸口,想上前擁抱她又怕她拒絕,膽怯的裹足不前。
他又縮回七年前那個自卑的殼,他配不上她。
「嘔!」
嘔吐的聲響讓他拾回一些勇氣再接近她,愧疚的伸出手拍著她的背順氣,他真的非下地獄不成了,盡做些讓自己心疼的蠢事。
「芊芊,妳還好吧?」
晚餐吐了一大半,她怎麼好得起來?
「你……你滾遠些,免得我想殺人……嘔——」她一邊說一邊吐。
「我讓妳殺,別再吐了,空腹容易犯胃疾。」手指靈活地在她頸後按摩,夏維森不存慾望地紆解她的暈眩感。
「貓哭耗子假慈悲,你根本是故意……」她哽咽著不想理他。
「是我不好,是我太輕狂,疏忽了妳是女孩子,我是宇宙超級大混蛋。」他企圖挽回她的信任。
站不穩的左芊芊倒向他懷中,一手拚命地捶打他硬邦邦的胸膛。「你該死,你混帳,你怎麼不去死……」
「小心打疼了手,我死一千次來謝罪好不好?」他安撫地拍拍她的背。
「王八蛋,你根本沒誠意。」打酸了手,她抽抽噎噎的趴在他胸前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