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寄秋
十月懷胎可是一件辛苦的事,老公雖然長得俊卻太老實,要不是她另外開發出包辦婚喪喜慶的賺錢路數,怎麼養得起老是失業的小姑!同行的競爭和歹時機不比打官司好A,隨隨便便抬抬價就有一筆黑心錢入袋。
而她,左芊芊,親愛老公的寶貝妹妹,一再被各大律師事務所拒絕的原因只有一個——
愛唱歌。
簡直是莫名其妙,愛唱歌可不觸犯中華民國的法律,但是在法庭上不經意哼出一句:明天我要嫁給你!一對怒目相向、準備離婚的夫婦可不痛快,專業的形象不僅毀於一旦,連帶有蔑視法庭和法律之嫌,當場律師變被告,取消律師資格。
所謂法理不外乎人情,犯一次罪情有可原,判決的法官好歹是兩人法律系的恩師,通融通融還是有機會。
叫人咬牙飲恨的是她不知悔改,同樣的事一而再的上演,惱得向來疼愛學生的法官大人法槌一敲,判定她公然藐視公權力,三年內不得再擔任律師,平白少了一條好賺的「錢途」。
所以,報應呀!
貪一時男色攬上了擺脫不掉的包袱,幸好老公寵她、疼她,不然她早晚被這位愛唱歌的小姑氣到吐血。
「大嫂,妳該不會改變性向想和我來段禁忌之愛吧!」表情怕怕的左芊芊用兩根手指小心持開她的手。
「左芊芊,妳可不可以一天不唱歌?」她才怕被惡小姑傳染上怪病呢!哼!還防她。
「不可以。」一說完她又哼起GIGI的「膽小鬼」,口氣十分理直氣壯。
「妳……小姐,拜託妳安份地找個工作好嗎?讓自己大哥開除是件丟臉的事。」
朽木呀!朽木。
左芊芊皮皮的揚起左眉,「陳阿娟同學,我以為是妳教唆大哥開除我的。」
「是我又怎麼樣?妳敢怪我試試。」她一副惡嫂嫂嘴臉地叉起腰。
陳秀娟從來不怕外人說她是壞女人,她只是比別人多一顆「敢」膽,認定是對的事絕不後悔,不在乎他人的流言蜚語,因此她搶到了一位好老公。
倒霉的是附加品——不進取的樂觀小姑。
「我哪敢,妳現在是當家主母耶!我那可憐的大哥是十足十的妻奴,對妳可是言聽計從,我再不長進也要看風向。」北風狂就南邊避。
哼著曲子,左芊芊是賴皮一族,兩年前薄命的父母因空難去世,航空公司、人壽保險、意外險加一大堆零零碎碎的奇怪險,辦完兩老轟轟烈烈的後事,竟然還有七、八千萬好分。
大哥疼她,大嫂嘛!怕她餓死,(陳阿娟同學絕對不會承認她是同情心氾濫,憐她這個無父無母又沒人愛的小孤女。)因此存了五千萬在她戶頭以防她失業得當乞丐。
每個月光是利息就夠她一人飽到生肥滋肉、不工作一樣衣食無缺,閒來唱唱歌不只是消遣,她是在造福大眾,有幸聽她高歌一曲是三生修來的福氣,大嫂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標準的音樂白癡。
一個鍋子一個蓋,想當初她無緣的前任大嫂是多麼賢淑溫婉,可是在臨上禮堂的前一刻被挺著三個月肚子的現任大嫂給拐走老公。
娶妻娶賢,大哥卻娶了隻母老虎,甘心做牛做馬的伺候T大第一惡女,身為妹子和小姑實在不好說什麼,人家甘願就好,吃閒飯的人還是少開口,誰叫大哥愛慘一身陰險的蜘蛛女呢!絲一吐纏一生。
女人壞得夠徹底才能得到好老公,現在不流行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二十一世紀是壞女人的出頭天,不過要壞得有格調,像她大嫂。
明明是自個送上門請大哥吃了她,一完事就翻臉要人家負責,害得憨實的大哥淪為二十世紀最後一條壤蟲,到處向人賠不是,背起薄倖、負心的惡名。
左家清清白白的門風就此敗落,有孫萬事足的兩老才不管外面的蜚短流長,能生金孫就是左家的好媳婦,早忘了為兒子癡情一生的前任媳婦要不要跳樓,小倆口高興就一家幸福,良心一斤值多少。
「芊芊,妳羨慕嗎?」不懷好意的陳秀娟打斷她口中的浪奔、浪流,上海灘是台灣海峽那端的管區。
她愣了一下,「羨慕什麼?」
「找個任勞任怨的老公來荼毒呀!以妳的條件不難的。」只要她少唱幾首歌。
「親愛的大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妳以為呆得如我親愛大哥的稀有人種能有幾人。」左芊芊輕嗤一聲,當她在放屁。
陳秀娟的表情變得猙獰,似要殺人。「妳敢說我老公呆,石頭啃得不夠多嗎?」
除了她,沒人可以說她老公的不是,包括不知死活的小姑同學。
「別裝出凶女人的惡態,請記住我是妳同窗四年、姻親三年的好朋友。」虛有其表的紙老虎。
「嗯哼!妳還好意思說得出口,白吃白喝的人不知道是誰。」陳秀娟用不屑的眼光斜睨人模人樣的老辣妹。
都二十五歲了還湊什麼熱鬧,露肩露胸的皮上衣上綴著流蘇,包不住肥臀的省布短裙一件要兩千四,還是打過折扣,她真有臉穿。
開源節流是持家之道,浪費會遭天打雷劈,兩千四可以讓她兒子買一堆玩具了。
左芊芊不痛不癢的拉拉裙子,「大嫂,收起妳的輕蔑眼光,上回那個工作就挺好的,是妳雞婆幫我辭了。」
「雞婆……」不氣、不氣,氣多了會長魚尾巴。「電子花車的伴唱女郎是好工作?!」
「唱得過癮又有錢拿,一個月少說有十萬元入帳,妳偏罵人家逼良為娼。」一想到此,她就忍不住笑出聲。
「穿著輕薄短小不打緊,他還要妳去讓客人摸兩把,堂堂的法律系才女妳幹麼不去賣,躺著賺更符合經濟效益。」壓低分貝的陳秀娟想抽她的筋、剝她的皮好過丟臉。
好狠的大嫂,推小姑入火坑。「再上次我KTV的公主做得好好的,妳幹麼威脅老闆要潑汽油?」
「親、愛、的、小、姑,妳少說了一件事,公主是兼陪睡的。」她的磨牙聲令人心驚膽戰。
「妳不是要我去賣……」她故意惹火脾氣不好的大嫂,口中唱著「小李飛刀主題曲。
花車女郎可以體驗人生,老闆說說而已,要不要委屈自己多賺點小費是個人意願,可是在她拒絕前,已有屠龍救小姑的大嫂跳出來指責此舉道德淪喪,絲毫不曾想過自己卑劣的人格就幫她大喊不幹了,硬拗了幾千塊表演費走人。
KTV雖是個唱歌的場所,但當個端茶遞毛巾的小妹哪能搶到麥克風,為了能痛痛快快唱到毛孔大張,下海做公主也沒什麼不對,出不出場由她決定,那些毛手毛腳的客人是佔不到半點便宜。
偏偏前世是雞妖的大嫂看不下去,拎了桶炒菜用的花生油要火燒KTV。
鑒於前些日子有不少心理偏差的縱火犯到處放火,所以流氓出身,又有國代當股東的大老闆擔心警察上門找碴,給了半個月上不到十天班的她三萬五千元當資遣金,要她回去吃瘋女人,也就是她大嫂的米糠飯。
同學四年還不瞭解她嗎?除了愛唱歌這點小小嗜好,法律系高材生的封號可不是幫教授洗腳得來的,沒點本事怎能技壓群雄以第一名畢業。
當了大嫂的人大概會變笨,夫呆妻子自然也聰明不起來,口沫相濡的結果是一起笨到底。
陳秀娟的螃蟹夾靠了過去,「我叫妳去死,妳是不是死給我看!」
「修養呀!陳總,別讓妳那些客戶看到妳的潑辣樣。」她怕疼的一閃。
「妳到底想做什麼樣的工作,出家當尼姑嗎?」唸經好陶冶她的怪病。
「妳曉得我沒辦法吃素,不如入修道院當個主為我父的修女。」左芊芊開玩笑的在胸前畫個十字。
「妳膽敢……」
人是不能太嘻皮笑臉,神的眼睛無所不在,尤其是此時此刻。
「妳要進修道院嗎?我們美美修道院環境清幽,培植無數姊妹成為頂尖修女,絕對不會虧待妳。」
美美修道院?!
好俗又土到天地不仁的院名!
忘了哼歌的左芊芊望著眼前美美的修女,心裡納悶著,她一不上教堂,二不是教徒,三來從沒翻過一頁聖經,這樣的人能當修女嗎?
難不成經濟不景氣,連帶著修女也缺貨,隨便路上挑個人濫竽充數,反正上帝在睡午覺,一眼睜一眼閉地和如來佛祖玩大富翁,子民的優劣不用太在意。
「芊芊姊妹,妳的資質好,悟性高,不用多久就能與主同在,只要入我們美美修道院……」
「等等。」什麼叫不用多久就能與主同在,詛咒她早死呀!
「不能再等了,上帝是全能的主,妳能以聖潔的身奉獻給我主,相信妳的煩惱憂愁將一掃而空。」
會嗎?「妳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美麗的修女微笑的執起她的手,「這是神的旨意,主要我來尋找她的子民。」
一番話講得讓人頭皮發麻的艾蓮娜用一雙誠實無欺的藍眸催眠左芊芊,心裡祈求天父的原諒,善意的謊言並不算是罪,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