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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文 / 湛亮

    「哎喲!光天化日下調戲娘家婦女,這天子腳下的京城是沒了王法啦?」邾喜兒瞇眼粲笑,還不忘對兒子機會教育。「祺兒,好好看著,長大了可別學那位叔叔,否則娘就打斷你的腳骨,懂不懂?」

    「懂!」小娃兒依然笑嘻嘻點頭,也不知真懂還假懂。

    不過母子倆逗趣的對話一出,讓原本受到驚嚇的眾人不禁爆出連串大笑。然而卻讓酒意正濃的粗野漢子自覺受到嘲笑而老羞成怒,一張臉也不知是被酒氣給熏紅,還是被怒氣給漲紅的。

    「臭娘們,妳說什麼?」粗野大漢跳腳怒吼,抓住纖細手腕的大掌不自覺地更加使力。

    「啊--」賣藝姑娘忍不住痛呼,疼得眼淚都快滾了下來。「大……大爺,你快放了小女子吧……小女子不過是在這兒走唱賣藝,餬口飯吃,求你……求你別為難我……」

    「嘿嘿……這哪是為難?爺兒看上妳可是妳的福氣……」為了面子,粗野大漢哪有可能這麼簡單就放人。

    無恥!丁魁聽不下去,信手一甩,竹筷疾射而出--

    「哇--」就聽一道殺豬般的淒厲慘叫,粗野漢子手臂竟被一枝竹筷貫穿而過,痛得他鬆手推開賣藝姑娘。

    「啊--」原本使勁要掙脫箝制的賣藝姑娘,這下因為對方的一推,竟然止不住身形地跌下唱台。

    「哎呀!」邾喜兒瞇眼,意思、意思地叫了聲。

    「啊!」慕沁音脫口尖叫。

    「哇--」眾多客人失聲驚吼。

    「小心!」說時遲、那時快,丁魁搶身上前,左手抱著小雪兒,右手一抬一揚,在眾人還眼花撩亂、搞不清楚是怎一回事之際,已經安安穩穩地將賣藝姑娘給接住,腳踏實地地站在地面上了。

    「壯、壯士,謝謝你……」拍撫胸口,賣藝姑娘知道自己讓眼前這位高大的男人給救了,連忙紅著臉道謝。

    「哪裡!」一將人安全救下,丁魁馬上避嫌地將人給不著痕跡地推離自己懷中,抱著小雪兒退回慕沁愔身旁。

    「丁大哥,你沒事吧?」有些擔憂地察看他全身,慕沁愔怕他救人時,有哪兒給撞傷了。

    「沒事!」微微一笑,垂眸凝瞅著那貼上胸膛亟欲檢查的小手。

    「啊……抱、抱歉!」警覺自己越禮了,清麗臉龐瞬間赧紅熱辣,忙不迭地收回手。

    見狀,丁魁僅是泛著一抹難解的淺笑,目光幽沉地凝著她酡紅粉頰,心中不禁為之一蕩……

    「這位壯士,多謝你的仗義相救,小女子會永生記得公子的恩德的。」賣藝姑娘不知何時已然來到他身前,含羞怯怯、我見猶憐地欠身道謝。多年的走唱生涯讓她見多識廣、視人奇準。

    眼前這位出手相救的高大男人可真是個君子,一確定她沒事,馬上就避嫌推開她,完全不像別的男人淨是想在她身上佔便宜,可真是難得的正直男人啊!

    唉……若女人的一生中,有這樣的男人可以依靠,想必會是幸福的。她走唱賣藝了許多年,著實也累了,若有這般的男人可以倚靠,不知有多好……

    「沒什麼的!舉手之勞而已。」蕩漾恍神的心驀地拉回,丁魁目光轉到眼前賣藝姑娘身上,剛毅臉龐露出禮貌淺笑,絲毫沒看出眼前姑娘眼底的淡淡好感。

    不過他沒看出,可不代表其它人瞎了眼!至少邾喜兒和慕沁愔兩個女子可比男人來得敏銳,當下馬上瞧出盈盈美眸下,流轉的含情波光。

    哎呀!師兄真是罪過,才這麼一出手,就讓人家芳心陷落了,不知慕姑娘察覺到沒?歎氣搖頭,邾喜兒賊溜溜地偷覷身旁的另一名姑娘,果真讓她瞧見某張絕俗臉龐泛著蒼白之色,當下不禁在心底偷笑--師兄,你不是沒希望的啊!

    眼前的賣藝姑娘對丁大哥有好感的!咬著粉唇,慕沁愔驀地心中一痛……丁大哥是個好男人,被他所救的姑娘對他有好感,也是應該的。

    想當初,她不也是在丁大哥出手相助後,漸漸戀慕上他的嗎?倘若有一天,丁大哥扶助了某位落難姑娘,同時喜歡上那位姑娘,而那位姑娘也喜歡上丁大哥,那……那她該如何?像離開清哥那般地離開他嗎?不!那種刨心之痛,她不想再承受一次了!

    離開清哥時,她痛徹心扉,所幸有丁大哥以不著痕跡的溫和關懷陪她度過了那段痛楚、苦澀的時期。但若離開丁大哥,她一個人熬得過嗎?

    思及此,慕沁愔不由得渾身一顫,小手不自覺地抓住他後背衣衫,好似要抓住啥極重要之物,不讓它脫離自己身邊。

    「慕姑娘?」感受到背後的抓力,丁魁納悶轉身,誰知卻瞧見她突然蒼白的神色,心中不由得一驚。「怎麼了?不舒服嗎?」話落,忙著要搭脈診治。

    「我、我沒事!」虛弱一笑,掙脫掉他的掌心,慕沁愔想到他胸懷中,方才被那賣藝姑娘依偎過,心中暗惱,兩隻手竟狠狠地拍打著他胸前衣襟,彷彿要將別的女人留在他身上的痕跡、味道全給打掉。

    「啊?」縱然滿頭霧水,他依然乖乖地任由她拍打。

    心知此番舉動肯定讓人不解,慕沁愔低聲道:「衣、衣衫髒了。」希望這理由解釋得過去。

    原來如此!沒想太多,丁魁露齒笑道:「謝謝!」

    「不、不客氣!」紅著臉,她覺得自己好像在欺負他的實心眼。

    老天!這兩人真是……心知肚明的邾喜兒猛翻白眼,已經不知該說什麼了!

    賣藝姑娘發現自己才說了一句就被晾在一旁,正想再出聲拉回旁人的注意時。驀地,酒樓門口響起一聲怒吼,引走了所有人的目光,也斷了她尚未出口的話兒。

    「邾喜兒,妳敢再給我開溜!」石破天驚一聲大吼,也不知單定遠是怎麼知道愛妻和兒子就在這間酒樓,就見他殺氣騰騰地衝了進來,直往那個一臉心虛的女人而去。

    「哇--他怎知我在這裡?」心中大驚,邾喜兒哇哇大叫,忙不迭地躲到丁魁身後。

    「邾喜兒,妳還想躲到哪兒去?別以為師兄身子魁梧、高大就可以擋住妳!」單定遠陰狠殘笑,示意丁魁讓開,長臂一撈就將人給揪了出來。

    「可惡!師兄,你不講道義!」沒料到自家師兄真的會讓開,被夫婿給逮到的邾喜兒,氣急敗壞地抗議。

    「夫妻間的事,師兄插不了手!」丁魁好笑道,可沒那麼不識相。

    「瞧!人家師兄多深明大義。」俊逸臉龐得意一笑,隨即變臉似的瞬間成了凶神惡煞,抓著她破口大罵。「邾喜兒,敢情妳是抱著兒子逃家給逃上癮了不成?上回妳溜到江南玩兒,這回又想跟著師兄溜到東北去,簡直太過分了!」

    「誰過分?你才過分!」氣得將兒子塞給他抱著,邾喜兒空出手來猛打人。「你自己在書房偷藏閨女畫像,存的是啥心思?你說啊!不說出一個讓我滿意的理由,我就要和師兄走,永不再理你!」

    「妳……」單定遠氣得無力,覺得自己簡直是秀才遇到兵了。「昨夜我就說過了,那是娶妳之前,媒人送來讓我挑選中意姑娘的。當時我瞧也沒瞧,隨手便亂塞,都過了這麼久,若非讓妳給找出來,我都忘了有那些閨女畫像了。」不厭其煩地再解釋一次。

    「是嗎?」邾喜兒才不信,哼聲連連。「我瞧你是想娶小妾,讓人送來哪些畫像來讓你挑的吧!」哼!他說她就信嗎?

    「小妾?」單定遠忍不住嗤笑。「我若真娶小妾,妳怕不宰了我!」這女人可沒那麼大的心胸。

    「不!」瞇眼殘笑,她陰狠道。「我會閹了你!」

    嘩!

    驀地,在場所有瞧好戲的人驚聲嘩然,尤其是男人全都不由自主地夾緊胯下,渾身冒起雞皮疙瘩。

    然而最該冒冷汗、打寒顫的男人,不但沒上述任何反應,反而哈哈大笑--

    「喜兒,我就知道妳不會讓我好過!不過,該死的,我愛極了妳的答案!」縱聲朗笑,單定遠樂得單手緊摟著她,眸底一片深情。「妳不會真的懷疑那些畫像,是我要娶小妾用的吧?」

    「廢話!你真以為我那麼不瞭解你嗎?」他的性子,她摸得可透了!這一生,這男人除了她,不可能再愛上別的女子了。

    被夫婿深情一摟,邾喜兒頓時樂昏了頭,不自覺地說漏了嘴。然而單定遠是何等人物,馬上聽出異樣端倪。

    「喜兒,既然妳明知我不可能娶小妾,為何還拿那些畫像誣賴我?」可疑!實在太可疑!記得上回她溜到江南去玩時,好像也是在誣賴他和別的姑娘親暱說笑後,負氣出走……哼!這女人該不會是故意賴他,好讓自己溜出去玩更加名正言順?

    「啊……這個……那個……」驚覺失言,有人開始心虛起來。

    「好樣的!自己愛玩,竟將罪名賴到我身上!」單定遠冷笑,突然覺得手很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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