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馥梅
「沒錯。」
柳兆宣又抬起頭來,看著那幅嚇人的傑作。
「多兒對我的遲歸很在意?」
「這……」又是多兒!張倫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為什麼爺的表情讓他覺得毛毛的?「的確是挺在意的。」
柳兆宣點頭,笑了。
那個笑容讓張倫黑了一張臉,有沒有人能告訴他,現不是什麼情形?
陳剛呢?陳剛到哪裡去了?他要問問他,這段時間爺是不是出過什麼意外,要不然他怎麼覺得爺回來之後,非常非常的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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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就在這種曖昧不明中匆匆而過。
「唉--」
綠袖狐疑的抬起頭,望向執著筆,盯著畫紙歎氣的錢多多,這是她今日第七聲歎息。
最近愈來愈習慣錢姑娘的歎息,不會再像第一次聽見的時候那般大驚小怪了,可是她也愈來愈擔心,錢姑娘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要不然為什麼一直歎氣呢?
「唉--」第八聲。怎麼回事?畫得不順利嗎?
綠袖起身,悄悄的來到錢多多身後,緊張地先閉上眼,然後才慢慢的睜開一隻眼,小心翼翼的瞄向畫紙,老實說,她不太敢瞧錢姑娘的畫。
咦?!綠袖突然睜大眼,畫紙上……一片空白?!
奇怪,錢姑娘都畫了近兩個時辰了,為什麼還是一片空白?
啊!她想到了,肯定是因為爺的關係。
「錢姑娘,妳是不是畫不出來?」
錢多多聞聲,回過神來。
「什麼?」
「錢姑娘,妳是不是因為爺,所以才畫不出來?」綠袖問。
錢多多一驚,被說中了不想被人知道的心事。
「妳在胡說什麼,我幹麼因為柳兆宣畫不出來!」她表現得這麼明顯嗎?除了綠袖之外,還有誰看出來了?
「因為這幾天都沒有見到爺啊。」
「笑……笑死人了,妳又不是不知道,每次一見到他就沒好事,他沒來我更清閒。」
「錢姑娘,我們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在一起,很多事我其實看得很明白的,不過妳不用擔心,除了我之外,其它人應該還不知道。」
「我不知道妳在說什麼。」錢多多死不承認,低下頭,佯裝認真思考構圖的樣子。
綠袖也不勉強她承認什麼,戲謔的一笑,突然道:「爺。」
錢多多一僵,猛地抬起頭來望向門口,誰知空空如也,失望瞬間籠上心頭。
「嘻……」綠袖掩嘴輕笑。
「綠袖!」錢多多為時已晚的察覺自己被戲弄了。想想也是自己笨,那個柳兆宣這幾日根本都和白氏父女混在一起,哪有多餘的時間到她這裡來。
「抱歉、抱歉,我只是忍不住嘛!」
「我不理妳了。」錢多多乾脆換個方向,移到桌前,背對著門口,也背對著綠袖。「妳先下去吧,我要認真畫畫了。」
「是。」綠袖笑著搖搖頭,轉身準備退下,卻發現柳兆宣真的走進了棲鳳閣。「爺!」
「綠袖,這種把戲玩一次就夠了,妳不會以為我那麼笨,會上第二次當吧?」錢多多哼了哼。「誰不知道那個柳兆宣這幾天都和白凜之父女鬼混,哼!男人啊!只要見著了美女,腦子就只剩下胯下東西的大小了。」
「錢姑娘!」綠袖羞紅了臉,天啊!這種話她怎麼能說出口?
「叫什麼叫,我又沒說錯,也不想想我這麼努力是為了誰,結果呢,他卻受不了美女的誘惑,吃起回頭草了,男人真沒用,以後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到他了。」愈想就愈生氣,愈生氣就愈覺得自己好委屈。
柳兆宣抬手示意綠袖別多話,並要她退下。
綠袖無奈,只得悄悄的離開。
這幾天他的確是被白凜之父女給纏上了,他從沒見過那般不知羞恥,硬是將黑說成白的人,他們竟然將所有的責任推到楚士鶴身上,說他們是受到楚士鶴的要脅,不得已才和他劃清界限,並將白茜蓉許配給他的。
白茜蓉還哭訴楚士鶴會虐待她、對她施暴,他們甚至希望他能幫助他們,解除和楚士鶴的婚約。
難不成他們真以為白茜蓉的魅力無敵嗎?既然他本來就對她不在意,他們憑什麼認為經過這些事之後,他反而會拜倒在她的魅力之下?
不說他本就對她無意,就算有,他也不是會吃回頭草的人。
「好了,我不跟妳說那麼多了,白白浪費了兩個多時辰發呆,這會兒我再不趕緊將畫給完成,就來不及交貨了。」
「交貨?妳在賣畫嗎?」柳兆宣疑問。
「喝!」錢多多嚇了一大跳,猛地轉過身,手上的畫筆就這麼一掃,在他潔淨的衣裳留下一道墨痕。
柳兆宣無奈的低下頭望著自己胸口的墨痕,輕輕地歎了口氣。
「你、你、你……誰叫你像隻鬼似的突然出現,這不能怪我。」錢多多趕緊申辯。
「我沒怪妳。」柳兆宣向前一步,拿下她的筆,將它放回桌上,免得等會兒它又在他身上製造到此一遊的痕跡。
他靠得太近了。錢多多呼吸困難地退開了一步,還覺得好像不太夠,乾脆回到桌子後面,兩人隔著桌子對望。
「你……今天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第一美人沒空陪你嗎?」錢多多撇了撇唇,嘲諷地說,愈接近年底的「大限」,白氏父女就纏得愈緊,根本不用想就知道白氏父女是有目的的,只有柳兆宣才會傻傻的上當。
他微微一笑,沒理會她的挑釁。
「妳還沒回答我,妳在賣畫嗎?」
「沒有,只是幫一些佛寺畫些地獄圖,警惕世人罷了。」
「這樣啊--」柳兆宣點頭。「下次什麼時候要交畫?」
「明天。」錢多多狐疑的望著他。「你問這個幹什麼?不會是不准我出門吧?」
「不,當然不是。」他微笑,「我只是想,明天我跟妳一起去吧!」
「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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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進了宰相府之後,每天課程都排得滿滿的,忙得幾乎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更別提還有時間上街了,所以,除了那次和張倫、綠袖他們溜出府之外,這是她進相府之後,第二次出府。
將畫作送到各家佛寺之後,錢多多不想那麼早回府,便提議去逛街,沒想到柳兆宣竟然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你答應了?」不敢置信,她是聽錯了吧?
「妳那是什麼表情?瞧妳那模樣,好像說我是個很不通情理的人似的。不過是逛逛街,沒有不答應的理由吧!」柳兆宣失笑。他當然不承認若是過去,他斷不可能答應和女人逛街。「再懷疑的話,那就算了。」
又算了!
「走走走,我知道一個賣好吃東西的地方,我帶你去見識見識。」為了怕他反悔,錢多多立即拉著他往橋墩口那頭跑去。
柳兆宣任由她拉著,渾然不覺自己的舉動有多反常。
他們先來到一個賣蜜餞的攤子,賣蜜餞的是一位老婆婆,佝淒著背,站在攤子後。
「審婆,我要一斤蜜餞,幫我分成兩包喔。」
那審婆狐疑的盯著錢多多瞧,「姑娘怎麼知道老婆子叫審婆?」
「審婆,妳不認得我啦?」錢多多訝異的問。
「姑娘愛說笑,老太婆怎麼可能會認識像妳這種高貴的小姐呢?」
錢多多一愣,不知道為什麼,一顆心惶惶然了。
「審婆,妳再看清楚一點,真的認不出我嗎?」
審婆笑了笑,搖頭,包了一斤的蜜餞給她,收下了三個銅錢,當她是開玩笑的,繼續做自己的生意。
錢多多不死心,又跑到賣包子的陳爺面前。
「陳爺,我要兩個包子。」錢多多轉向柳兆宣,「要吃包子,就要找陳爺,陳爺的包子料好實在,味道一點也不輸給豪華大酒樓裡的相思竹筍杏黃包喔!」
「沒想到姑娘倒是挺內行的,老頭子覺得真意外。」陳爺笑了。
「陳爺,怎麼今兒個沒瞧見大妹來幫你啊?」錢多多左瞧右瞧就是沒瞧見陳爺的孫女兒大妹。
「咦?姑娘怎麼會知道我孫女兒叫大妹?」陳爺訝問。
錢多多臉色微微一白。「陳爺,我當然認得啊,我以前常常……」話一頓,她不安的望著陳爺。「你……不認得我了嗎?」
「抱歉,姑娘,老頭子怎麼可能會認識妳這樣的千金小姐呢?」
錢多多的笑容漸漸消失,拿著兩個包子轉身離開。
柳兆宣一愣,連忙付了錢,追了上去。
「多兒?怎麼了?」
「他們竟然不認得我。」錢多多低喃。
「這樣很好啊,這代表我們成功了,不是嗎?」
錢多多瞅了他一眼,旋即撇開頭,往另一攤賣豆腐腦的走去。
「唉呀!這位爺和夫人,來吃碗豆腐腦吧!」賣豆腐腦的玉嬸笑容可掬的招呼著他們。
「玉嬸,妳知不知道我是誰?」錢多多直問。
玉嬸一愣,「抱歉,夫人,小的眼拙,認不出妳……」
錢多多沒等她說完,便快速奔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