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花兒
真是太不孝了,怎麼可以逞一時意氣,然後害爹娘餓肚子咧?要記得自己得養家,好奸保重才對嘛。
趙五娘完全忘了女兒會挨那一頓揍始作俑者是她自己了。
「我看就是不像呀。」嚴拜加嚴肅的說:「咱們家幼幼皮粗肉厚不怕打,怎麼可能被打傷了?我說她八成是撞邪。瞧瞧她!沒事瞼紅紅,又沒聞到酒味,沒喝酒會臉紅?怪事呀!」
趙五娘下認同的說:「天氣熱、火氣大都會臉紅。」
「你看她沒事笑什麼?哇,又歎氣了,那不是撞邪?」他還是堅持自己的說法。
是呀,一下笑一下歎氣,一下發呆一下臉紅,一下搖頭一下出神,趙五娘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你這笨老頭,她不是撞邪啦,你說咱們女兒今年多大啦?」
他搔搔頭,臉上露出下確定的神色,「這個嘛,不是十三就是十四,再不然就是十五。」
「你這死老頭,女兒今年十七你都不記得,成天光是會喝酒,真是個廢物。」
「哪是呀。」他不服氣的說:「幼幼是在大旱那年有的,絕對不會超過十五的啦。」
多出的那兩歲是怎麼回事?
「隨便啦,那折衷,當她十六歲好了,十六歲是這樣的啦。」想當年她十六歲時也是這樣的呀。
「十六歲是怎麼樣?犯太歲是咩?」
「犯你個死人頭。」她一掌打在他後腦勺,「你沒看她那副咿咿喔喔的樣子,我說她不是撞邪,是在想男人啦。這種事我最清楚了。」
「你又知道了。」他嘰嘰咕咕的說:「你十六歲時忙著想男人,別人可不見得跟你一樣。」
「死老頭,你說什麼?!」她雙手一擦腰,眉毛往上豎了。
「沒什麼、沒什麼。」他最怕她的扭耳朵神功了,還是趕快轉移話題為妙。「我是說幼幼不知道要坐到什麼時候,我肚子裡的酒蟲癢得厲害,想叫她給我打幾斤酒回來。」
「打酒?!你有錢嗎?」趙五娘這麼一說完,又想到別的地方去。「這死丫頭不知道看上哪一個小白臉,也不知道有沒有錢。」
「你又在想什麼?」看她眼睛發亮、笑容古怪,害他有點心裡發毛。
上次她露出這種表情時就是他失身於她的那個晚上,因此他印象深刻極了。
「我哪有想什麼?」她嘿嘿笑著說:「幼幼也大了,是不是該給她找個婆家呀。」
「找婆家?誰敢要她呀,還是別造孽好。」
不是他貶低自己的女兒啦,而是她的脾氣連身為她爹的他部下敢領教了,怎麼能害人吃苦。
「你那是什麼話?咱們家幼幼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要是打扮起來呀,比我差一點點而已,哪個男人見了不會愛?I
他呿了一聲,「比你差一點點?」
她一瞪,「幹什麼,我說錯了嗎?」
他支支吾吾的說:「沒錯、沒錯,老太婆你說得都對。」
「我當然都是對的。總之我有個主意,聽我的準沒錯。」她附在他耳邊悄俏說了幾句。
他有一些猶豫的問:「會不會不太好呀?我泊幼幼吃虧耶。」
「你怕什麼,她長這麼大什麼都吃過了,就是虧沒嘗過,放心,「一定成的。」
反正大家逃命習慣啦,撈點銀子跑路也是好的嘛。
「說得也是。」想到香醇的美酒,嚴拜加也不得不投降,贊成妻子大人的主意。
絲毫沒發現父母的圖謀,嚴幼幼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裡。
不知道還會不會遇到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腦袋裡總是胡思亂想著昨天那個陌生人。
不過是救了她兩次而已嘛,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自己幹麼一直掛念著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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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噹噹,咚咚咚!
趙五娘提著鍋子和鍋鏟,大刺刺的在人來人往的鬧市敲了起來。
「來呀、來呀,快來看呀!晚來的就錯過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啦!」
嚴拜加也扯開喉嚨幫忙吆暍,「保證難得一見,錯過可惜,識貨的趕快圍過來看,晚來幾步的就遺憾一輩子啦。」
夫妻倆賣力的敲著、喊著,果然順利吸引一堆好奇的人過來看看他們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僅此一次機會,錯過就太可惜啦!」
趙五娘笑咪咪的拖出一個扭動下休的麻布袋,俐落的打開結,一個人影呼的一聲鑽了出來,大家都嚇了一跳。
「是個人哪。」
「是個姑娘哪!」
「是個打扮得花花綠綠的姑娘。」
嚴幼幼氣得眼睛都快噴出火來了,她好好的睡在床上,睡到半夜猛然被驚醒,她爹娘不懷好意的拿著麻繩壓著她,將她手腳反綁,還用一塊破布塞住她嘴巴。
後來她娘又替她換上一件醜得嚇人的衣服,把她塞在袋子裡抬到市集來,活像是要賣豬肉似的。
「這一位如花似玉、沉魚落雁的美女賽西施,是我們夫妻倆的掌上明珠,今年十六歲,還沒有婆家,所以呢,我們就想來個喊價招親。」
別人拋繡球招親太落伍了,還是喊價招親比較新潮一點,而且都不怕被抄襲。
「規則很簡單,底價是一百兩,每次出價不能低於十兩,喊過三次沒人出價超過者就是我們的好女婿啦。」
趙五娘得意揚揚的說著,對於自己能想到這個好方法感到驕傲不已。
其實他們也不是真的要賣了女兒,這不過是個掙錢的辦法而已。
反正他們一家子最厲害的本事就是說謊和逃命,騙騙有錢人的錢也不會怎麼樣,得手之後再舉家逃命不就好啦!
「那跟賣女兒有什麼兩樣?」狐疑群眾好奇的問。
「當然不一樣。」趙五娘正經八百的說:「賣女兒是銀貨兩訖,嫁女兒可不同啦,我們兩個老傢伙是要靠女婿吃穿的,買一送二,划算得不得了。」
嚴幼幼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爹娘。原來他們把她綁起來帶到這裡來,是為了把她賣掉呀?
嚴拜加心虛的低下頭,生怕女兒對他們的行為感到失望,小聲的說:「幼幼,爹娘不是真的要賣掉你啦,你娘說呀,有錢的老頭子愛小姑娘,又死得快,騙錢特別容易啦。咱們騙騙他們而已,你千萬別當真。」
嚴幼幼嘴巴被綁了起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嗚嗚的悶吼著,不斷想掙開綁得死緊的繩子。
「如果真的是你們的女兒,為什麼要把她綁成這副模樣?」
「是呀,一定是拐來的。」
群眾開始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真的是我們的女兒呀。」趙五娘連忙說:「我有證據的,我女兒屁股上有個桃花胎記。」
把她綁起來是怕她不合作,胡說八道的壞她的好事咩,只不過這種理由她說不出來。
「大家要是不信,我脫她的褲子給大夥瞧瞧!」嚴拜加也試圖說服議論紛紛的人群。
嚴幼幼差點沒昏倒,用肩頭往她爹身上一撞,又嗚嗚的吼了起來。
「幼幼呀,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你再說一次好嗎?」
「嗚嗚嗚……」她用力的瞪著他,拚命的搖頭,她把「放開我」說了八百多次了。
要騙人跟她說一聲就好了,有錢賺她會不合作嗎?爹娘一定是腦袋打結了,把她綁起來幹麼呀?
不會好好的跟她說,一家三口一起合作坑錢嗎?
團結力量大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下懂,真是活該得窮苦一輩子了。
「要真是你女兒也不用脫褲子來證明,把這姑娘放開就得了。I如果是拐來的,那她一定會呼救呀。
「這個嘛……」趙五娘猶豫了一會,終於明白沒有女兒的合作是取信下了人的,於是低聲道:「乖幼幼,你別壞娘的事,回去買糖葫蘆給你吃。」
嚴幼幼翻了翻白眼。當我是三歲小孩嗎?
為了脫困,她還是點點頭,表示會配合,於是趙五娘趕忙鬆開她的手腳。
「綁疼了你沒有?」
嚴幼幼努力把嘴裡的破布挖出來,隨手塞到她爹手裡,「快穿上。」
「多謝。」嚴拜加感激的說:「沒穿襪子我還真有點冷咧。」
昨晚慌亂之中找不到東西堵她亂罵的嘴,所以老太婆扯下他的襪子塞住,也真難為女兒她在被臭死之餘還想到他腳會冷,趕緊把他唯一的一隻襪子還他,真是個貼心的好女兒呀。
第四章
袁罄是個負責任的人。
但同時,他也是個愛面子的人。
對於那遺失的銀票,他一句也沒提,反正已經全數追回了。
祝大人開心的跟他道謝,覺得他真的是個值得托付的人,他也只能苦笑著接受他的謝意,然後踩苦心虛的腳步定出祝府。
那個臭丫頭害他差點損失兩萬多兩,實在是可惡透頂了,更可惡的是,他還不知道到哪裡去找她。
「哈,這不是我的好兄弟嗎?居然在這裡遇見你,真是太巧了。」
他轉過一個街角,迎面而來的是笑嘻嘻、故作驚訝的樂相似。
「是嗎?還真是巧。你等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