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季可薔
「瑞斯.莊,惹惱我對你並沒有任何好處。」他狠咋一聲。
莊意森撇唇,「我知道。」只是不知為何,面對這嚴苛的男人,他就是無法完全冷靜。念及他帶給薇若的傷痛,他甚至有股想撕裂他的衝動。
「無論如何,我會讓落月莊結束營業,教薇若妮卡乖乖結婚去的。她從小就聽我的話,從來不曾違抗,她一定會答應嫁給陶比的。你等著瞧!」撂下狠話後,莫多瓦主動切斷連線。
莊意森瞪著空白的螢幕,緊緊握拳。
這男人簡直太過分了!他難道不懂自己的女兒為什麼從不曾違抗他嗎?那麼倔強的一個女孩,卻從不違拗他的命令,他不明白為什麼嗎?
他根本不懂薇若是多麼愛他,多麼渴望他的愛!
在他心中,薇若只是一個美麗的娃娃,一個沒有生命、不值得費心珍視的娃娃!
他不配得到薇若的愛!
「DAMNIT!」壓抑不住胸臆間憤懣的怒氣,他驀地出聲詛咒。
「……那個人究竟說了什麼?」幽幽嗓音在他身後揚起。
他回頭,望向剛從浴室踏出、正擦拭著濕發的席薇若。她望著他,容色微微蒼白。
「你洗完澡了?」
「嗯。」她在沙發上落坐,「看你滿臉不平,他是不是說了什麼可惡的話?」
「沒什麼。」他淡應,關掉她房裡的電腦。
「你不必瞞我,意森。我很明白那老頭,他肯定對你撂下狠話了吧?」
「那個人」、「老頭」,薇若總是用這些不具敬意的代稱談起自己的父親,若是從前,他肯定會忍不住指責她不該如此不知禮節。
可現在他明白了,這是她壓抑內心澎湃情感的一種方式,她只是想藉此欺騙自己並不在乎。
「過來這裡。」他朝她伸出手。
她睨他一眼,「幹嘛?」
「過來。」他再次邀請,眼神溫柔。
她心一顫,斜揚起下頷,「哼,你要我過去就過去,那我多沒面子!」
莊意森輕聲一笑,站起身,主動走向她,坐在她身畔,「你這驕傲的女人。」他半無奈地歎息,伸手攬過她。
她自然而然偎入他懷裡,「其實我們昨天一回到落月莊,我就接到那個人的電話,也跟他大吵了一頓,我堅持不肯跟陶比.哈特見面,快把他氣瘋了。」
「他要你去美國見他嗎?」他卷弄著她濕潤的發絡。
「不,是陶比.哈特要來台灣見我。我說不必了,本小姐沒空見他。」
「你很跩嘛。」他拉拉她頭髮。
「你不是早知道了嗎?」風情萬種地睨他一眼。
他心一動,側身將她壓在沙發上,湛眸居高臨下地鎖住她,深深睇著,直把她看得氣息微促。
「你干曠、幹嘛不說話啊?」她想推開他。
他微笑,以自己的身軀定住她,「情人節有空嗎?『女王陛下』。」
「情人節?」
「下禮拜,二月十四號。」他吹拂她眼睫。
「幹嘛?」
「不知臣是否有這個榮幸跟女王一起用餐?」
「你……瘋了嗎?」她臉頰燒燙,「情人節那天房間幾乎全訂滿了,我們不忙瘋就要偷笑了,哪有時間吃什麼鬼飯?」
「等大家都睡了之後。」他垂下臉,一寸一寸逼近她。「等他們都乖乖上床後,我們來享用一頓燭光晚餐。」
乖乖上床?!敏感的字眼逗惹得席薇若芳心悸動。「我才不吃燭光晚餐呢,好俗氣!」
「那像上次一樣一起泡湯如何?」他邪惡地繼續逗她。
「那只是意外!」
「我現在好希望再來一次那種意外哦。」
「哇,討厭!你好色哦!」她用力捶他肩膀。
他朗聲笑著,忽地垂首將唇重重烙上她的。
「喂!誰說你可以──」抗議的語音很快地被吞噬,她閉上眼,全心全意與他唇舌交纏。
他貪婪地捲繞著她柔軟的舌,像要把她一口吞下。她朦朧地微笑,嬌軟的身子不自覺地貼著他摩挲。
他猛然喘息,費了一番力氣才讓自己抬起頭,凝視她,「今晚可以嗎?」充滿期待地問。
她搖搖頭。
「薇若!」
「你說過的,只會抱著我睡覺,不會做其他壞事。」她嬌聲道,故意用手指圈畫著他胸膛。
「別這樣整我。」他握住她調皮的小手,氤氳的眸飽受情慾折磨。
「我要睡覺囉。」她不留情地推開他,逕自跳上床,抓來床畔的泰迪熊,深深埋入那溫暖的絨毛間。
他懊惱地望她。
「你不上來嗎?」
「現在上床的話,我不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他歎氣,調整一下坐在沙發上的姿勢,遮掩男性慾望。
她嘻嘻地笑。
無奈地瞥她一眼,他抬手爬爬頭髮,忽地起身走向浴室。
「你去哪兒?」
「沖涼。」他沒好氣地應了聲。
唯今之計,只有靠冷水澆熄體內熾熱的情火。
唉,男人真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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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電話線另一端,男人怒吼著席玉芬的英文名。「你生出來的好女兒,居然連我的話也不聽!」
席玉芬握在手中的話筒差點嚇落,連忙用雙手抓穩,「你別生氣,維克,聽我解釋,薇若真的不是故意不去美國的,是因為過年那時候飯店很忙──」
「誰跟你說這件事了!」莫多瓦粗魯地截斷她,「我是說她堅持不肯嫁給陶比這件事,她連跟人家見一面也不肯!陶比馬上就要去台灣了,要是薇若不肯見他,你要我這個做父親的顏面往哪裡擺?連自己的女兒都管不動!」
「陶比要來了嗎?什麼時候?」
「下禮拜。他說希望跟薇若一起過情人節。」
「情人節?」席玉芬一愣,「可是薇若她──」
「你這個做母親的也該好好管教她,無論如何,要她那天上台北去跟陶比見面!」莫多瓦命令。
要她管教薇若?怎麼可能?她不被女兒反訓一頓就不錯了。
席玉芬暗暗叫苦,急忙替女兒想借口,「可是情人節那天落月莊一定很忙,你也知道這種節日,飯店生意總是特別好──」
「落月莊!」莫多瓦冷嗤,「說起這件事我更生氣,她明知蓮花集團在附近開了一家水蓮山莊,還故意跟我們打對台。你這個做母親的也真是,竟然由著她胡鬧!」
「我、我當初不知道啊。」席玉芬聲調惶惑,「我不知道附近還有什麼水蓮山莊,更不知道是蓮花集團開的,薇若只告訴我那家飯店很好,想買下來,我想也不是壞事,就答應她了。你也知道她個性很強,又能幹,有些事我也攔不住她。」
「你──」莫多瓦氣得磨牙,「真是氣死我了!」
「對不起啦。」席玉芬怯聲道歉,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又說:「維克,我看薇若很可能真的喜歡上那個總經理了。既然她不想嫁給陶比,我們也別逼她了好不?」
「你說什麼?!」咆吼聲直直劈向席玉芬耳膜,「她不嫁給陶比,難道要嫁給那個可惡的小子?你搞清楚狀況,哈特家族可是美國東岸最具影響力的家族之一,他們看上薇若也算是我們的榮幸,懂嗎?!那小子有什麼?除了會經營飯店外,什麼也比不上陶比!」
「可是我覺得他是個很不錯的年輕人,把落月莊經營得有聲有色。」她嗓音微弱。
「我承認他成材!」莫多瓦冷笑,「不過這個世界不是只有才華就可以的,這個年輕人該好好學學什麼叫現實!落月莊確實是一間不錯的飯店,不過我倒想看看,它還能存活到什麼時候?」
「你的意思是落月莊會倒嗎?不會吧,落月莊最近生意愈來愈好耶。」
「瑞秋,你怎麼也跟那些年輕人一樣單純?你不知道嗎?有太多方法能打垮一家飯店,也有太多方法能擊垮一個人。」莫多瓦頓了頓,「沒錯,方法太多了……」
那陰森的語氣令席玉芬一顫,她屏住呼吸,心中竄過一陣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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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四號,屬於情人的節日。
天很藍,幾朵白雲悠閒地漫舞,經過一座座翠綠山峰,海潮慵懶地為它們伴奏行進的韻律。
雖是非假日,仍有許多情侶不惜請假來到花蓮享受藍海綠山的景致。天候有些涼,拂面的微風快意舒暢。
從前一天下午開始,客人們便陸續進駐落月莊,其中還包括幾個團體出遊的旅行團,一下子便把這美麗的溫泉飯店點綴得繽紛熱鬧。
上至總經理,下至基層員工,每個人都忙碌地招待這些客人,就連平日不太管事、經常躲在辦公室內睡午覺的席薇若,也來回巡視於飯店幾棟建築之間,協助員工們照應客人的需要。
每個人都忙翻了,直到晚上仍神經緊繃,隨時待命。
而席薇若前一夜也沒睡好,莊意森因為工作太忙,沒能到她房裡相伴入眠,害她在床上輾轉了幾個小時才朦朧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