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馥梅
「我的仇是生生世世的恨!」他不會忘記那種椎心的背叛,也無法忘了之後他所過的生活!
「她是你娘啊!」如果她有娘,她會多麼的高興啊!
「這是我最大的悲哀。」
「你那麼恨她,那麼,你如果聽到這個消息一定很高興。」她深深的瞅著他。
東方休閻揚眉,等著她說出來。
「她已經時日無多了。」
他漠然的瞪著她,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
「我說,你娘已經時日無多了!」駱冷冷重複。
「我聽到了。」東方休閻冷漠的說,轉過身背對著她。
「就這樣?」她不敢相信的輕問。
「不然你要我如何?」他一臉漠然。
「這不是我要你如何,難道你聽見這個消息,一點反應都沒有?心裡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你想要我有何反應?燃放爆竹大肆慶祝?或者是為此痛哭流涕?」他平板的
音調沒有絲毫起伏。
駱冷冷瞪著他的背影,無法從他的聲音察覺他心底的情緒。
「也許你可以收手,不要再刻意去對付鐵柔山莊,一個鐵柔山莊對你來說可有可無,但是它卻能讓你娘安然度過所剩不多的日子。」她嘗試的勸說。
「就算鐵柔山莊對我來說可有可無,但是在商言商,我沒道理中途放棄。」
「你不該是這麼冷血的人……」駱冷冷難以接受的搖頭。
「恭喜你重新認識我。」東方休閻依然背對著她,口吻有著濃濃的嘲諷,「如果你要談的只有這件事,那麼,你可以離開了,我還行很多事要忙。」
駱冷冷咬了咬下唇,失望的轉身離去,她知道,不管他心裡真正的想法是什麼,此時此刻說什麼都無濟於事。
東方休閻握緊拳頭,在她離去之後,一拳擊向牆壁。
該死!為什麼他沒有一點高興的感覺,反而有種揪心的痛楚?
沉鬱的坐在書樓裡,直到燈火初上,直到夜深人靜下起雨來。
盯著躍動的燭火,試圖忽略那種陌生的痛……不,這種痛並不陌生,只是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記得第一次嘗到這種痛,是在二十年前。
浙瀝嘩啦的雨聲擾了他的思緒,那夜,也是這樣的雨夜,他的娘親拋下他和男人私奔了,將他留在東方府裡備受欺凌,承受她拋夫棄子所造成的苦果。
她已經時日無多了。
駱冷冷的話又在他耳邊響起,他煩躁的站了起來,在書房裡踱著方步。
他很高興,他很快樂,他……應該是這樣的,為什麼卻……
「可惡!」他低咒一聲,轉身奔出書樓衝進雨裡,運氣凌空而起,直往鐵柔山莊飛掠而去,不到半個時辰,他已經站在鐵柔山莊徐敏柔的臥室外。
「咳咳!咳咳!」
激烈的咳嗽不間斷的傳了出來,東方休閻的心隨著那一聲聲像要咳出心肺般的咳嗽聲而糾緊。
「敏柔,來,喝杯熱茶。」鐵正端來一杯熱茶,溫柔的將徐敏柔扶起,餵她喝下。
「謝謝……」徐敏柔虛弱的說。
「別對我這麼見外。」鐵正將杯子放在一旁,輕柔的扶她躺下。
「對不起,鐵正,連累了你。」徐敏柔愧疚的望著他,眼底有著淚霧,她知道鐵柔山莊的困境,也知道全是因她而起。
「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一點也不在乎,倒是你,別儘是擔心這些無關緊要的事,睡吧!已經很晚了。」
「看樣子,我臨死之前也見不到閻兒一面了,是不是?他不會原諒我的……」
窗外,東方休閻拳頭緊握,雨水打在他的身上,陰鬱的眼底充滿掙扎的看著躺在床上憔悴的娘親和坐在床沿的鐵正,她就是為了這個男人而拋夫棄子,他永遠也忘不了那夜鐵正的眼神,那種眼神彷彿告訴他,如果他阻止徐敏柔離開,他就會殺了他般!
「敏柔,你後悔了,是不?」鐵正哀傷的低語。
徐敏柔一震,最近,他常問她這個問題,難道她表現出來的真是這樣嗎?
「正,我一點也不後悔,只是……想到閻兒,也許當初我就算死在那些人手上,也不該拋下他自己逃命,當初我應該帶他一起走的,我只是以為那個人至少會看在閻兒是他唯一的兒子的份上,對閻兒好,我真的是這樣認為的,我沒想到……他竟然任由閻兒受他那些妻妾的欺負,我真的沒想到啊!」徐敏柔低泣。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不對,我該答應你讓他一起走的,是我不對,你沒有錯,你一點錯也沒有,敏柔,我求求你放寬心,求求你,就算不為你自己,至少……更少為了我,好不?我一定會想辦法,一定會想辦法讓他來見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好嗎?」鐵正又憂又急的捧著她的臉,溫柔又深情,他是這麼愛她呵!
她是他的全部,而在她心中,東方休閻永遠擺在第一位,可是他不在乎,只要她在他身旁,要他上刀山下油鍋,他也甘之如飴啊!
「對不起,正,對不起……」徐敏柔飲泣,「我會努力的,我發誓,我一定會努力活下去。」
瞪著房裡的兩人,東方休閻眼底有著疑惑,難道當初的事另有隱情?為什麼說她會死在那些人手上?那些人又是誰?爹的其他妻妾嗎?
可是……
他的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就算當初真有隱情,她拋下他是事實,他因此而過的淒慘童年也不可能改變,他的恨意已經根深蒂固,他會查出真相,但他不會原諒她的!
站在窗外良久,他才轉身飛掠而去,離開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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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娘……」東方休閻欲言又止。
福大嬸訝異的望著他。
「公子已經有二十年不曾喚我奶娘了。」福大嬸感歎地說,自從那個雨夜之後,什麼事都變了。
「就算不曾喚你,也不會改變你是我的奶娘這個事實。」
「公子,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畢竟是自己奶大的孩子,縱使他自那夜之後便關閉自己的心房,她多少還是瞭解他的。
東方休閻背過身,仰頭望著牆上的畫作,卻是視而不見。
「奶娘,你進東方府多少年了?」
「到八月,就滿三十二年了。」
「那……二十年前的事,奶娘應該知道吧!」
「公子是指……」福大嬸心一突。
東方休閻突然轉回身子,直視著福大嬸。
「二十年前,她為什麼離開?」沒有明指是誰,但是他知道,福大嬸知道他指的是誰。
「公子終於願意談這個話題了?」
「告訴我,我要知道真相。」
「我當然會告訴公子。」福大嬸輕歎。「公子想要知道什麼?。」
「所有的事。」
「好吧!那我就從頭說起。」福大嬸坐下,「當初,柔夫人是被逼著嫁進東方府的,因為她已經有一位青梅竹馬的情人了……」
「是鐵正?」
「沒錯,就是鐵莊主,而既然木已成舟,柔夫人也很認命的服侍老爺,沒有任何怨言,老爺一開始也很疼柔夫人,但是新鮮感一過,就將柔夫人丟在一邊,連她在府裡備受欺凌也不聞不問了,後來柔夫人懷了身孕,本來以為日子會好過一點,誰知道大夫人和二夫人更變本加厲,好幾次,柔夫人都差點喪命,甚至好幾次,差點被逼喝下打胎藥,這些老爺都不知道,也或許多少知道吧!但是老爺卻從不關心。」福大嬸感歎的搖著頭。
東方休閻眉頭緊蹙,想起自己童年所過的日子。
「好不容易平安將公子產下,大概是一舉得男,老爺心歡,所以有大約半年的時間,柔夫人的日子過得安穩了些,大夫人和二夫人縱使有些小動作,但比起過去,實在算是微不足道,可是之後,老爺的注意力一轉移,苦日子再次降臨,就這樣,直到公子兩歲,鐵莊主出現了。
「他得知柔夫人過的日子時,鐵莊主求她跟他走,可是柔夫人拒絕了,她說她有一個寶貝就足以讓她撐過所有苦難,鐵莊主也不逼她,默默的守著她,直到公子六歲那年,大夫人發現鐵莊主的存在,誣陷柔夫人紅杏出牆,老爺聽信了大夫人的話,那次,柔夫人被打得差點喪命……」
「為什麼我不知道發生這種事?」東方休閻握緊拳頭,咬牙問道。
「因為柔夫人將你保護的很好,她要你快樂的長大,她費盡一切心力,就是不要讓你接觸到這種醜惡的現實。」
「他們之間的事為什麼你會那麼清楚?如果她真那麼保護我,為什麼將我丟下?將我丟在狼群裡!就算我追在她後面,她依然頭也不回的離開?!」
「公子,二十年前是我通知鐵莊王,將奄奄一息的柔夫人托給他的,是我備馬。偷了老爺的銀票,打開後門讓鐵莊主帶走柔夫人的,當時的柔夫人根本是昏迷不醒,只剩下一口氣了,能不能救活都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