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朱蕾
「我來,只是想問你一件事。」
「請說。」明心和煦地笑道。
「我母親死亡的真相。」鄔夜星黑亮的眼盯著明心,直截了當地問。
明心微微一怔,神色有些淒然。「人都往生多年了,再追究又能如何?」
「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明心長歎一聲,「小姐的死是個意外。」
「愛落萍說我娘中毒,但是你卻見死不救。」鄔夜星炯然的眼眸盯著明心,冷冷地說。
明心瞼色微白,哀傷地說:「我以為小姐服毒只是作戲,沒有想到她真的會服毒,等我發現不對勁,找大夫時已經來不及了。」
「真是她自己服毒?」鄔夜星喃喃。
明心望著鄔夜星輕歎,「小姐是個敏感的人,她用生命愛著樂宮主,但也對他已婚的身份有著不諒解。為了讓樂宮主痛苦,所以小姐後來常會做出一些自殘的舉動,他們的愛讓許多人活在痛苦之中,包括了他們自己。」
「我不是來聽他們的愛情故事,我只要知道毒真是她自己吃下的?」
「是的。毒是小姐自己服下的。而我……沒來得及救小姐,這一點直到現在仍是我心中最大的遺憾。」明心苦笑道。
「沒想到愛落萍說的是實話。」
「愛落萍也是個可憐人,她在這場愛恨中是個不被注意的第三者,卻也因為她的存在,改變了許多人的生命,包含了你和我。」明心溫和地說。
「她那時已有我,她在服毒前卻不曾想過我?」鄔夜星冷冷地笑,笑得讓人覺得心痛。
遲秀秀靠近他,伸手握住他的手。鄔夜星望著兩人交疊的手,心口上的痛漸漸和緩下來。他用力握住她的手,這手的主人已是他在這個世上最重要的人。
「小姐當女人當了二十多年,當母親才不過數年,怎麼能怪她呢?!鄔少爺,你的名字念天就是小姐為樂宮主而取的,她是個深陷愛河中的女人,而不是一個母親。」明心苦笑道。「其實她不是真想尋死,只是想作戲讓樂宮主緊張,是我不好,沒有注意到小姐服了毒,延誤了救治的時機……」
「她的屍身呢?為什麼你沒有為她安葬,反而讓愛落萍將她的屍身丟進大海?」
「錯了,愛落萍沒來得及帶走小姐的屍身,她只在小姐的屍體火化後帶走她的骨灰,但在之前,小姐有部分的骨灰被樂宮主用香囊帶在身上,直至樂宮主去世,香囊都隨著他入土……」
鄔夜星聞言突然大笑,「人算不如天算,愛落萍以為娘和爹一在海,一在土,死不同穴,誰知娘早已伴著爹了。」
「夜星?」
鄔夜早長吁口氣,撇唇道:「罷了。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其他的恩怨,我已經不想再去理會了。」
「阿彌陀佛!沒有錯,追憶前塵往事已無意義,鄔少爺該做的是惜取眼前人,謹記教訓,不要重蹈小姐的覆轍。」明心看著他們兩人緊握的雙手笑道。
遲秀秀溫煦地笑著,她和鄔夜星從不需要狂情熾愛。
他不是那種愛得激狂的男人,他的愛在戲譴中、在冷情面孔下日漸加深;她的感情也不是像氾濫的江河一占腦地衝向他,只是每天深一些、每天多一點,同時也會學著多愛自己,不讓自己被愛他的感情摧折了她自己。
離開華嚴庵,鄔夜星忍不住苦笑道:「知道事情真相後,好像人生少了目標,不知做什麼。」
「能做的可多了,我們先幫你母親在廟中立個牌位,以後我們就能隨時來看她。然後我們就去看遍名山大川、環遊各個國家……」遲秀秀拉著他的手開始訴說她的計畫,小臉散發著迷人的光彩。
鄔夜星望著她發亮的臉,情不自禁地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直到她險些缺氧才放開她,笑望著她不知是害羞還是缺乏空氣而漲紅的小臉,一道熱流自遇見她就不曾停歇地溫暖他的心田,融化了冰凍的心。
「哎呀!你這人怎麼……」遲秀秀用手搗住紅透了臉,尷尬得不敢看因鄔夜星突來動作而僵在一旁的崔耳子。
「怎麼樣?」鄔夜星看著她紅著臉的模樣好笑地說。
「有人啊。」遲秀秀咬著小嘴嗔道。
「人?有誰瞧見我們嗎?」鄔夜星橫眼瞥向崔耳子。
崔耳子自然識相地打哈哈說:「我什麼都沒看見,沒看見蝴蝶戲花,也沒瞧見花勾引蝴蝶。」
他欲蓋彌彰的說法,更讓遲秀秀又羞又笑。「小心偷看長針眼。」
崔耳子委屈地道:「我根本不想偷看,是你們大剌剌地當眾親熱,能怪我嗎?」
「還說沒瞧見,你分明看得一清二楚。」遲秀秀挑他的語病。
「我雖瞧見,卻也瞧得不真切,因為我從沒想過鄔兄會在光天化日之下當著我的面就這樣忘情起來,嚇得我現在還回不了神。」崔耳子老實地說。
要是被其他人瞧見,只怕他們都以為自己的眼花了呢。
「你最好一直回不了神,那也不用再看見你這個跟屁蟲了。」鄔夜星涼涼地說,有些壞心。
「想用這招趕我走?可惜,我以後會老實的走在前頭,後頭的你們要做什麼事我全不知道,也不會再嚇到。」
再多幾次情人之間的甜蜜,他也許會昏了頭傚法他們當起採花的蜂蜜或蝴蝶,那多可怕。
說著,他立即走到前頭,讓他們可以你儂我儂。
「你……不能老是肆無忌憚地就……就親我……」遲秀秀低聲地向他抗議。
「誰規定不行?我想什麼時候、什麼地點親你、抱你,隨我高興。」他的劣根性之一,別人愈說不行,他就愈想做。
「哎呀!你這人……表裡不一。」遲秀秀說不過他,只能小聲抱怨。
在別人面前總是冷得像塊冰,但抱她、吻她時卻像是火,總教她幾番著火得做出不像自己會做的事。
他不在乎地撇唇哼道:「那又如何?!」
「不會如何,只會讓女孩子覺得尷尬。」遲秀秀反駁道。
「放心,只有你有機會得到我這種特殊待遇,其他女人,哼!」鄔夜星靠近她,嘲弄地笑道。
特殊待遇?這男人真是自信得可以。遲秀秀瞠目看著他兀自離開的背影,又好氣又好笑。
當然,心底的甜意像泡泡般冒了出來,連她的笑容都甜了。
前方的身影停下腳步,轉過頭盯著她,下耐地伸手說:「走了!」
遲秀秀甜笑地追上他,將手放進他的手中。
天大地大,她的心卻很小,小得只能放進一個人,一個她最愛的男人。
「你笑什麼笑得那麼高興?」
「沒有!」
「真的沒有?」鄔夜星拉住她停下步伐,瞅著她問。
「真的。」
「好,為了鼓勵你的『老實』,我決定告訴你一件事。」
望著他賊賊的笑容,遲秀秀的心臟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眼神四下游移,幸好崔耳子走在前頭老遠,否則……
「你臉又紅了,很緊張?」
「沒……沒有!誰緊張了?!你……想告訴我什麼事?」她好奇地問。
他低下頭慢慢地靠近她,在她唇鼻間吹著氣,直到遲秀秀嫣紅著臉,輕咬著唇,他才俯在她耳邊輕輕地說:「你是個小笨蛋!」
說完,他大笑地舉步離開。
遲秀秀一怔,氣惱地大叫:「鄔夜星!」
用力一頓足後,她追上他,作勢的拳頭還沒有打上他,就被他摟進懷中,用熱烈的吻平息她小小的怒火。
幸福?
他早就在幸福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