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朱蕾
「如果拖過七天,你不死也成藥人。」他的口氣有絲不易察覺的恐嚇意味。
「那……我中毒幾天了?」
「一天。」
遲秀秀拍拍胸口,吁了口氣。「還好,只有一天,還死不了。」
鄔夜星看著她樂天的表情,露出受不了的神情道:「你只想著中毒一天不會死,卻沒想過怎麼拿解藥吧?」
經他提醒,遲秀秀才發現自己現在沒死沒錯,但如果沒及時拿到解藥,七天過後她一樣在劫難逃。
「解藥……你有嗎?」
鄔夜裡雙手抱胸,一雙黑眸直盯著她。
「我是不是說了傻話?」
「對,我不是大夫,也不是玩毒的人,當然沒有解藥。」
「那我就只有等死了?」她悲觀地問。
「事情還不到最後,不要妄下結論。」
遲秀秀見他一派輕鬆,信心油然而生。這男人雖然有些喜怒深沉難測,但是她就是相信他不會任她這樣死去。
「我是怎麼中毒的呢?又是誰恨我恨到想殺了我?」她真的不解。
「中毒方式千百種,任你想破頭也不一定想得出來;而且想殺一個人有時候是沒有理由的,你就不用花時間去想了。」他冷淡地說。
「喔。」遲秀秀一想也對,與其傷腦筋去想別人為什麼想殺她,還不如睡個覺,補補眠才實際。
瞧她又開始抹起桌子,鄔夜星忍不住再次挑高眉問:「你這個時候還有閒情逸致擦桌子?你不急嗎?」
「急也沒有用啊,而且我知道你會幫我找解藥,我也不用著急的,不是嗎?」她回頭望著他笑道。
鄔夜星的俊臉一僵,什麼時候他說過要幫她找解藥?
「對不對?地魔少爺,你不會讓自己的『未婚妻』死在你討厭的秋水宮吧?」遲秀秀笑得真誠,只有圓眼藏不住她的揶揄。
「我無所謂。」
遲秀秀一怔,笑道:「好吧,死未婚妻無所謂,但是我們現在是夥伴關係,死了夥伴,你會很傷腦筋吧?」
鄔夜星輕勾嘴角,不置可否的轉身離開。
望著他的背影,遲秀秀真的覺得鄒夜星是一個讓人捉摸不了的怪人,可是,他的難以捉摸卻教她的心總是有些失去控制。
這樣不好吧?她認真的這麼想著。
「你說什麼?」愛落萍瞪著當她召集部屬開會時,大剌刺定進大廳的鄔夜星,直覺認定他是想來鬧場。
「遲秀秀中毒了。」
「秀秀中毒!怎麼會?」樂微江跳離座位,著急地叫。
「微江!冷靜!」愛落萍瞪向兒子,斥喝他的失態。
「娘,秀秀中毒,你教我怎麼冷靜?我要去看她!」樂微江說著就要衝出去,卻被鄔夜星伸手攔住。
「你去看她無濟於事,想救她,就找出下毒之人,取得解藥。」他淡淡地說。
「下毒之人?你以為下毒的是秋水宮的人?」
「不是秋水宮的人,還會是她自己下的毒嗎?」
「哼!那也不是不可能。」愛落萍冷笑道。
鄔夜星目光含冷的射向她,皮笑肉下笑地說:「對,女人會為了引起男人注意而耍小手段,但是你知道秀秀想要什麼,她會不會這麼做,你自己心裡有數。」
愛落萍抿著唇壓下因他冰冷眼神而引起的不安,轉移話題道:「你肯定是秋水宮的人下毒?」
「沒錯。」
「你心中有可能下毒的人選?」
「每一個人都有可能,包括你。」他冷冷的笑。
「我幹嘛要殺她?」
「因為你的兒子喜歡她。」
「縱使我兒子喜歡她,但她是你的『未婚妻』,不管你的出身如何,你總是我兒子的兄長,他不能也不會搶兄長之妻。」她回嘴道。
樂微江聽她這麼說,既惱又氣,卻又不能反駁。如果秀秀愛他,他不會管她是誰的妻子,一定會搶走她,恨只恨她對自己無意,強求更是不得。
「但是你不否認你也可能殺她。」
「我討厭某個人,不見得就要殺死那個某個人,讓那個人遠離我視線範圍的方法很多,我不需要製造殺孽。」
「我來不是聽你否認或承認下毒的人是不是你,只是告知你一個事實,她如果有三長兩短,我不能保證繼任大典當天會不會有意外……」他淡然地笑,話不需說明,在場眾人臉色大變。
「大哥!」
「你在威脅我?」
「你覺得是威脅就算威脅,雖然事實更接近誓言。」
「你根本就是想藉她中毒來搶宮主之位!」愛落萍惱火的怒斥。
「我對宮主的位置一點興趣也沒有。」
「你能發誓你不要秋水宮宮主之位?」
「發誓?」鄔夜星好笑地問:「你會相信我說的話?」
「即使你在江湖中沒什麼名聲,但是看在天雲的份上,我願意賭一次相信他的兒子。」愛落萍昂首道。
鄔夜星捍眉,淡淡地道:「可以,我不要秋水宮。」
「好!我一定會找出下毒的人!你可以準備收拾東西,繼任大典後帶著遲秀秀離開。」
鄔夜星滿意的頷首,輕鬆自若的轉身離去。
「娘,你要如何找出兇手?」樂微江擔心地問。
「除了迎賓樓之外,其餘區域給我一寸一寸的搜,我就不相信找不到下毒的人。」愛落萍沉下臉傳令。
「小姐,不好了,小姐!」小蓮匆匆自外衝進來,嘴上還不斷喊著。
「什麼事這麼大聲喳呼!」辛憐兒白了她一眼,不悅地問。
「剛才夫人下令要搜查每一個人的房間!」
「搜查房間?為什麼?」
「還不是為了遲秀秀,那個姓鄔的威脅夫人要她揪出兇手、交出解藥,否則就要在繼任大典當日搗亂。」
「什麼?阿姨接受他的恐嚇?」辛憐兒訝異地問。
「為了能讓典禮順利進行,夫人也不得不低頭啊!」
「我不明白,那個姓鄔的只有一個人,阿姨怕他做什麼?」
「誰明白呢!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緊張什麼,我是表小姐,他們誰敢搜我的房間!」辛憐兒趾高氣揚地說。
「小姐,你只是表小姐,並不是夫人的親女兒,再怎麼親總也是隔了一層啊!」小蓮害伯的說。
辛憐兒被她一說,也開始慌了。
「小姐,在這個時候一定要把所有的證據處理掉,讓別人找不著,這才不會留下把柄。」
辛憐兒咬著唇沉思半晌,搖頭道:「既然他們發現有下毒的人,一定會找出兇手,而我送給遲秀秀的銀鐲若被人懷疑,他們一定會懷疑我,所以……」
「所以什麼?」
「我們得找出另一個『下毒的人』。」辛憐兒冷笑道。
小蓮眨眨眼,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小姐,你的意思是找『替死鬼』?」
「要想擺脫我們的嫌疑就是要製造出別的嫌疑犯,就算別人也懷疑我們,但你想阿姨會相信誰?」辛憐兒狡猾地笑。
「當然是相信你這個外甥女了。」小蓮點頭佞笑。
「明白就好,你快點把東西處理一下。」
「那……該找誰當替死鬼呢?」
「隨便誰都行,只要是和遲秀秀親近的人。」
「和遲秀秀親近的人,他們會相信嗎?」小蓮狐疑地問。
「愈是親近的人愈可怕,懂嗎?」
小蓮仍是一頭霧水,不明白的搖頭。
「好朋友之間如果一直是平等的,誰也不會嫉妒誰,但是……一旦其中一個人發達了,你想另一個人的心裡會怎麼想?先是羨慕,然後變成嫉妒,接著成為不滿,再下來就是怨恨……」辛憐兒慢慢地說,美麗的臉孔因陰笑而猙獰、恐怖。
小蓮看著她如夜叉的臉,猛打哆嗦。
「我……我馬上去辦。」她連忙答道,一刻也不敢再逗留,對這個看似嫻靜冷傲的小姐開始恐懼起來。
她用布將解藥與毒藥包好,走到下人房,正考慮著要找哪一個人當替死鬼時,與遲秀秀一向不錯的如萍自遠處走了過來。
「你不是表小姐的丫頭嗎?怎麼會到這裡來?」如萍奇怪的看著小蓮。
「我隨便走走。嗯……你們住在這裡嗎?」
「是啊,除了幾個資深的姊姊有個人房外,其餘的人都是住在最後面那間大通鋪。」如萍回道。
「喔!你們不會覺得同樣是丫頭,但有人住個人房,有人住大通鋪很不公平嗎?」
「會嗎?」
「當然了,像遲秀秀不但有個人房,還備受疼寵,以前有表少爺,現在又成了大少奶奶,比起我們可好得不止千倍了。」小蓮故意說道。
「她的運氣好很好啊。」
「你們難道不會覺得心裡不舒服嗎?她的姿色不比人強,只是一張嘴會說話罷了。」
如萍皺眉道:「你講秀秀姊的壞話是什麼意思?」
「我才不是說她壞話,我是真的為你們抱不平,光看你就比她漂亮不知幾許,要嘛也該是你得寵。」
如萍臉色一沉,不高興地說:「我們這裡不歡迎說秀秀姊壞話的人,請你離開。」
「喂,我是為你們抱不平,才好心來看你們的耶!」
「謝謝你的假好心,我們不需要,再見!」如萍嘴一噘,頭一甩,看也不看小蓮的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