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朱蕾
「鄔少爺,我知道你惱怒我成為你『未婚妻』一事,但我可以解釋,這個主意不是我的——」
「我不氣。」
「是啊,我知道你很氣……咦?你說什麼?」她聽錯了嗎?
「我不氣你成為我的『未婚妻』,而且我想我還得謝謝你給我這個好機會。」他平靜地笑著。
「謝謝我?鄔少爺,你在打什麼主意嗎?」照她觀察他得來的心得,這個男人絕不會是被人利用還會感謝別人的人。
鄔夜星瞅著她小心翼翼的表情,揚眉笑道:「我不過是想探查我母親的墳在何處,又會打什麼主意呢。」
「真的只是這樣嗎?」她狐疑地看著他,心裡總是不安,切莫引狼入室才好。
「當然,不過我倒很想知道是誰讓你成了我的『未婚妻』。」
不是她多心吧,為什麼她總覺得他口中「未婚妻」三個字總帶著譏誚和不屑?
「這……」
「不用你說我也能猜得出來,是愛落萍吧?」
遲秀秀心虛的眼神飄了飄,沒有回話。
「今天樂微江對你說的那番話恐怕不是第一次吧?」
話題突然轉到樂微江,讓遲秀秀尷尬得直想撞牆。「什麼話?」
「甜言蜜語,海誓山盟啊。」他揚唇諷笑。
「咳咳,我想我該回去了。」
「你急著回去面對樂微江的嫉妒嗎?」
嫉妒?好嚴重的話,嚇得遲秀秀瞪大眼望著他,乾笑道:「鄔少爺,你在開什麼玩笑啊!微江少爺怎麼會嫉妒我呢?」
鄔夜星用手揉了揉眉心,無力地說:「他不是嫉妒你,而是嫉妒我。」
「啊!為什麼?」
鄔夜星深深地凝望著遲秀秀茫然不解的表情,忍住搖頭的慾望道:「你就算裝傻也太遲了,樂微江喜歡你,而你和我這個『未婚夫』獨處的消息只怕是傳到他耳中了,你想,他會不嫉妒嗎?」
遲秀秀縮了縮肩,被他這麼一說,她現在可不急著回去面對樂微江的妒意,那實在太危險了。
「那……鄔少爺餓嗎?我去廚房幫你準備晚膳。」她張著圓亮的大眼,冀求的說。
「你怕他吧?」
「我……我怎麼會怕少爺,我自小服侍他,他的脾氣溫和、善良,從來不會虐待我們這些下人。」
「我說的不是下人對主子的怕,而是女人對男人的害怕。」他懶懶地笑,有意無意的挑弄著她對樂微江的恐懼。
遲秀秀再次瞠圓了眼,不知如何反駁,也是無法反駁。自從知道樂微江對她有意後,她就開始害怕和他獨處,因為他的感情讓她無法負荷,也無能回應。
鄔夜星若有所思的盯著她,半晌才開口問:「我一直不明白,愛落萍知道樂微江喜歡你,怎麼只會編出這個謊言,而不是將你驅離秋水宮?」
「夫人明白我對少爺無意。」
「哼!」他冷冷地笑道:「明白是不足以平息她的疑心,她將你『許配』給我,目的不止是這麼單純,她是想藉由你讓我們兄弟反目成仇吧?」
遲秀秀迅速地望了他一眼,驚駭地否認,「夫人不會這樣做的!」
「不會嗎?」鄔夜星淡淡地睞了她一眼。會也無妨,反正他正有此意,對樂微江,他沒有什麼深厚的兄弟之情,倒是對愛落萍有著不淺的恨意,這恨,就足夠讓他拋去一切,包括一個手足。
遲秀秀望著他冷酷的笑容,腦中浮起夫人說過「來了好,什麼事都可以解決得乾乾淨淨」的話,莫非事情真如鄔少爺猜測的,她這顆棋子是被用來毀滅一切的?
在她怔仲之時,鄔夜星突然起身走向她,毫無預警地握住她的手,莫測高深地笑道:「來了。」
遲秀秀髮愣地看著自己的手被他握住,茫然地問:「什麼來了?」
「吃醋的男人來了。」鄔夜星黑如星子的眸散發出嘲諷,低聲道。
「大哥!」樂微江臉色陰暗地盯著他們交握的手,悶著聲叫喚。
遲秀秀反射性地轉身看著樂微江,不自覺地退了一步,撞進了鄔夜星的懷中,她的臉一紅,直覺地想站直身子,卻被他伸手按住雙肩,讓她動彈不得,只能維持原來的姿勢,一種曖昧的氣氛讓人臉紅。
「大哥,時候不早,我來接秀秀。」樂微江眼紅的看著靠在鄔夜星懷中的遲秀秀,語氣有著氣惱與矛盾。
鄔夜星眸中閃過挑釁,雙手扶著她的肩,淡然地說:「秀秀是你的丫頭,卻是我未來的妻子,你不以為我比較適合送她回房嗎?」
「大哥,你真的要娶秀秀嗎?」他不以為鄔夜星會朝著父親的安排走。
「不行嗎?」
「你根本不瞭解她,你不是真的喜歡她!」
「對,我不瞭解她,所以我決定要將她留在我身邊,讓我們彼此瞭解,也許一旦我瞭解她之後,也會同你一般的喜歡她。」鄔夜星瞇眼微笑,似乎以挑弄樂微江為樂。
「秀秀是我的丫頭,我不准任何人有動她的念頭。」
「誰說的?!」
冷冷的女聲由外頭傳來,須臾,愛落萍走了進來。
「娘!」樂微江沒有想到母親會出現,不覺訝然。
鄔夜星面無表情的看著愛落萍,從外表上瞧不出他的任何情緒波動,但遲秀秀卻從他握著她雙手的手倏地一緊,感受到他的怒氣與怨恨。
只是,他的力道強得讓她痛得真想哭出來啊!
「沒想到我們今生還能再見。」愛落萍望著像極自己丈夫的鄔夜星,壓在心中多年的怨懟如狂風在平靜的心湖掀起巨浪。那個女人生的兒子都比自己的兒子長得更像丈夫,那面貌、神態,遺傳了丈夫十成十,讓她更加怨恨。
「我並不想見你。」鄔夜星冷淡地回道。
「彼此彼此。不過,看在微江繼任宮主大典在即,我可以忍受讓你留下來幾天,等典禮一結束,你就帶著遲秀秀離開秋水宮。」
鄔夜星眼神閃了閃,嘴角噙著一絲諷笑地斜睇著低著頭的遲秀秀。
「娘,我不同意讓秀秀離開秋水宮!」
愛落萍不悅地看了兒子一眼,冷聲斥道:「秀秀是你爹當初為他挑的妻子,你憑什麼不同意?」
「我不承認!我絕不承認這件事!」樂微江固執地低嚷。
「來人!送少爺回房。」
「是,少爺請。」兩名侍衛走近樂微江身邊道。
樂微江不理會他們,逕自說道:「娘,這件事你沒有權利為她做主,你問過秀秀的意思嗎?你怎麼能如此草率的決定她的終生?這不公平!」
愛落萍惱怒的瞪著猶不死心的兒子,為了讓他死心,只有忍著氣將視線移向遲秀秀,「秀秀,少爺問你的意思,你說吧!」
遲秀秀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不自在的說:「奴婢沒有意見。」
「秀秀!」
「少爺,奴婢與大少爺既然有婚約,自然是跟著大少爺。」她偷覬一眼撇著唇冷笑的鄔夜星,又小心地看向愛落萍,見她滿意的點頭才鬆了口氣。
哎呀!真是難做人啊!說個話都得小心翼翼的揣測上意,否則一個不小心說錯了話,只怕離了人前,她的小命就會不保啊。
「你真的——」樂微江氣急敗壞的瞪著她,想罵又罵不出口。
「她的話都說得這麼清楚了,你還癡纏什麼?!」愛落萍斥道。
樂微江咬緊牙,揮袖離去。
望著兒子傷心悲憤離去的背影,愛落萍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怒氣,這孩子什麼地方都不像他的父親,唯獨死心眼這一點像極了她那個丈夫。
她的眼角瞥到彷彿看好戲的鄔夜星,斂了怒氣,轉身看向他,「你配合我的說法有什麼企圖?」
「真相。」簡單的兩個宇。
愛落萍微瞇眼,半晌,出聲摒退下人。
遲秀秀暗暗吁了口氣,悄悄地跟著眾人退出無煙閣。
「你想知道你母親葬在哪裡?」
「嗯哼。」
「沒有。」她陰陰地笑。
「什麼意思?」鄔夜星沉下臉問。
「她死在海中,屍首早成了魚兒的餐點了。」
「騙人!她是中毒而死!」
「沒錯,她是中毒而死,不過屍首我讓人丟到海裡了。」
「你……為什麼?你恨她恨到不肯讓她留個全屍?」鄔夜星厲聲問。
愛落萍平靜地望著他,像在談論天氣般的輕描淡寫道:「他們說要『生同衾,死同穴』,我偏不讓他們如願,我要他們一在地,一在海,生生世世不得聚首。」
鄔夜星閉上眼,壓抑著胸中的怒氣,好一會兒,才睜眼看向她,「毒是誰下的?」
「你以為是誰下的呢?」
「是你?」
「我很希望是我,可惜不是,毒是她自己下的。」
「胡說!她沒有理由自殺!」他的眼迸射出殺人的目光。如果目光能殺人,愛落萍現在早已四分五裂。
「她不是想自殺,只是作態罷了,誰知弄假成真,真的死了。」愛落萍每每想到這事,心情就很好。
「她……為什麼?」
「女人想利用自殺來獲取的自然是男人的注意,只是她沒想到自己最信任的婢女竟然害得她魂歸離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