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仲夏
應徵的時候,公司主管問的問題更是奇怪,老是在她的婚姻交友上打轉,「你有沒有交男朋友?」
「我是來應徵工作的。」她覺得這些人很奇怪,幹嘛用那種有色的眼光看她?她不過只是來應徵找工作,和有沒有男朋友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們要問清楚,要不然訓練你訓練到一半,你臨時說你要結婚了,那損失要算誰的呢?」對方老實不客氣的這樣對她說道。
「那麼如果我說我不打算結婚呢?」
「為什麼?」
「一種念頭而已。」她耐著性子回答。
「一般女人都想要個幸福的家庭,你難道不想?」
她有些受不了的反問:「請問你們是要請人?還是要應徵老婆呢?」
她的問題讓幾名主考官發窘,難堪,然後就對她說:「你可以回去了。」
也許她根本不適合找工作的,說話那種口氣想也知道不會被錄用,但是,說起來也挺好笑的,對於這種工作,她一點都提不了興趣,「我也正想要這麼做。」
「什麼?」
她老實不客氣的回嘴,「就是說,你們這種公司也不會有發展的空間。」
「你……」
原來反唇相譏是這樣刺激的一件事,她終於嘗到,而且可以大聲表達自己的意念的感覺很棒。
雖然沒有被錄取,但是走在路上,她都開心的想笑,因為想到那些主考官的臉,她就覺得有股成就感。
但是,笑容在聽到一聲叫喚「繼宣」時霎時停頓住了。
她回頭,迎向那個聲音的來源,不遠處,她看到了一個女孩甜甜的走向另一頭,而那一頭,竟然出現了傑司。
傑司?繼宣?到底他是傑司?還是繼宣?
天啊!她搞不清楚了。
第七章
她並不想當OO七情報員,但是當她回醒過來,卻發現自己正跳上一輛計程車,而且對著計程車司機說著:「請跟著前面那一輛車子。」
「小姐,那是你老公嗎?」司機帶著一種狐疑的眼神睨著她問。
「嗯。」算是吧?但是她並非點頭,只是輕哼一聲。
司機就開始滔滔不絕的說著:「嫁給那種帥哥一定很辛苦吧?你還這麼漂亮,他就敢在外面亂來,要是有天你老了,他不知道會怎麼對待你呢!」
這年頭愛看好戲的人很多,而熱心過度的人也不少,這個司機鐵定是後者。
不過,陳筠嫜壓根聽不進司機的高談闊論,只是專注的盯著前方那輛車子的動靜。
跟蹤到底是為什麼?她想了幾百種理由,最後只想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那就是她想要確認傑司到底是不是柳繼宣?
然後呢?
「然後呢?」司機突然問。
「什麼?」
「抓到了姦情之後呢?要不要報警?我可以幫你打無線電通知警察。」司機好心的說:「那種男人可不要輕易的饒過他,要不然以後吃苦的是你自己。」
「嗯……」
「那我打了喔!」
看到司機拿起無線電,她才回醒過來,「不用了。」
「怎麼又不用了呢?」
「反正就是不用,只要跟著不讓他們不見就好了。」
司機拿她莫可奈伺,只覺得她很不識好歹,「傻女人,到時候你可有苦頭吃了?」
終於前面的車子停下,而傑司也和那個叫他繼宣的女孩相偕下車走進一家餐廳,陳筠嫜見狀也跟著跳下計程車,並且丟給司機一張五百元鈔票。
「小姐,找你錢……」
「不用了。」可以擺脫司機的叨絮比幾百塊重要。
看著司機悻悻的開著車子離開,她反而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原來進餐廳的不只是傑司和那個女孩而已,悄悄靠近後,陳筠嫜才發現,這簡直就是家庭聚會,除了那女孩的父母之外,還有柳繼宣的父母,從這點,她確定傑司就是柳繼宣沒錯。
「繼宣,我聽珍妮說你最近一直避著不肯見她,是不是真有這回事?」柳望生問。
「沒有。」
被喚做珍妮的女孩嗔嚷著:「誰說沒有,打你大哥大也不接,打去公司又老是找不到人,這還不夠明顯嗎?」
「望生兄,我想這大概是珍妮誤會了,繼宣那麼忙碌,一定有很多事情要處理,自然是沒有太多時間可以陪珍妮,你就不要怪繼宣了。」珍妮的父親出面打起圓場。
「你看看,連你張叔叔都替你好話,還不謝謝人家!」
「謝張叔。」柳繼宣臉無表情的說道。
「真是白教你了,做生意那麼厲害,做人處事卻這麼的不靈光,伯仲,你不要和這孩子計較,是我太寵他了,才把他寵的無法無天。」
「哪裡的話,這孩子根基好,學不壞的,多少人羨慕你有個這麼能幹的兒子,我想都求不來的。」
「所以才想早點結成親家,只要咱們兩家結成親家,那麼就是一家人了,女婿也是半子,還分什麼彼此呢!」柳望生笑呵呵的說道。
聽到這裡,陳筠嫜有種聽不下去的感覺,一股想要往外衝的衝動一直冒了上來,她不明白自己幹嘛要來這裡?聽人家談論婚嫁一點都不有趣,甚至只讓她更痛心而已。
她從來不曾期待柳繼宣會記得她這個人物,但是,一旦知道自己根本微不足道時,還是覺得很難過的。
張伯仲肥臉堆滿笑容地說著:「我是沒什麼意見,只要他們年輕人好就好了,至於日子,就由望生兄來決定吧!」
一堆人談的很高興,但是柳繼宜卻突然說:「別談的那麼高興好不好?這是我的婚姻大事,該由我自己來決定的才對吧?」
「你又想要說什麼?」柳望生緊張的問。
「我只是要說一件事實。」他淡笑道:「我可是有婚約在身的,所以根本不可能再娶別人。」
她根本不寄望他會有什麼驚人之語出現,但是聽到這個宣言,陳筠嫜仍扯動了唇角輕笑了起來。
看來他還是老樣子嘛!老是喜歡做些讓人措手不及的事情,就像當年,明明只是個國中生,卻堅持要娶她,一般人不會去想的事情,他總事先想到了。
但,沒有人贊同他的決定,柳望生生氣的說:「那根本就是個鬧劇,你還嫌當年的笑話鬧得不夠大嗎?」
「不管您怎麼說,我的決定都不會改變的。」
「就算你不改初衷又如何?你根本不知道那個女孩現在在哪,堅持有個屁用!」柳望生依然氣憤難平。
想來也是,柳家是何等尊貴的人家,十四歲的兒子娶老婆已經是笑話,新娘子卻又在婚禮前逃跑,這在當年必然讓他們顏面盡失,要他們原諒只怕是萬萬不可能的。
她該離開,就當作沒有發現這個秘密,讓傑司依舊只是傑司,而柳繼宣將只是一個過去式的人稱代名詞。
她這樣想,並且起身想要悄悄的退去……
但是,就在她轉身欲離去的同時,她的肩膀上突然多出了一隻手,然後在她錯愕之際,強硬的把她轉身。
「她就在這裡,事實上,這些年我一直和她有聯繫。」
好個誇張的謊言。
可是,這並不代表柳家二老會原諒她,在她加諸給他們那麼多恥辱之後,要獲得別人的諒解其實是很困難的。
果真如她所料,柳望生一口回絕了柳繼宣,「她?我死都不同意。」
死?多嚴重的字眼,人的面子真的重過於一個生命嗎?或許對有錢人家來說,面子很重要,重過於生命,所以,她並不冀求柳望生會原諒她。
「我知道你們對我很不諒解,我也沒有打算和繼宣在一起,對不起,打擾了各位用餐。」轉身欲走,但是柳繼宣已經不是十年前的柳繼宣,他想要阻止她,太過輕而易舉了。
「放開我。」
「休想。」他的眼在說,這是她欠了他的,所以她無話可說,也不得動彈。
這變成了柳家父子的對峙,而她是那個導火源,且是罪無可恕的罪魁禍首。
「何苦這樣,為了我這種女人和家人鬧意氣,值得嗎?」她垂著頭低語。
「那是我的問題,你只管乖乖的待在我的身旁。」
十年前該做沒那麼做,沒料,十年後還是沒能夠逃開,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宿命?若是,那命運也太捉弄人了吧?為此,她恐將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並不是出於己願,但陳筠嫜還是在柳繼宣的護送下回抵家門,是,她暫時不想讓柳繼宜知道宜汝的存在,也不想宜汝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見到自己的親生父親。
「怎麼?不請我進去坐?」柳繼宣一臉嘲揄,似乎話中有話。
陳筠嫜假裝不懂,平淡的說著:「不方便。」
「怎麼?真的藏著男人嗎?」
「這房子並不是我的,而是與人分租,所以不方便請朋友進去。」
柳繼宣極冷酷的笑說:「但我並不是朋友,不是嗎?」
不是朋友,但也不算是情人,不是嗎?
她多想反問,問他為什麼隔了十年還不肯放過她呢?
但,她想到,她給他的傷害的確很大,如果當年他已經是大人,或許可以理解她的想法,但是他不是,所以,恨是理所當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