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紀瑩
將申佳倩平放在床上,替她蓋上棉被後,雷頡雙手抱胸站挺身子面對那男人。「你想要多少?」
男人舉起五根手指。
雷頡搔搔頭,一副不在乎的模樣,淡淡說道:「這樣好不好,雷霆集團全送給你。」
不知是他這句話裡哪個字有問題,讓那男人聽了不禁渾身抖得像是看見侏羅紀公園裡的巨大暴龍,踉蹌地後退幾步,直到背頂到牆壁。
「怎麼樣?天維。」他像是在散播天大的愛心般,鼓吹他接受。「這是個很美的禮物,雷霆集團這塊大餅夠你吃的了,如果你還想找些人來分食也夠。」
「不、不用了。」雷天維困難地吞嚥口水。「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句話你有沒有學過?自己不要的東西別勉強別人收下,這是罪過,會下地獄的。」
雷頡偏頭一笑。「是嗎?我不記得我有學過這句話,你是在哪裡學的?新疆嗎?」
雷天維臉色更加難看。「別再提了,我可不是故意要偷你駱駝的,而且我也受到教訓了,在那女人面前被脫褲子。」誰教他在新疆時竟然想將他送給一名族長的肥女兒當新郎,他當然得落跑啊!
為了那只又笨、走沒多少路就被擺平的死駱駝,他已經夠犧牲形象,沒穿內褲的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他請的人脫褲子,重點都被看光了,他還想怎樣!
「那天在公開場合被那麼狼狽的脫褲子還不夠贖罪嗎?」
「你覺得夠不夠?」
「你別太得寸進尺!」
雷頡爽朗地笑道:「天維,你真可愛。」
雷天維難看地笑著。
雷頡的話令他打起冷顫。誰教這女人沒事侵犯到他,誰不知道他生平最討厭人家拿他精壯結實的身材作文章,而他又是奉行一報還兩報的徹底執行者,這女人今天會弄成這樣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你把愛當成遊戲玩,不覺得太殘忍了」
「天維,你覺得愛這種東西值多少錢?」雷頡走到雷天維面前,甜聲問道。
雷天維努努嘴將話半含在嘴裡。「至少比雷霆有價值。」
「哦,真的嗎?」耳尖的雷頡輕易便聽見雷天維的話。「這樣的話,明天你等著收快遞,我會選一百個最聒噪的女人和一百打雞精到你房裡,記得多準備一些保險套。」
這下子雷天維真的被口水給噎到了。「咳咳……頡,你……呵呵,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他不著痕跡緩緩地往門移動。
雷頡只是淡瞄雷天維一眼,修長的腿一踢,門便合上。
在門外的雷天維直拍胸膛。「好險,還真怕頡那傢伙真的會送一百個女人來,呼!」他像是浩劫重生般長吁了口氣,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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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不要再過來了!
「不要!」申佳倩彈坐起身,額際香汗如雨下,她渾身冰冷。
下一秒她便想起了昏迷前那殘酷的遭遇,她慌忙地檢查自己,身上的衣服穿好好的,只是……她洗完澡後是穿這件黑色T恤嗎?她狐疑地皺起眉。
「醒了。」雷頡的聲音從窗邊傳來,此刻他正坐在單人沙發上,那雙極為好看的腿正伸長交疊著。
「你怎麼會在我房裡?」她忽然害怕的瞪大雙眼。「那都是真的對不對?不是我在做惡夢,都是真的是嗎?」
他走到床邊坐下,伸手將她攬進懷中安撫。「沒事了。」
許是他的聲音和溫柔感染了她,讓她內心看管淚水的閘再也無法關住,淚水像洩洪般傾瀉而下,嬌弱的她抱緊他嚎啕大哭。
而他,只是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耐心等候她心情鎮定下來。
哭了許久,她的哭泣由驚天動地的嚎啕大哭到最後的斷續抽噎,她離開他的懷抱,以手背擦過臉上的淚水。
他托起她的下巴。「沒事了,要不要喝口水?」
她點點頭,他走了幾步倒了杯水給她。
喝過水後她才想到。「那個人呢?」
「我報警請警察來處理了。」可以了,這樣就可以了,教訓她的計劃到這裡為止,她已經得到教訓了,接下來……他要好好愛她了。
一開始接近她是為了教訓她在台灣那句「死藍波」,所以以愛為名當成教訓的利器;誰知道整件事從她光著上半身在J+總部亂晃開始,一切就變調了。他心裡竟然覺得酸酸的,為了她的身體可能被別的男人看見而產生嫉妒與酸味。
越是與她多相處,他越喜歡她的不做作,但是撒下的網豈能毀掉,該教訓的他還是不會忘記;一旦他認為可以了、夠了,不想再玩了,他便會燒掉那張網。
這是他處事的原則,就算是喜歡的人也不能令他背棄。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進來的,我本來還在看你送我的禮服……喔——那件禮服!」她哀號一聲,隨即爬行到床尾將被撕爛的禮服撈起。「你送的禮服。」
該死的雷天維!雷頡頭頂上方慢慢飄來一朵閃著雷電的黑石。
申佳倩誤以為雷頡難看的臉色是因為她沒好好保護那件珍珠禮服,她隨即愧疚地低下頭。
「對不起。」
他勾起她下顎,在她唇上輕點。「我不是在怪你。」
「可是……」
「禮服再買就好了。」他看了一下鐘。「很晚了,睡吧。」
他將她手中的禮服隨手往垃圾桶扔,幫助她躺下蓋好棉被。
她害怕地抓住他欲離開的手。「你……你今晚可不可以陪我,別走?」
望著她可憐兮兮還微微泛著淚光的雙眼,他歎了口氣再度坐下。
「好,我陪你。閉上眼吧,今晚我陪著你睡,不走了。」死雷天維,改天再找你算帳!
「別離開,有你在身邊……我就安心了。」經過剛剛那場鬧劇後,申佳倩確實是累了,眼皮沉重得睜不開,含著囈語睡著。
愛憐地撥掉她頰旁的髮絲,看著她如緞般的肌膚在月光下閃耀,他的心情頓時輕鬆、滿足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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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新一季服裝發表會在眾人的掌聲中結束,連續幾天工作下來,所有人都累了,恨不得能馬上離開與「服裝秀」這幾個字有關的地方。
地上的椅子散亂、歪斜,還有漸漸離去的人聲……整個會場只剩工作人員在收拾善後。
在後台,模特兒將衣服換下讓工作人員統一收拾起來,那些衣服是樣本,幾乎都放在J+總部的展覽室裡收藏。
「別忘了今天晚上的慶功宴。」羅琳高聲大喊。
模特兒各自離去,申佳倩背起大包包往停車場走去。
秀才剛結束,雷頡便帶著微笑靠了過來,在她身旁耳語一番,要她換下衣服後就到停車場來,說他有個驚喜要給她。於是她以有史以來最快的速度換下身上的秀服,連和羅琳道聲再見的時間都沒有,就往停車場方向而來。
想當初她還很討厭他,甚至厭惡到極點,連和他的名字扯在一塊兒都覺得受辱;對於那夜在小湖邊他的溫柔告白,她都因難以接受而拒絕,誰曉得現在她居然這麼渴望見到他。
人啊,真的是話別說得太滿,省得自打嘴巴、自掘痛處。
申佳倩目光逡巡了一下停車場,很容易便瞧見雷頡那輛耀眼出眾的黃色法拉利,而他頎長俊挺的身影則背對著她佇立在車旁,手拿行動電話正在講話。
她突然惡作劇心一起,躡手躡腳地悄悄接近他。
「我明天回去。」
電話那頭的人,聲音真夠洪亮,連她都隱隱約約能聽見他在講什麼。
申佳倩嘴角泛起笑花。
她明天就要和他一起回台灣了,到時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向晴茵她們解釋。
她腳步才往前跨出,而她的笑便隨之隱沒,藏在深深的淒楚裡。
(頡,那天你說你在米蘭遇到那個男人婆,還好死不死的必須與她合作,結果呢?合作愉快嗎?)雷景棠嘻笑的追問,而他有力的聲音正由電話傳出。
「你想聽實話還是謊言?」雷頡冷冷地回答。他不喜歡別人干預他的事!
(當然是實話!)雷景棠嚥了口口水道。(你該不會是吃了她的虧吧?)聽他的聲音,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前兆……太危險了。
「你認為我會吃她的虧嗎?」雷頡冷聲哼道。一派帥氣地揚手爬梳前發,亮黑的髮色如波浪般貼在耳旁。「她已經被我馴得服服帖帖,現在沒有我就不行了。」
他身子往後靠在車子上,撩起衣擺將手插進口袋裡。「你欠我一趟埃及行,別忘了。」
(事情還未明朗化,你似乎太有自信了點。)他都還沒「親眼」看見他摟著她的腰回來,他可不承認。
「你所謂的明朗化最指什麼?三天之內就抵達本壘算不算明朗化?」
話筒那頭傳來一陣曖昧的狂笑。(你和她上床啦?怎麼樣,滋味如何?)
雷頡不帶感情地回道:「還能好到哪兒去,反正她也不是處女了,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