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黃千千
伍涓穿著牛仔短裙的雙腿,因為無任何衣物的遮蔽,已經紅腫一片。
她雙肩軟軟無力地垂下,左右看看店裡看熱鬧的客人,又是一場經典的八點檔肥皂劇。
「店小二,送客!」劉瑞扶看了賀雲蓮一眼,然後拉著伍涓往員工專用的浴室走去。
要不是賀雲蓮是個女人,大個子一定會親自將鬧場的人轟出去。
「先沖一衝吧,起水泡就不好了。」劉瑞扶留她在浴室後,自己先走了出去。
伍涓拿起蓮蓬頭,往膝蓋以下的小腿沖洗,冰涼的水柱,降低了雙腿上的灼熱感。
她不怪賀雲蓮,她知道她是無心的,換成她的男朋友在訂婚那天落跑,她或許會做出更瘋狂的事。
看來她是脫不了身了,既然脫不了身,她只好勇敢地面對,無論是古家人的威脅,還是賀雲蓮的手段,她都得一一應付。
早知會有今天的局面,她當初是否就該不顧一切,勇敢地去愛古慕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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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涓雙腿上的紅腫,沒能逃過古慕凡的眼睛。
從她提早回到家開始,他的眼睛就繞著她的身影打轉。
直到她從浴室換了一套T恤及短褲出來後,他才問:「怎麼會燙成這個樣子?」
「要說實話還是謊話?」她找了塊墊子坐了下來。
「什麼話都先別說,你的藥箱呢?」
「我沒有藥箱,我這裡只有OK繃。」
「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這麼不小心?!」他嘟嚷一聲,旋即跑出了房門。
她看著他的背影急問:「你去哪?」
「買燙傷藥膏。」
「喔。」其實他用不著那麼緊張,她只不過被熱茶燙到,又不是被熱油淋到,況且她已經用冷水浸泡了很久,也沒起水泡,應該會沒事的。
不一會兒,古慕凡旋風似地又胞了回來,手上多了一條藥膏和一罐棉花棒。
他在她身前坐下。「藥房的老闆說,這是最好的燙傷藥,不會留下疤痕的。」他將白色的藥膏擠在她被燙傷處,然後再用棉花棒輕輕地抹勻。
「我已經用冷水浸泡過了,不會留下疤痕的。」她看著他輕柔的動作,從小他就是這麼呵護她。
她要是跌倒,或不小心割傷手,只要被他發現,不是把她帶往保健室,就是去弄來一堆消炎化膿的藥膏。
「還是不要太大意,你想以後都不穿短裙嗎?」
「那很難,我全身上不就這雙均勻的美腿能看。」這是她最自豪的地方。
「愛美,還不知道要小心一點,老是這麼沖衝撞撞的。」他嘀咕。所以從小他就反對她騎腳踏車,長大後,更堅持不讓她騎機車。
小三,她第一次在學校的操場上學騎腳踏車時,就把兩腳的膝蓋頭都跌破了,他當時想,反正第一次騎腳踏車,誰不跌倒呢!
隔天,她以她才剛學會騎腳踏車的爛技術,竟然大膽地騎到了馬路上,她連車身的平衡度都控制不好,就這麼摔進了水溝裡。
那一次,她跌得雙肘瘀青,情況淒慘,在他警告下,她只能乖乖在校園的操場上騎腳踏車。
她怕他生氣,趕緊討好地說:「藥膏涼涼的,很舒服。」
他將她腿上紅腫的地方,全用藥膏厚厚地抹上一層後,才坐回她的身邊。
「說吧!怎麼一回事?」
她側著頭,微揚三十度角看著他,拉寬薄唇淺笑著。
「說實話。」他右手搭上她的肩,示意她不要說謊。
「一定要說嗎?」從小到大,兩人之間沒有欺瞞,她只能選擇說或不說,不能用謊話來搪塞他。
「不說的話,明天你就別想去大個子那裡上班,而且我還會去找大個子算帳。」
「關大個子什麼事?」
「你在他那裡被燙成這個樣子,我當然要去找他負責。」
不說,他還是會去問大個子,她乾脆痛快地招了。
「今天中午賀雲蓮來找我。」
「然後?」他濃眉皺起。
「她要我離開你,她的情緒上有些激動,不小心將我倒給她的熱茶潑到了我身上。」她盡量說得像沒事發生一樣。
「我去找她說清楚。」他冷著口氣,橫著一張臉。
「別啦!是你先負了她,她也夠可憐的!」她看得出來平常溫文的他,現在的怒火正盛。
「我已經一讓再讓,他們為什麼要三番兩次地去找你的麻煩?先讓你沒了工作,又去客棧威脅恐嚇,然後又把你燙成這個樣子,接下來,誰知道還會使出什麼手段來?」
要不是她緊緊拉著他的手臂,他早就衝出去了。
「早跟你說過,我們的下場會很淒慘的。自從那天陪你回家,我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了,所以呀,這不算什麼啦!」
她不是認命,而是無法去計較,這麼多年了,她不能當個興風作浪的女人,去破壞他和他父母間那僅存的親情。
看她微笑的樣子,他知道她從來沒怨過他,跟他交朋友以來,看似她高攀了他,其實吃苦受罪的都是她。
「他們為什麼不來找我?」
「因為我是你的墊背。」她笑說,好降低他的火氣。
「你還有心情說笑。」
「不然你要我哭嗎?」
他搖了頭,「都是我不好!」他不該帶她回家,他不該讓她成為眾矢之的。
「你別衝動,你要是再為了我去和你爸媽吵,或者去和賀雲蓮吵,他們更不能諒解我,對我的誤解會更深。時間久了,這一切都會過去的。」
「讓你受委屈了。」
他伸手一抱,將她狠狠地抱緊,多麼善解人意的女孩,大家為什麼要這樣傷害她?
「該受的就不叫委屈,誰讓我……」她剩下的話含在嘴裡沒說出來。
「嗯?」他悶在她的發上,問。
誰讓我愛上你啊!
「誰讓我們交情不同!」她說出口的卻是換了一個說法。
雖然他說過,他要她和他在一起,可是這就是戀愛了嗎?她心中怎麼有這麼多的不確定感?
他火熱地凝視著她,修長的手指撥弄著她的劉海。「給我時間,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
他不承諾山盟海誓,卻懂她最需要的就只是幸福。
幸福兩個字寫來簡單,真正能擁有的,又有幾人呢?
她眼中含著盈盈淚水,溢於心中的感動啊!
「我們還在假裝談戀愛嗎?」
「傻瓜!你還不明白我的心嗎?」
再也停不住內心的渴望,他低頭一吻,吻進他這些日子以來朝思暮想的芳唇。
她微微發顫,第一次這樣坦然地面對彼此,她只能青澀地回應他。
結束蜻蜓點水的淺吻後,他囁嚅地問:
「那一夜……」他不能不問,兩人的體內都醞釀著相愛的因子,他不能再任由氣氛曖昧不明,他不能再讓她受到莫名的委屈。
她埋在他懷中的頭沒有抬起。「哪一夜?」
「就是我在這裡喝醉的那一夜。」
「你想問什麼?」一想到激情處,她的臉比熟透了的蕃茄還要紅。
「哎,你真以為我醉死了嗎?就算我真的醉死了,你打算一輩子都不告訴我,我和你之間發生的事嗎?」他是男人,是該由他來說明白。
當時他還陷於訂婚的混亂當中,以致於錯失了第一時間表白的勇氣,而現在他怎能還當作這一切沒有發生過呢?
「我……」她用手摀住胸口,怕自己的一顆心會從心窩處跳了出來。
「幸好我頭昏眼花之中,還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然我不就白白被你欺負了?」他的下巴摩擦著她的發頂。
「古慕凡!」她從他的胸口跳離開來,氣呼呼地指著他的鼻子。「是誰欺負誰?你還敢好意思說?」
「當然是你欺負我,我都已經喝醉了,四肢手腳都無力,只能任你擺佈了。」他唇邊的笑,有種小好小惡得逞的賊樣。
「要不是你主動靠過來,我會跟你……那個嗎?」說到敏感處,她還是避開了他的眼神。
「是我主動的嗎?我怎麼不記得了?」他逗著她,看她又氣又羞的樣子。
「古慕凡!」她嘟了嫣紅的小嘴。「你是佔了便宜還賣乖,那你記得什麼?」
「我只記得,我的衣服被扒光了。」
「那是你自己扒的!」她不承認她有動手脫他的衣服,雖然好像有,但她怎能承認呢!
「那你怎麼不留下證據,等我醒來好責怪我,幹什麼又偷偷摸摸地幫我把衣服穿回去?」
「我是怕你……著涼。」
「我佔了你的便宜,你還怕我著涼?涓,這好像說不通吧?我覺得你好像在消滅證據。」
她很單純,被他三言兩語一逗,白的硬被他說成黑的,她全無招架之力。
「我……」怎麼被他這麼一說,她好像變成色女了?「我幹什麼要消滅證據?」
「你怕我要你負責。」看她的無措樣,他對她是又愛又憐。
她是不想跟他感情上有牽扯,就是怕落得今天的下場,難道她真的是怕他要她負責?
「不是的,我是不想讓你負責。」她連連否認。
「為什麼不想讓我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