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黃千千
來人什麼時候進到房裡,兩個蒙面男子全無所覺,偷襲的人被暗算,現在只能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重物落地聲只讓床上的兩位佳人嚶嚀一聲,管紅月翻了個身後,繼續睡。
睡在裡側的芬芳揉了揉睡眼,然後坐起了身子,在黑暗中她惺忪的眸只看到兩個人影在晃動……
「啊!」她驚聲尖叫了出來。
冷御風馬上打亮火折子,點燃了蠟燭。
管紅月反射性的坐起身來,眼睛半瞇,話音困頓:「芬芳,你怎麼了?睡覺不睡覺,叫什麼叫嘛。」
冷御風搖頭,笑容裡有著無奈,心裡咕噥:有這麼累嗎?
「小姐,小姐!」余芬芳搖了搖管紅月的手臂。
「怎麼了?」四肢酸痛,讓她好想睡哦!
「你看!」芬芳牙齒打顫,幸好燭火已經照亮了冷御風和狄劍晨的面孔,不然她可能會被嚇昏。
管紅月慢動作的轉動脖子,卻看見要笑不笑的冷御風和沒什麼表情的狄劍晨。
「你們在我房裡做什麼?」這下她混濁的腦袋馬上清醒了,拉緊被子,把芬芳擁進懷裡,一副母雞保護小雞的模樣。
「抓壞人。」冷御風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們緊張的模樣。
他和狄劍晨就睡在隔壁房,要不是聽到奇怪的聲音趕過來,恐怕她們已經遭到毒手了。
狄劍晨一把掀開兩個蒙面人的布巾,威嚇的說:「誰派你們來的?」
管紅月這才發現原來地上還躺著兩個人,礙於自己和芬芳只穿一件裡衣,她將被子拉到下巴,驚恐的眸睜得大大的,卻還要強裝鎮定。
「劍晨,把他們拖到外面去,別嚇壞了兩位姑娘。」冷御風說起話來還是一貫的溫和,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狄劍晨一手抓起一個,將他們拖離了房間。
「這……他們是什麼人?!」管紅月看著冷御風,意識到有盜賊闖進房的驚嚇,心口跳著急快。
「管姑娘,沒事了,你們繼續睡吧。」沒挑吉日出門,果真不太順利。
「這樣叫沒事?」
「我會盡快查明真相,不會誤了管姑娘的婚期。」
一提到婚期,她心裡就不舒服。
「萬一壞人又來呢?」她口氣裡有著倔強的怒意。
「我就在隔壁房,管姑娘請放心。」說著,緩步移往房門口。
「等等!」她話還沒說完,他怎能這樣就走了?
芬芳拉了拉管紅月的衣袖,要她別太激動。
「管姑娘是要在下留在這裡,好保護兩位姑娘的安全?」他唇邊閃過一抹譏誚。
「你……不用了!」她撇過頭,不想再看到他。
一派斯文的他,該是姑娘家心裡合意的郎君,可是,每當她看到他那種事不關己的雲淡風輕,就覺得一股氣惱衝上來。
冷御風微微頷首,君子風範的退出了房門。
看來這趟押鏢並沒有他想像中的無聊。這樣也好,總得活動活動筋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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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雞啼。
不平靜的一夜,讓管紅月和芬芳的眼圈下出現一層淡淡的黑影。
儘管知道冷御風和狄劍晨就在隔壁房,可是已經被驚嚇過的心,怎麼樣都無法睡得安穩,身體累,心理更是疲憊。
在芬芳打水服侍管紅月梳洗過後,兩人才相偕來到客棧的前廳。
此時冷御風和狄劍晨已經在吃早飯了。
「兩位姑娘早!」掌櫃親切的招呼。
冷御風有禮的含笑招呼,狄劍晨仍是那張滄桑到讓人心疼的俊容。
管紅月帶著芬芳背對著他們,在另一張桌子旁坐了下來。
「姑娘想吃點什麼?」掌櫃拿起肩上的長布巾又將桌子仔細抹了一遍。
在這種鄉下地方,吃什麼都一樣,管紅月想都沒想就說:「隨便來點粥或饅頭吧!」
「馬上來!」掌櫃小跑步的走向後頭的廚房。
芬芳貼在管紅月耳朵邊問:「小姐,你不過去跟他們一起坐嗎?」
「為什麼要跟他們坐在一起?人家都不關心我們了,幹什麼去巴著人家!」要吃飯,不會打一聲招呼嗎?竟自顧自的先吃起來!他只不過是個鏢客,卻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雖然只和他相處一天,但他那張無害的笑臉,卻讓她感覺有一道無形的藩籬。
「小姐,我覺得二爺和狄爺的人很好。」芬芳實在不知道小姐的火氣從何而來。二爺總是笑咪咪的,待人溫文又有禮;狄爺雖然不愛說話,但言行舉止卻有大俠風範。
「那你過去跟他們坐呀!」管紅月嘟了嘴,才一天的工夫,芬芳的心就被冷御風給收買了。
「小姐!」余芬芳不依的低著頭。
掌櫃適時送上來米粥和小菜,大概是昨晚吃沒吃好、睡沒睡好的緣故,米粥小菜的味道,讓管紅月頓覺飢腸轆轆。
她連吃了三碗米粥,才有了些飽意,又吃了饅頭,肚子才有滿足感:而芬芳吃得很秀氣,儘管肚子再餓,還是保持著姑娘家該有的儀態。
吃飽喝足後,冷御風交代阿福去準備馬匹,也吩咐了掌櫃打包一些乾糧和飲水,以防錯過市集時可以充飢。
「管姑娘、芬芳,我們該出發了。」冷御風唰的一聲打開折扇。
管紅月憋在心裡的話不吐不快,昨夜那一切難道是她在作夢?
「冷二爺,那兩個賊呢?」
「我放他們走了。」既已知道是誰唆使,就沒必要留下那兩名小角色。
「什麼?!」管紅月吃驚不已。
「他們也是聽令行事,別為難他們。」事實上,他不但廢了兩人的武功,還讓他們吃了不少苦頭。但這話不能明說,他不想增添她們的困擾。
「那兩名賊子夜闖我和芬芳的房間,你就這樣放了他們?」她好歹也是管家的大小姐,平常被家人萬般呵護,幾時受過這等驚嚇和委屈來著?!
「不然管姑娘認為該怎麼辦?」
又是這種問法!看似在詢問她的意見,事實上一切都是他在作主決定。
「我……」她頓時無語。
「芬芳,今日你想騎馬還是坐馬車?」冷御風不再理會管紅月,轉而問著芬芳。
「二爺,坐馬車好了。」經過一夜的心情平復,又看到小姐為了騎馬而弄得四肢酸痛,她知道自己得要克服坐馬車的恐懼,才不會再讓小姐吃苦。
冷御風收起扇面,「那我們走吧,中午前或許就能離開長安城了。」
芬芳挽起管紅月的手,「小姐,我們走吧。」
管月紅看著那走出大門的頤長背影,突然開口:「我要騎馬!」
冷御風回過身來,笑容仍舊,齒不露白,「管姑娘,你要騎馬?」
「沒錯!」她仰起下巴,以期增加氣勢。
「騎馬勞頓,況且正值夏日,還要風吹日曬,姑娘膚白若凝脂,還是在馬車裡會比較舒服。」
她偏不!
她走到他面前,嬌小的個頭得仰高小臉才能對著他說話。
「冷二爺,你這個借我,我就不怕被風吹日曬了。」說著,扯下了他斜背在後的大草帽,然後往自己頭上一戴。
過大的帽子讓她的眼睛也淹沒在帽裡,她拉高了帽沿,才又重見光明。
芬芳惹不住發笑!小姐就是這樣的小孩子氣,在府裡時可是沒人管得動,明明騎馬累得半死,還要死硬著脾氣。
冷御風沒有阻止,她絕麗的容顏裡有種純然的天真,況且看在千兩銀子的份上,這點小事,他豈會計較。
「管姑娘昨夜受了驚嚇,理當在馬車上休息。」
「累不累是我的事!」她故意與他針鋒相對。
「既然管姑娘樂於陪在下騎馬,在下能說不嗎?」
管紅月為這小小的勝利而得意著,昂首闊步,穿過他眼前,走到了馬廄邊。
「二爺,您多包涵,這趟路程,勞您費心了。」芬芳客套的說,希望不要讓冷御風留下不好的印象。
「芬芳,你太客氣了,我是鏢客,拿人錢財,受人之托,這是我應該做的。」
芬芳帶著羞怯匆匆走出客棧,進入馬車裡。
看著管紅月,冷御風只有一種感覺:每家每戶的大小姐都一個樣──慣性嬌氣。看來往後的日子不會太好過,不過,她這點小小的伎倆,他怎麼會放在眼底。
第三章
冷御風持韁繩的手快速揮動。
不同於昨日的緩步而行,他讓馬兒在大道上急奔。
風從四周狂嘯而來,管紅月看不清前方的路況,更別說要欣賞沿途風景了,她只能壓低身軀,雙手死命抓緊韁繩,努力維持平衡,下讓自己從馬上掉下。
她明白,他是故意要她知難而退的。
他表面上謙恭有禮,卻是拒人於千里之外:他談吐溫文爾雅,卻是和善的假象。
只要把她平安送達銅林縣,他的酬銀就有千兩,她和他的這趟行程只是一宗買賣。但,她怎能讓他將自己送到趟家後,還讓他趁心如意的獲得這千兩銀子?
不行!她一定要逃走,一定要!
忍著烈日炙身之苦,冷御風只想盡快到達下個城鎮。
昨夜的賊人分明是有備而來,連他們住在哪個客棧都一清二楚,顯然他們的行蹤已被盯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