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凌築
「看都看過了,也沒什麼好看的,有需要迴避嗎?」華懷琰冷嘲道。沒大腦的女人他看多了。
「你……」他諷刺的話令她臉色一青一白。
他就算不當她是女人,至少也應該知道非禮勿視吧。
「我不管啦,你快點出去。」海棠壓下內心的受傷,迅速著裝後跳下床,一古腦兒把這嘴巴惡毒的男人給推出門。
「你搞什麼?你以為我愛來看你呀。」華懷琰眉頭糾結在一起。這女人是不是搞錯狀況?這是誰的家呀?
「我知道,在你眼中我不過是你僱請的試藥人,反正我怎麼做,你都看我不順眼,你大可不用親自跑一趟,吩咐下人召喚我即可,我不會再自討沒趣。」她不會再癡心妄想作夢了。
這女人一點也不可愛!「手伸出來。」
「做什麼?」
「你沒忘記你手上的傷吧?」
他這是在關心她嗎?「傷口過兩天就會癒合,不需要這麼麻煩了。」甩去腦中的天真,那不過是一場夢。
「這算是謝謝你請的包子。」
海棠嘴角微扯了下。她就知道!這次他對她好是因為包子,可悲的是她心底仍為他這小小的關心而悸動不已。
華懷琰輕柔的替她上好藥,放開她的手。「好了,這藥膏早晚擦一次,擦完藥就別沾水,兩天過後就會連疤都不見。」
「是,我當然知道神醫的藥是舉世無雙,別人磕頭拜求都求不到,我是受之有愧,你大可不必浪費在我身上。」海棠自嘲。先愛人的人在情路上,注定要比被愛的人承受更多的困蹇坎坷。
「女人身上有疤總是不太好看。」
「我身上有疤又死不了。」別再用那幽深邃瞳注視她了,她承受不起呀!她怕理智控制不了愛慕他的感情。
「你對我好像很不滿?」華懷琰挑眉,冷嗤的道。他對她突然變得冷淡的態度有些無法適應。
「豈敢,你是我衣食父母。」為避免被吸入他那深不見底的兩簇黑色漩渦中,海棠撇開臉。
「算了,你自己多注意一點身體,別忘了你的本分。」不能給她過多的關注,話都跟她挑明說開了,他也不想引起她誤解。
試藥人!「我當然知道。」海棠心頭澀澀的苦笑。
「還有,這是你這個月的薪俸。」他揣出懷中一袋銀交到她手裡。
「謝謝。」海棠大方收下。既然他只當她是試藥人,她就做好自己分內工作,不再想他了。
「有事再找我,我在煉丹室。」他深思的注視她一會。為何她表現得不在意的時候,他反而不是滋味?
海棠點點頭,「不送了。」她在門口比出請的姿勢。
目送他離去後,她關上了門扉。心裡不斷告誡自己不能愛呀,可是感情豈是理性能掌控的?對了,差點忘了義父臨終的交付……而他已經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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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懷琰,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沒有敲門的闖進正要研製藥的煉丹室,海棠來到他面前。
華懷琰僅投給她漠然的一眼,專注於煉丹爐內的時間和火候掌控。剛剛被她打斷的時辰是多少?
早習慣他這種酷臉的海棠不引以為意,「我知道上官迎月是你師妹,我想跟她見個面可以嗎?我有事想拜託她。」這也是她此行的目的。再待下去,她怕壓抑不住愛慕他的心。
「什麼事?」她若沒一提,他都差點忘了每旬該去給師妹針灸醫治。他居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事,晚上抽個空過去。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啦,就是我義父臨終前,要我帶著一封信到飛龍門找青龍堂堂主。」
「你義父叫什麼名字?」算了,只要有她在,他根本無法集中心神煉丹,而沒有她在,他心情又燥郁煩悶。
海棠聳聳肩,「這義父沒跟我說,只是山裡的獵戶都叫我義父吳明大夫,你就叫他吳明就好了。」
吳明等於無名。「看來你義父不願意別人知道他身份。」能夠把海棠養大也算是功德無量,她的義父太偉大了。
「你怎麼突然想知道我義父?」從她進入無情醫館,他不曾過問她的過往。他會問是代表好現象嗎?
「沒什麼。」華懷琰若無其事的打開煉丹爐,挑起一團烘乾的草藥,以內力催生揉成一顆小藥丸。「找個時間我帶你去青龍堂。」也許青龍堂堂主可以給他一個答案。
「你知道青龍堂?」海棠驚喜的抓住他的手臂拉扯。
「嗯哼。」華懷琰睨了眼她放肆的小手。
「抱歉。」她趕緊放開,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你真的要帶我去?」
充滿期待的興奮神采讓她容光煥發,在她那明亮晶燦眸子坦白不諱的注視下,他發現自己心跳變快,竟無法直視愈發亭亭玉立的她。
他佯裝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看你的表現如何。」低沉沙啞的嗓音流洩了浮躁紊亂的心情。
他是怎麼了?她不過是個少根筋的傻丫頭,連武功都不會,對他不具任何威脅性,可是為何他沒有勇氣迎視她清澈無偽的眼?
「真的太好了,真是謝謝你,真不敢相信我那麼快就可以完成義父臨終所托,這樣義父在天之靈一定很高興。」
觸及她燦亮似晨曦的笑臉,華懷琰感覺胸口一窒,心跳加快,連忙轉開目光,清清喉嚨的乾咳兩聲。
「這藥你吃吃看。」逕自拉過她的手,將藥丸放在她掌心後,被火燙到的趕緊放開。
「這什麼藥?」海棠接過,用拇指和食指捻起。
「治療九陰絕脈的。」
「我的身體很健康。」海棠一口吞下,她沒忘記她的身份是試藥人。
「不是為你煉製的。」
「噢!」心口被針紮了下,她一直都知道他喜歡的是上官迎月,他的小師妹卻是未來的飛龍門門主夫人。
「手給我。」他挑起她腕脈。
「如何,我的九陰絕脈醫好了嗎?」海棠的心咚了下,他粗糙的指腹摩娑著她的肌膚,引起她身體竄過一陣戰慄。
「九陰絕脈不是那麼容易醫治的。」他急猝的鬆開她的手,感覺手指和指腹麻麻的。
「誰說的,我就可以……」那種絕脈對她體質應該不受影響,反正都已經絕脈了,再絕一次也沒關係。
「不許你用那能力。」他臉色一肅,厲聲警告著。
「是是,我知道。」海棠翻翻白眼,謹慎的低問:「不過……上官迎月她除了體質是九陰絕脈外,似乎還有先天的心疾。」難怪他會那麼心急的想煉製出醫治九陰絕脈的藥。
「這不關你的事,出去!」
「是。」海棠撇撇嘴,望著他冷漠的側廓,眼神閃過一抹黯然。在他心中,她大概永遠比不上上官迎月的一根指頭。
心疾就是先天心臟不良,心臟有瓣心壁比較薄,萬一脈搏跳動太劇烈或者血液流動太快,隨時可能撐爆心臟。
據說上官迎月能撐到十八歲已經是奇跡了,多虧了他師父鬼醫,接下來的重責就落在他身上。
有這種心疾的人必須少欲少怒,心平氣和,甚至連快樂的大笑都要控制,最好是活得像木雕才可能活久一點。
不知道轉移到她身上,她體內的能量足以治療這種先天心疾嗎?
在無情醫館受他照惠甚多,如果說能在離開前她能幫得上他的話,不知道他會不會多喜歡她一點?看著自己充滿神奇力量的雙手,海棠心付著。
第七章
「你要帶我去哪?」
天色未明,晦澀的雲海佈滿天空,隱約可窺晝伏夜出的滿天星子在雲海中打呵欠,直到東方泛白,曙光照亮了天地。
一大早就被華懷琰從睡夢中挖起的海棠頭忍不住打盹,揉揉惺忪睡眸,拚命的跟上他的快步。
走那麼快幹麼?又不是趕投胎。她早該認清事實,奢望著這自我中心的男人懂得溫柔體貼,不如作夢比較快。
「一個地方。」華懷琰帶她走出醫館,一輛漆黑繪金彩的馬車停在門口。他下巴朝馬車點點,「上車。」
「噢。」海棠打了個呵欠,踩上馬車邊的矮凳,在車伕攙扶下坐上馬車,她眉黛顰起,「你還沒告訴我要去什麼地方?」神秘兮兮的。
「紅坊。」他不多話,示意馬伕駕車。
馬車平穩的行進,華懷琰一上馬車,便拿出馬車邊篋子裡的書翻看,無視於她的存在。
他……他怎麼也坐進來?!車內很寬敞,她跟他坐得很遠,可是,她還是可以聞到他身上散發出男人的氣息,擾亂了她的呼吸,撩動她忐忑的心,消弭了她大半睡意,僵直的身軀如拉緊的弓弦。
海棠清清喉嚨的假咳了下,打破沉悶,「那是什麼地方?」怕被他聽到她敲鑼打鼓的心跳聲。
「女人的天堂,男人的地獄。」他的語氣輕描淡寫。因為進去一趟所費不貲,會讓男人破產。
紅坊原本是繡坊,後來新一任繼承人大刀闊斧,改變經營方式,多元化的兜售胭脂水粉和服飾配件,舉凡女人用得到的,從頭到腳,這裡都一應俱全,其中不乏東洋的珍珠粉,西方來的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