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凌築
她哪點像排骨?該凸的絕不瘦!
「我可不可以不要應徵試藥人了?」海棠怯生生的瞄了瞄不苟言笑的他。
細緻如宮廷畫師筆下俐落的線條勾勒出性感迷人的五官,冷俊卓絕的臉龐,俊朗得還是那麼令她怦然心跳。
早在夢裡,她就已經被他電得芳心已失,而今活生生的人出現在眼前,怎麼不叫她心蕩神馳。
「進了我門,你還想去哪?」不知怎麼地,他不想放她離開,或許是因為好奇她是怎麼醫好那個嬰孩。
「哪有人這樣?我都還沒收你的銀兩,不算你的試藥人。」她不想以這副蠟黃的病容、醜陋的身軀面對他。
「是嗎?那我替你看診的費用,你打算拿什麼來支付?」
黑店!強行看診,還要收診金。
「又不是我求你幫我看的。」海棠不甘願的噘起嘴。她這是羊入虎口,任人宰割。
看她孩子氣的模樣,沒由來的一股笑意凝聚在他胸口。這是平生第一次他對師妹以外的人產生異樣的情愫,他居然被她牽引了情緒?!
連忙收斂了心神,華懷琰轉開了話題,「上次我幫你診斷,你的腳傷是怎麼回事?」腿裡的骨頭已經接合新生,傷勢復原的情況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快,簡直是匪夷所思,普通人腿骨斷了哪可能活蹦亂跳像沒事的人,不休養個十天半個月根本無法下床,哪有人像她。
「不小心跌倒。」他發散出撩亂人心的熱氣,她幾乎可以聽到他穩定的呼吸,嗅到他身上散發出夾雜著藥香的男人味。
「跌倒會一點外傷都沒有?」騙他不懂醫術!
那次他幫她醫治時就覺得奇怪,怎麼可能有人跌倒了,一點外傷也沒有,而小腿骨卻斷了,就算被撞斷了內傷,也應該會在表皮造成淤青或腫大,而她卻是從骨頭內斷裂!
「已經快好了。」原來上次就是他幫她接骨救治的,他怎麼看得出來她的腳傷呀?她一直以為隱藏得很好。
「那這皮膚上的紅斑又是怎麼回事?」
「啊啊……你脫我的衣服。」海棠驚抽口氣,猛地從床榻上彈跳坐起。
她赫然發現她全身衣服都被脫光了,連貼身肚兜兒都靜靜躺在一旁無言以對,哀悼她的不幸。
霎時,滾燙的血液像開水在體內沸騰的冒泡,狼狽的紅潮爬滿她整張臉。慌亂中,她想抓東西遮掩卻連床單都沒有,勉強用雙手遮上,又發現連褻褲也不見了,害她兩手忙碌得不知遮哪好,只能無措的抱著雙腿,弓屈著身子。
她這才注意赤裸的身軀裹了一層濃稠黏膩的綠色物體,合身得像第二層肌膚,難怪她除了感到灼熱的刺痛,也不覺得冷,這藥草熱呼呼的比衣物還暖和,讓她清醒過來後,始終沒有發覺自己早已一絲不掛。
「你怎麼可以……」她感到羞辱,話沒說完,她感覺身子一麻,四肢無力。他居然點她麻穴!
華懷琰邊說邊替她抹上藥,「躺好,要看早都看光了,現在叫不覺得遲了。」真是沒知沒覺,愚蠢遲鈍的女人!
又不是沒看過女病患的裸體,在師父雲遊去時,都是他在幫忙照顧病患,還有女人叫他張嘴,卻輕解羅衫獻身,尷尬的是還被小師妹看見,後來他收了徒弟隨侍在側,有事弟子服其勞,這樣也少了些麻煩。
「要不是我,你早見閻王了。」神醫親自伺候照料,這是別人求都求不來,她還嫌棄,就連當今皇太后也沒有這個待遇,真是不知好歹。
瞧他專注的替她上藥膏,她心猝跳了下。心裡也清楚他為她全身塗抹這藥的確減輕了那錐心刺骨的痛楚,可是她清白的身子被他看光也是不爭的事實。想到這,無法動彈的海棠咬著下唇,眼眶泛紅。
雖然說這黑綠色藥草像麥芽糖的物體幫她遮掩了不少尷尬,但,人家她還是未出嫁的黃花大閨女……
嗚,她的清白,這樣她還能嫁人嗎?
「不許哭!」華懷琰低吼。不擔心病痛會不會死掉,卻擔心沒有衣服穿,這女人腦袋是裝稻草嗎?瞪一眼泫然欲泣的她,他冷嗤道:「你那種三歲小孩發育不全的身材,還需要遮掩嗎?」
什麼話?!「我已經十七了。」
「實在看不出來。」華懷琰搖頭道,「我這裡有種促進生長的藥方子,可以幫助你改善洗衣板的體質,讓你至少看得出來是女人。」
「洗衣板?!」海棠音量陡地拔尖。
「說洗衣板還是傷害洗衣板的自尊。」不知怎麼地,跟她說話就像是多年老朋友一樣,即使是親如師妹,他也不曾感到如此輕鬆自在。
「華懷琰。」海棠咬牙切齒的低吼。
「你還沒有回答我。」
「什麼?」突然他轉開話題,讓她反應不過來。
「你為何全身泛紅斑?」他挖出缽裡濃稠的藥汁在她額頭上抹藥,刺痛扎進她的臉,讓她忍不住抽了口氣。
「呃……我感冒。」
「這叫血瘡,是罕見的皮膚腫瘤的一種,我只在前天那個快要見閻王的小鬼身上看到過。」
「這是普通的感冒起紅疹,你看錯了。」
「你繼續掰,你忘了我是何方神聖,會連疹子和血瘡都分不清?」塗抹完,華懷琰放下缽放在床頭櫃上。
「我真的只是生病起疹……啊。」她的手腕被狠狠的攫住。
「說!」黑眸瞇起來,閃動著危險的光芒。
「好痛。」他到底有沒有把她當女人?老是粗手粗腳,一點也不懂憐香惜玉!就算她外表沒有半點像女人,好歹她也是病人。
「你到底有什麼能力?」
「沒有啦,我什麼都不會。」
「不說是吧,不如我去把那張夫人請來問清楚,讓你們當面對質。」華懷琰似笑非笑的瞅著心虛得不敢看他的女人,笑不入眼底,磁性的聲音如鋼絲般輕柔的圈在她頸部,令她呼吸紊亂。
「不要,我說,我說就是了。」海棠委屈的噙著下唇。她是病人又不是犯人!
可是面對他冷魅邪氣的微笑,她根本無法抗拒的沉淪;在他幽黑深沉的眸子逼視下,一種喘不過氣的戰慄刷過背脊,心跳亂了譜,就算他解開了穴道,她兩腿虛軟得無法站立,簡直是兵敗如山倒。
真糟糕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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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幼擁有九陰絕脈的海棠,照醫書記載的常理應該是活不久,可是她體內有股奇異的熱流,像是高手在她體內注入數甲子的功力,將九陰絕脈的逆流導正,這是她義父告訴她的。
而那股查不出來源的熱流,相同也在她幼小體內造成損傷,就像是小容器裡裝了巨大的能量,無法承載而必須釋放。也因此她的肌膚呈黃褐色,瘦骨嶙峋,一副看起來發育不良的樣子。
在她三歲的時候,她看到一隻小鳥受傷,心疼的把手放在小鳥翅膀上,她感覺掌心發熱。
不一會兒的工夫,小鳥翅膀的傷好了,而她的手臂卻痛得像要斷掉!
義父大驚,這才發現她擁有別人沒有的能力,她可以把病人身上的傷轉移到自己身上,再藉由自己身上潛藏的能量將傷口醫治,不過,同時她必須承受和病人相同的劇痛,外表看不出傷,但卻必須承擔痛苦。
曾經她為了救一個傷重瀕臨死亡的人而差點送掉小命,那是義父第一次大發雷霆。
她的身體固然可以轉移病患的痛楚和傷痕,卻無法在短時間將傷痕和劇痛快速的消化掉,就好比說是抹布擦去桌面的水,但水還是在抹布上,要有好天氣抹布才幹得快。相同的道理,治療臨死的人,就等於是她代替病人進入彌留狀態,若不小心,她也會喪命。
之後,義父警告她不得任意施展這能力。
難怪她敢應徵試藥人,她怎麼吃都不會死,她體內的熱源會替她排掉有損她身體的惡疾和毒物。
「情形就是這樣,沒有什麼萬年神仙秋雨海棠靈芝。」海棠小心翼翼的覷了覷神色莫測高深的他。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在藥干之後,乾硬得像蛋殼可以輕易的剝離她身體表面,不太需要刷洗,他也不允許她洗掉肌膚殘留的藥性。雖然有點麻癢不舒服,不過人在屋簷下,她還是別挑釁他大夫的權威。
脫掉了藥衣,她全身的肌膚細緻滑嫩得像剛出生的嬰兒,連枯黃黯沉的膚色也變淡了許多,變得比較有生氣。
她迅速的抓了衣服跳上床,把雲帳放下在裡面穿上衣服。雖然被看光了,但女性的矜持和羞恥心,讓她還是沒有辦法有勇氣在一個陌生男人面前寬衣解帶,縱使他是她的夢中情人。
原來那海棠靈芝指的就是她!
「你試給我看。」華懷琰取出隨身匕首快速的在手指劃下一刀,泰然的神態像是劃別人的肉。
「噢。」穿戴好衣服的海棠走下床,小手在衣服上抹了抹後,乖乖的將掌心包裹住他剛硬長繭的粗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