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小奴
「關於這個問題,我也在想。」選擇一棵大樹,解遙在樹下坐下,「既然半年後才會有婚禮,爺爺為何現在就要我跟文叔回府?半年的時間……能做的事很多,相對來講也可以很少,端看難易度罷了。」
「恩祖沒跟主子說明白嗎?」恩祖是影子一族對解家之主--解驟,也就是解遙的爺爺的敬稱。
「連婚禮的事都沒說了,你想呢?」
恩祖是天文官,精占星、通八卦、諳紫微,口頭禪是「天機不可洩漏」,習慣將事情說得不清不楚,只留點頭緒讓人去猜,主子不明白這趟出門的目的是理所當然的。
點點頭,守影沒說話。
歎了口氣,解遙仰頭想閉目養神,卻發現牽牛花的籐蔓盤繞在粗老的樹幹上,瞬間,藍眸一閃,笑容浮上唇畔。
「百年蛇籐……」
百年蛇籐?!
「主子?」守影不解的喚道。
閉上眼,解遙雙手環胸,「難得今天日陽光溫暖,過來一塊睡吧!」
「屬下不敢。」
「連這都不敢,以後怎麼辦?」入夢前,如夢囈般隱含著笑聲的低語飄入風中,意寓深長。
「主子?」
輕聲的疑喚只換來片片落葉,北方的秋天,真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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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府,松樓
「你說什麼?!」同樣驚喜若狂,同樣響徹雲霄的問話來自文氏夫妻、文總管勵小命子。
「在下是說,有味藥草能根治文小姐的心疾。」
「什麼藥?」一夥人又同時問。
「百年蛇籐。」
「確定?」緊握著妻子的手,夫妻倆激動地傾身向解遙確定。佛祖保佑啊!千萬別回答他們說是在開玩笑,他們可受不了這種戲弄啊!
「確定,當今雲冶公主也跟文小姐一樣,出生就患有心疾,在下的大哥當初就是用百年蛇籐將雲冶公主的病根除去,還雲冶公主健康的身體。」
「真真真……真的有救了!」文舒懷不敢置信地與妻子對望,然後再看向笑咧嘴的文總管和雙眸興奮燦爛的小命子,最後一群人激動的抱在一起,齊聲歡呼。「太好了,有救了!有救了耶!」
「不過……」
歡笑聲乍然定格,一群人膽戰心驚地忙問:「不過什麼?」
「不過,百年蛇籐難得一見,而且只生在吐番深山中,是種極罕見的藥草,當初為了醫治雲冶公主的病,皇上派大軍在吐番尋找了整整三個月才找到一株。」
「不不不……不會吧!」一群人聞言,臉色立刻如槁木死灰,難看至極。
「但是……」
「但是什麼?」還有希望嗎?一群人眨著期盼的雙眼,可憐兮兮地看著解遙。
「但是……」微微一笑,解遙替自己夾了只蝦子,「先坐下來吧!飯還沒吃完呢!有話等吃完飯再慢慢說。」
「不!現在哪還有心情吃飯,解公子你有話就快說吧!別再賣關子了,奴才快急死了!」文總管催促著。
「是啊是啊!遙兒快說那『但是』是什麼啊?文叔求你了。」語畢,一旁的文氏也忙不迭的頻頻點頭,乞求解遙快將話說清楚。
「確定?」
「確定!」、「不是很確定耶……」
兩種不同的答案突然冒出來,就見文氏夫妻和文總管狠狠瞪向小命子,眼裡進出殺人似的利光。
垂著八字眉,小命子怯生生地低下頭。「人家肚子餓嘛……」
「你們聽就好,先讓小命子吃飯吧!」始終沒有出聲的文箴兒放下空碗道。
「小箴兒,別這麼不當一回事啊!遙兒說有藥可以治妳的病呢!」文氏提醒她。
「我曉得。」
「那妳為什麼……」
拈起手巾擦完嘴,文箴兒輕笑,「既然公子敢將話說出來,就代表公子有把握可以將東西拿到手,爹娘和文總管又何必緊張兮兮的?還是聽公子的話,先將飯吃完再談正事吧!」
「可是……」一群人還是猶豫。
「沒關係,文叔文姨和文總管既然想早點知道答案,那在下可以先說。」夾了一塊肉放到小命子的碗裡後,解遙放下筷子道:「要拿到百年蛇籐其實也不難,因為在下有位好友正巧就有一株,只是在下的好友遠住在吐番與大唐交接地--雅州,且性子古怪,不愛出門,所以要得到百年蛇籐,可能需要有人到吐番一趟。」
「那奴才現在就差人到雅州拿藥!」文總管抬趄手就要喚人。
「且慢,還有個問題。」清朗的嗓音打斷文總管的動作。
「什麼問題?」
「在下不才,交友不慎,在下口中剛剛所說的朋友還有一個古怪的嗜好,而這個古怪的嗜好有些危險。」
「危險?什麼嗜好?」
「殺人。」
「啥?」瞪大眼,他們剛剛好像聽見一件不得了的事耶!是聽錯了吧?
「就是殺人。」笑咪咪的點頭,「在下的朋友對於不喜歡的人全不留活口,印象不好的,殺;長得不討喜的,殺;個性合不來的,殺;太聰明太笨的,殺;看不順眼的,殺;所以還請文總管……三思。」語畢,環視眼前顯然傻掉的三個人,解遙儒雅一笑,又道:「當然,也是有不殺的。」
聽到一連串的「殺」字後,三人對於之後的話顯然不怎麼相信,沉默片刻後才勉為其難地開口問:「……誰?」
執起杯子喝了一口,他終於道:「不才區區在下--我。」
第四章
說到心機,以樂天開朗風氣文明的文府,大概只有掌管一切的文總管有了。
「小命子,妳過來一下。」凝著臉,文總管朝正呼嚕呼嚕吃著飯的小命子勾勾手。
「嗝∼∼」正巧吃飽饜足的小命子微笑地放下碗筷,乖順地來到松樓外無人的角落。「大叔什麼事?」
「解公子要到雅州一趟,妳陪他去。」
「好啊!去多久?一天嗎?」抹去嘴邊的油漬,小命子仰頭笑問。
「一天妳個頭!」小小頭顱立刻被敲了一下,「妳這笨蛋,吐番在大唐西邊,光是駕馬趕路,來回少說也要兩個多月,一天?妳想得美咧!」
「我又不知道……」無辜地揉著頭頂,小命子小聲抱怨,卻在轉瞬間想到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等等!兩個多月?!如果我跟去,那豈不代表我有兩個多月的時間沒辦法見到小姐?」驚聲尖叫,「不不不!我不幹,我絕對不幹!」
兩個多月耶!
整整兩個多月不能見到小姐的花容月貌、不能觸摸到小姐的柔嫩玉手、不能聞到小姐身上的馨香、不能聽到小姐優美的聲音……光是用想的她都快哭了,打死她也不依!
「由不得妳不幹,妳要是不幹,將來小姐嫁了,我就不讓妳陪嫁,讓妳留在府裡思念小姐到哭死為止。」
「喝?!」這麼狠!
「妳好好想想,是要一輩子都見不著小姐,還是犧牲兩個月的時間成全長遠的將來,妳自己決定。」雙手環胸,文總管一臉威脅地睨著小命子。
果然是冷血到令人髮指、天理不容啊!當初夫人用來形容文總管的四字成語,如今她可終於懂了。
牙一咬,她沉痛地道:「好,去就去,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地獄個妳個頭,別說得自己多偉大,有事情要妳辦呢!辦不好,回來也不讓妳陪嫁。」叩地清脆一聲,小腦袋瓜又挨了一記爆栗。
「噢!好痛。」比上一個還要痛,看來這次文大叔不只耍狠,還來真的。護著頭,小命子連忙往後退了一步,保持距離以策安全。「好啦!什麼事啦!」
偷覷四周的動態,在確定無人後,文總管才賊兮兮趨一步向前。
見文總管又接近自己,小命子連忙又往後退了一步,他進一步,她就退一步:他再進一步,她又退一步……
見狀,本來要說話的文總管不禁氣結地斥罵,「死丫頭,沒瞧見我有話要說嗎?做啥一直往後退!」
「我怕您又打我嘛……」要說話也不早說,害她嚇得半死。
「妳……」指著她那微塌的鼻子,文總管忍不住開罵,「妳真是笨得可以了!」
「我是笨哪!這事兒您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明白得很。」對此她一點也不反駁。
狠狠地瞪了眼又在要笨的小命子後,文總管才說出正事,「妳這趟跟解公子到吐番去,我要妳好好的看住解公子,不准讓任何女人靠近他。」
「咦?為什麼?」
「還問為什麼?當然是因為解公子是未來的姑爺,要是在婚禮前讓不三不四的女人指染了公子,那小姐該怎麼辦?」
「姑爺?」腦海裡立刻閃過她最愛,也最可口的味道--福記姑娘餅,同樣差不多的字,會不會是最新的口味?聯想才形成,她馬上就問:「能吃嗎?」
「當然不能吃,妳這個笨蛋!」文總管氣極的爆吼。
護著頭沒護著耳朵,小命子被這吼聲一震,雙耳發疼。
揉著發脹的太陽穴,文總管忍氣道:「再跟妳這死丫頭說下去,我肯定會被氣死。總而言之,姑爺是小姐的人,是屬於小姐一個人的,妳要是真為小姐著想,這一路上就照我的話去做,好好保護公子,別讓小姐以外的女人靠近他!」語畢,不等她反應,便氣沖沖地離開松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