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花顏
「啊……啊……來人啊,快來救我,瘋丫頭打人了。」元李氏放聲尖叫,像春鎖有病,會傳染給她,沒命的躲,春鎖在後面拚命的追。
春鎖沒注意到旁人驚駭的目光,只想追到那個欺負她的壞人,討回屬於她的公道,證明她不是二娘口中的瘋婆子,可是她的行為只是更加讓旁人認定她神經不正常而已。
在春鎖單純的世界裡,欺負她的就是壞人,照顧她的就是好人,春鎖只能用很直接的方式表達她的感情,沒有辦法理解她的行為會帶來更多的誤解,也無法向別人解釋她的想法。
她一抓到元李氏就握緊拳頭打她。
「救命啊……救命啊……」元二娘痛得大叫。
沒多久,春鎖被其他人架開,元李氏一得空,馬上反撲,一腳踢上春鎖的腹部,「你這個死丫頭,竟敢打我,不要命了!」
她不管後果使勁的踢春鎖,只想發洩她的怒氣。
春鎖怒吼,痛得眼眶噴淚,「痛,好痛喔,放開我,壞人,壞人,大壞人!娘,救我!娘……」
元李氏冷哼,「你以為你還是元家的大小姐嗎?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德行?還敢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壞人!大壞人!」春鎖眼眶發火的瞪她,她沒錯,二娘才是該打的人!他們全都是大壞人!
「壞人不是我,是你腦子壞了。」元李氏嗤道。
春鎖怒紅了雙頰,拚命的掙扎,嘴裡更不忘反駁,「我才沒有,娘說我是好女兒!我是好人!」
「那是她騙你的,不然你以為你爹為什麼不要你了?」元二娘一語命中春鎖心中的痛。
春鎖傻了,還硬著聲音爭辯,口吃更嚴重了,「他……他沒有……沒有……不要我,是……你……說謊想騙我。」
「只有你這個傻子看不出來,你爹已經有十年沒踏進這裡,他早不要你們母女了,是你們還傻傻的等著他來。」
「他……有替娘請大夫看病。」
「那是因為你跑到元家去鬧,你爹怕失了面子,讓別人知道他有個腦筋不正常的女兒。」
「才……才不是這樣。」
「不然他為什麼不來看你?」
「他……他忙。」
元李氏不再跟她爭辯,她手一伸,扯下春鎖胸前的金鎖片,「對了,我來就是為了這個。你不配擁有這個金鎖片,給我女兒剛剛好。」
「啊……」春鎖尖叫,她的雙腳不停的亂踢,不甘的吼:「還給我!那是我的,我的,娘說不能弄丟。」
「你又不能嫁人,要這個做什麼,當陪葬品嗎?倒不如給我來得有用。」元李氏得意洋洋的炫耀她手中的戰利品。
春鎖被人制伏,動彈不得,急得都快哭了,元李氏更是故意的拿那塊金鎖片在她眼前晃,「這已經是我女兒的了,你這個瘋子永遠都別想拿回去。」她女兒未來的保障就全靠這隻金鎖了。
「不是……不是,那是我的,還給我,你不能拿走。」春鎖怒吼、低咆,卻一點用都沒有,只是讓架著她的人更加重力道,痛得她齜牙咧嘴。
元李氏將那塊金鎖塞進胸前,轉身離開,架著春鎖的人放開手,也想早點離開發瘋的春鎖。
「我的,還給我!」春鎖想追上去,但一聲柔弱的嗓音喊住她,她回首,委屈的淚汩汩而下,「娘!」她飛撲進母親的懷裡,哭訴她的委屈。
元大娘勸慰她,「春鎖,別傷心了,那塊金鎖片你留著也沒有用,給了二娘,她就不會再找你麻煩了。」
「可是……可是……」春鎖說不出她為什麼堅持要拿回來,可她就是覺得不對,那是她的啊!
金鎖片她戴了好久、好久,她不想給人,更不能給二娘的。
元大娘歎氣,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不能再讓春鎖去元家鬧事,怕那個女人又派人來騷擾她們母女。
她故意引開春鎖的注意,不再讓她執著於金鎖片的事,「來,告訴娘,你昨天怎麼一個晚上都沒回來!我擔心死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講到這個,想到宗玉錦,春鎖馬上忘了之前的傷心,她高興的向母親訴說她在山上的遭遇,「娘,我遇到一個好人,好好好好的好人,他把野豬讓給我,娘,這個冬天,我們不怕沒肉吃了,你高不高興?」
元母一聽,緊張的問:「他有沒有欺侮你,有沒有對你怎麼樣?」怕是女兒吃了虧,還為人家說話。
春鎖激烈的搖頭,「沒有,他只拿了一隻豬腳就走了,是天大的好人呢!」
元母心一鬆,「太好了,沒事就好。」她這個女兒真要是傻子,卻又比任何人都要懂得人世間的黑白,所以她相信春鎖不會對她說謊。
「娘,那個人真的是好人。」春鎖再次強調。
「在你的世界裡對你好的人哪個不是好人了?」元母好氣又好笑的糗著她,她這個女兒好壞的分別可也勢利得很。
「二娘就不是。」她最最最討厭二娘了,每一次她都要生很大很大的氣,二娘才會走。
元母臉色晦暗。
「娘,我們快來處理野豬,醃起來,就不會壞了。」春鎖快樂的拉著母親去見識她豐收的成果。
「好。」元母漾起笑,不再想傷心的事,多想無益啊!
良人的心已變,她也早爭不了,再不甘只能自己往肚裡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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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玉錦輕鬆閒適的走在街上,慶幸早早離開春鎖,因為他才正從一場逼婚中脫身,可不想再捲入跟任何女人有關的事情中。
幾個月前,他的父母把一群閨女、俠女,還有親戚的表妹、遠方姻親,可供婚嫁的女子都請來他面前,把他的借口用到光,再也扯不出正當的理由,只好落跑。
跑到這個不知名的小村落,在躲避父親派來找他的人馬時,錢包不小心掉了,沒錢住客棧只好窩在野外,卻遇到那個不講理的女人。
想到春鎖,宗玉錦笑了出來,她實在是不同於一般人,沒有世間的常識,卻有豐富的詩詞學養,出口成章,想必她的出身不是官宦就是富貴人家,才有辦法上私塾,可是她為何會一個人在山上採藥草?她家道中落了嗎?
算了,她怎樣也不關他的事,他自己也有一大堆的麻煩要解決,如今身無分文,到底要怎麼過離家出走的日子,他到現在還在傷腦筋。
早知道就不要那麼好心把野豬讓給那個講不通的女人,說不定那龐大的野豬還能換得一些錢好渡過難關。
但面對搶豬像在要她命的春鎖,他自身的抱怨真的一點都說不出口,只好好人當到底,連人帶野豬一起護送她回家去。
希望他是好心有好報。
在宗玉錦出神之際,迎面來了一位身穿錦衣玉袍的年輕人,他寬闊的肩膀突顯身材高大,但相對看來脖子上的頭過小,整個人像撐著過大衣物的傀儡人偶,一擺一擺的好不威風。
「啊,這不是玉錦表弟嗎?你怎麼會在這裡出現?」徐藍川驚訝的發現宗玉錦,他馬上走過去打招呼。
宗玉錦僵了步伐,竟然遇到最不想遇到的人,「藍川表哥,好久不見。」如果發現是徐藍川,他早就先溜了,也不用跟他面對面。
徐藍川算是宗家的遠方姻親,能力不錯,但他實在是沒有辦法喜歡這個人,因為父親總會拿徐藍川的聽話、孝順來告誡他,兩個人比來比去,要他喜歡這個人也難啦!
「玉錦表弟,你怎麼會在這裡?只有你一個人嗎?最近聽我爹說,你正在相親,怎麼跑出來了?你爹不說話的嗎?」
徐藍川發現情況有異,不停的追問宗玉錦,他會出現在這小村落必定事有蹊蹺,說不定可以從宗玉錦的口中探出什麼端倪?
也說不定他可以藉故上宗家去一趟,見見宗玉錦的妹妹,她可是很喜歡他的,如果能退了元家的婚事連上宗家的親,這也未嘗不好。
宗玉錦說什麼也不能讓徐藍川發現他的窘況,徒惹一堆事端,他可不想落入被人嘲笑的地步。他這個表哥見不得人好,也瞧不起人窮,說不定還會把他貶低到不能見人的地步,竹林的那個女人都不知比這個人好上幾百倍呢!
但他好死不死遇到徐藍川,難道上天故意要跟他過不去?
宗玉錦假笑,「表哥,你來這裡做生意啊?」
「來找人,剛好有一椿生意在這裡順便處理。」徐藍川滿足的說,他剛處理好他爹交給他的事,非常有成就感,只是元家的婚事令他頭痛,這一次又碰了一鼻子灰,他正要回去與父親商量他的婚事,再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不是退了這門親事,便是逼元家趕快鬆口答應完婚,他的青春可不能再浪費了。
「是什麼樣的生意呢?」
「你是個讀書人,生意上的事說了你也聽不懂。」徐藍川不願意講,他才不想製造一個會跟他搶生意的敵人,他這個表弟可已經是個秀才,說不定生意上的事也是提醒個兩三下就通,那可不行,要是那樣,宗玉錦準會搶了他的風采,他可不想跟這種人比,也不想聽別人說宗玉錦比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