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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文 / 花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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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著幾天,甄璦笑都睡不好,下午睡到一半,她又咳了起來。「咳!咳!」因為輕微的吸入性嗆傷,所以她l咳的時候,都會咳出黑色濃濁的痰。

    「還好吧?」剛好進來替她換藥的護士,好心地問著她。

    「還好。」甄璦笑輕聲說。

    她回答護士的話,有些漫不經心,目光不自覺地找尋著嚴家笙的身影。

    這幾天,她對他的依賴,好像成為另外一個嚴重的後遺症。

    她的個性開朗、大而化之,很多事都迷迷糊糊的,一直以來都依賴媽媽細心地照顧她的日常生活,母女倆相依為命。

    現在媽媽死了,花藝坊沒了,她突然之間沒有了依靠,像是漂浮在茫茫大海中的人。

    嚴家笙是她唯一的依靠,她只能緊抓著不敢放手。

    半夜時,她發了噩夢醒來,要看他守在她身邊,要聽他輕聲地哄著她,她才能夠再度入睡。

    他不但照顧她,還為她奔走母親的喪事。她知道自己成了他沉重的負擔,因為他的眼眶下都黑了一圈。

    可是她還是賴著他,在他對她呵護的目光中,安心。

    護士說道:「你男朋友特別要我們提醒你,冰箱裡頭有削好的水果,桌上有養生茶,想吃冷的、熱的都有。」

    甄璦笑的臉微微地紅著,細聲地說:「他不是我男朋友。」

    「真的嗎?」護士小姐誇張地喊著。「這裡好多護士好喜歡他耶!如果他不是你男朋友的話,我們可是要行動了,這可是關係著我們的幸福呦。你要說實話,他到底是不是你男朋友?」

    護士輕手輕腳地幫她換藥。

    甄璦笑受到二度灼傷,皮膚紅腫、起水泡,不只劇痛還會有灼熱感,每次換藥,都疼得教人受不了。

    好在她運氣好,燒傷的面積不大,也不是最嚴重的灼傷,否則就要動員數個護士,快速替她換藥,才能避免失溫和感染。

    見甄璦笑痛得擰眉,護士開玩笑地說:「相信我,我絕對不是因為嫉妒你有這麼好的男朋友,而有謀害你的意思。」

    甄璦笑微微一笑。護士一再誤會嚴家笙是她的男朋友,她也不再否認了。

    嚴家笙對她這樣的照顧,很難不讓人誤會。

    甄璦笑第一次發現自己的虛榮心,她因為被誤認為是他的女朋友而竊喜著。她幻想著,嚴家笙是喜歡她的,所以才對她這樣好。

    最可怕的是,她發現,她會想要獨佔嚴家笙,不希望有人來搶他,所以她讓這曖昧的流言持續,就讓她們認為她是他的女朋友吧。

    護士幫甄璦笑換好了藥。「好了。」

    「請問?」一個男人敲門進來。

    甄璦笑認出他來,那是從事房屋仲介的黃先生。

    黃先生一看到她,露出了笑容。「甄小姐,你果然在這裡。」

    「你朋友啊?」護士小姐說。「那你們聊,我先走了。」

    黃先生對離開的護士一笑。「謝謝。」

    他走了進來,把一盒水果放在桌上。「對不起,之前我怕你的情緒不好,所以一直不敢來打擾你。伯母的事情,我真的覺得很難過。」說著他的眼眶就這麼紅了。

    看他眼眶泛紅,甄璦笑的心口悶揪成一團,鼻子冒出水氣,她強忍著想哭的衝動。「謝謝你來看我。」因他表現出來的同情和哀傷,她已經把他當作是朋友了。

    看她的態度比以前友善許多,黃先生說道:「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再告訴我,我一定盡心幫你的。」

    「咳!咳!」可能是因為內心的激動,甄璦笑又咳了起來。

    「喝點溫水吧。」黃先生拿了一杯水給她。

    「謝謝。」甄璦笑接過水杯。

    「不客氣。」黃先生繼續說道:「我想,你可能再也不想回到傷心地了,我這邊可以幫你盡速處理花藝坊的土地問題。雖然說事故地通常不容易脫手,但是我會想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讓你有筆錢可以……」

    聽他說著,甄璦笑的臉沉了下來。不等他說完,她就把水往他臉上潑去。

    「啊──」猝然被潑了一臉的水,他呆呆傻傻地愣住。

    甄璦笑低吼:「出去!咳、咳……」

    她咳得很厲害,臉色又難看,黃先生嚇了一跳。「那我下次再來拜訪好了。」

    他倉促地離開,險些撞到正要進來的嚴家笙。

    嚴家笙瞧了他一眼,看甄璦笑咳得厲害,眉頭緊皺。「怎麼了?」

    「沒事。」甄璦笑吞了一口口水。「我以為他是好心來看我,沒想到他是來勸我賣掉土地的。雖然我母親被燒死在那裡,但那也是我父母留給我唯一的紀念,我怎麼可能賣掉?他還告訴我事故地不好脫手,他以為這是施恩給我嗎?」

    聽她這麼說,嚴家笙突然有些心虛,他的看法和那個sales的看法相去不遠。

    他喜歡她,卻也無法完全瞭解那個地方對她的意義。

    他暗自慶幸,他從不曾提過這件事情,知道她討厭賣房子的人,他懂得避開這個話題。

    她看著他,不明白他的眼神為什麼突然有些閃爍。

    甄璦笑輕輕勾了勾嘴唇。「我還以為他和你一樣是個好人。」

    「我?!」她這麼一說,他更心虛了,立刻轉了個話題。「對了,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什麼事?」她問。

    「縱火的嫌犯已經自首了,你……想知道他是誰嗎?」

    甄璦笑的心跳快了,她的雙手不自覺地握在一起。

    嚴家笙沒說出是誰,只說:「他說,他很後悔,他沒有想過要致人於死的。你……要去看他嗎?」

    甄璦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那個人姓楊,與我們是舊識,對不對?」她的胸口好痛,光是這麼說的時候,她就覺得呼吸困難了。

    他溫柔地說:「我知道叫你去看他,是件很殘忍的事情。但是我想,那可以為這整件事情畫下句點。」

    他看得出來她很堅強,所以這些日子以來,她沒有歇斯底里地狂哭,但是他也看得出來她的傷痛其實是毫無止盡的。

    「我現在承受不起這些。」她搖頭。

    「我明白。」他微微一笑。

    「謝謝。」她感激他對她這樣體貼。

    「你可不可以別再跟我說謝謝了,你至少跟我說過一百次了。」他故意裝作不耐煩。

    她抬頭瞅他,兩個人眼神交流,她的心口怦地跳快。

    她一直以為他是她所攀靠的浮木,但是這一刻,她才猛然發現,他是另外一泓湖水,不知不覺中將她包圍。

    他的眼裡,浮出溫柔的笑意。「你要慢慢習慣才行喔,因為我還會繼續對你很好很好。」

    這是第一次,他在眼神和語氣中透露出那近似情人的曖昧。

    那樣的寵護和呵疼,讓她微醺。她的雙頰酡紅,對他萌生的,不只是謝意,還有說不出口的愛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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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將近兩個星期的調養,甄璦笑的傷口癒合得差不多了。

    那天,嚴家笙去看她,一進病房,他便興沖沖地脫掉外套。「璦笑,我變個魔術給你看。」

    「魔術?!」甄璦笑眉頭微皺。她對這個並沒有興趣,不過看他興致高昂的樣子,她也不好潑他冷水,勉強地扯了一個笑。「什麼魔術?」

    他拿出一副撲克牌,取出五張後,展開來給她看。「一、二、三、四、五,你隨便記一張牌的花色和數字。」

    「喔。」甄璦笑記了一張紅心五。

    嚴家笙把五張牌放進上衣的口袋中。「現在你要努力地想著那個花色和數字。」

    雖然知道魔術只是障眼法,但是甄璦笑還是照他的話做。

    他有模有樣地「感應」著。「我知道是哪一張牌了。」

    他再從口袋中,拿出四張牌放回原先的牌堆中,最後他信心滿滿地拿出口袋裡的最後一張牌。「你心裡想的,就是這張牌對不對?」不是故意的,不過他扔下牌的動作非常的帥氣。

    甄璦笑一看,一張黑桃六。

    她噗哧地笑了出來。「錯了啦!」她很期待他會拿出對的牌,沒想到,他竟然弄錯。

    「錯了?!」他先是一愣,後來也笑了出來。「我很想念這個笑聲。」

    聽他這麼說,她往他臉上一看。

    他揚開了笑。「我還以為要跳草裙舞,才能逗你笑的。不要忘了你的名字,璦笑,那是你媽媽對你的期待和祝福。」

    在他的笑容中,她突然瞭解了他的用心。他的魔術表演這樣笨拙,看來,他對魔術一定也沒有興趣,這麼做只是想博得她一笑而已。感動瞬間漫了開來,她覺得鼻眼酸濕,有點想哭。

    「怎麼辦?我想看的其實是肚皮舞耶!」她調皮地一笑。

    「肚皮舞?!」他故意皺眉。「這可能有點為難,我的身材實在太好了。」

    「呿!」她白了他一眼,她原本還想笑他兩句的,不過他的手機突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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