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花琪
怎麼也沒想到,蕭寶琳竟然會反過來利用她。
除了氣蕭寶琳之外,她也生自己的氣。這本筆記,是她自己主動送給蕭寶琳的。
他無心的一句話,正好踩到了她的大地雷。
她變了臉色,斂去笑意,唰地打開了皮包。"還你!"她繃著一張臉,把雨傘丟還給他。
再也不要理他了。因為對他莫名的在乎,所以更不能容忍他踩到自己的地雷。
看到她這樣生氣,邵喻懷有點愣住。
從來沒有女孩子在他面前這樣發脾氣,他想,遇到這種情況,他應該要理都不理甩頭就走的,可是他沒有。很奇怪,他就是這樣在她面前坐著,看著她翻著皮包……
老天,她的東西又亂成一堆了!
她緊閉著嘴,不發一語,翻找的動作中,蓄著清楚的怒意。
可惡!倪安馨咬緊了嘴唇。該死,她竟然又找不到她的錢包。什麼時候找不到錢包都沒有關係,但不要是現在,不要又再他面前丟臉,他們還正吵著架呢!她怎麼能……
她的手微微地顫抖著。
"你又沒帶錢了。"他看出來了。下的是句點,不是問號。他的語氣帶著笑意,不是嘲弄她,只是她的迷糊,實在讓他覺得好笑啊!
她霍地抬頭。"要你管!"她的語氣很沖。
"你脾氣很糟。"他也有點不高興了。
"對。"她眉頭一挑。"怎麼樣?"向來不大和人吵架的她,因防衛過度,態度惡劣。
他真的動怒了。"你這樣很糟,又耍笨,又耍狠,很不可愛。"
她揚高了聲調。"我就是笨,怎麼樣?"笨笨笨,她是天底下第一號大笨蛋,對著本來有好感的男人大吼大叫,卻對著別有用心的蕭寶琳掏心掏肺!
"笨。"她的眼眸濕濕地酸熱。"我是大笨蛋……"她喃喃地說,不爭氣的眼淚,咚地掉了下來。
她突然無預警地哭了,他愣住了。怎麼會這樣啊?
她哇地一聲,伏在桌上哭了。只顧著傷心難過,全然不管旁人的側目、好奇和錯愕。
她哭得他手忙腳亂。"別哭了。"他慌著抽出面紙,笨拙地安慰。"沒帶錢的話,我請你就是了嘛,這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女孩子實在是太奇怪了,剛剛還凶巴巴的,一下子又哭得唏哩嘩啦的。老天,他該怎麼處理才好?
明明和她就不熟,可是對著無措的她,對著傷心的她,他就是沒有辦法丟下。
"都是你啦!"她抬眸,紅著眼睛,擦著眼淚,委屈地指責他。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他其實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不過看這情形,一定是他激怒她,惹哭她的。
她吸了吸鼻間的水氣,下意識地拿了杯子,要喝巧克力奶。到嘴邊的時候,才發現杯子是空的。
"我再幫你叫一杯巧克力奶。"他主動"體貼"地說。
她瞅著他,嘴巴微嘟,哀怨地說:"你不是說會胖死?"
他馬上說:"可是胖死總比哭死好,哭死多冤枉。"
他一哄,她破涕為笑。
見她笑了,他的心情也才放輕鬆。雖然他不擅長哄人開心,不過看來,他還滿有天分的。
她定凝著他。"我是笨蛋,對不對?"好多委屈,她都想和他說吶!
"笨蛋啊……"他為難地皺著眉頭,想著見到她的種種情景。
那個慷慨陳詞捍衛理想的她,那個莽撞冒失丟三落四的她,那個說哭說笑,直率真誠,毫不扭捏的她,還有那個有點莫名其妙,難以理解的她……
真的是個笨蛋啊!他揚起了笑。"是笨蛋啊。"
她的臉色一垮,隨即又聽到他說:"不過是個可愛的小笨蛋。"
恍然間,他終於有些瞭解。也許就是因為這樣吧,他怎麼也丟不下她。他的笑裡頭,多了少見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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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轉好了。因為邵喻懷的陪伴,讓倪安馨的心情轉好。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甚至還能哼唱著歌。
"倪姊。"蕭寶琳出現在她面前。
她的臉一拉下,不再哼唱。"你來做什麼?"
"我來道歉的。"蕭寶琳軟軟地說。
又有人要來跟她道歉。倪安馨抿了唇。每次都這樣,她不喜歡和人計較,可是就是會有人因為這樣而任意傷害她。
"為什麼要這樣做?你這樣做,我很生氣,也很傷心。"倪安馨板著臉,毫不掩飾心裡的想法和感受。
"我是一時鬼迷心竅,請你原諒我。"蕭寶琳睜著漂亮的大眼睛看著她。"錄影之前,我不斷地、不斷地翻著那本筆記本,真的好喜歡,好佩服。我好羨慕你的才華,才會虛榮地希望能跟你一樣。主持人在講到這張專輯的時候,我忍不住把筆記本拿出來,一時之間……唉,都是我的錯,我真的是太糟糕了!!錄完影的時候,我心裡頭很忐忑也很難過,不知道該怎麼向你道歉。"
"這不只是向我道歉的問題,你也該跟你自己道歉。"倪安馨以一個大姊姊的身份和口吻嚴肅地說。"任何一個表演者都應該要能真誠。"
"我知道。"蕭寶琳眼裡含著淚光。"我現在也好懊悔。雖然滿足了虛榮心,可是我心裡頭更不踏實。倪姊對我這麼好,我竟然還做了這樣的事情,嗚嗚嗚……"蕭寶琳說著說著,還啜泣了起來。
倪安馨看著蕭寶琳,也不知道她說真的,還是說假的。可是看蕭寶琳哭得好像很傷心的樣子,她的心又軟了。
"倪姊。"蕭寶琳抬眸看著她,拿出了一支鑰匙。
"做什麼?"倪安馨怔愕地看著她。
"倪姊,這是我要和你陪罪的。"她指著路旁一輛全新的摩托車。"我知道你的車子不見了,所以買了一輛新的摩托車給你。"
"不要,不要。"倪安馨不安地搖頭。"你也沒什麼錢,怎麼能讓你花錢呢?"
"倪姊。"蕭寶琳親熱地叫她。"我都買了,拜託,你就收了吧!其實拿一輛摩托車和你道歉,都還不夠誠意,可是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拜託你收了它,至少我心裡頭能安心一點。"
倪安馨為難地皺緊了眉頭。
"倪姊,"蕭寶琳繼續撒嬌。"求求你,收下來吧。如果你收了,我才真相信,你接受了我的道歉。"
"唉。"倪安馨無奈地釋出一聲喟歎。
蕭寶琳擦著眼淚,嘴角偷偷掠過一抹得意的笑。
她就知道倪安馨這個人是很好打發的,只要哭一哭,再裝作很有悔意、很無措的樣子,倪安馨就不會追究了。
開玩笑,這件事情,要是真追究起來,她蕭寶琳的歌唱之路可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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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只要一有空,倪安馨就會往那家和邵喻懷認識的餐廳跑去。連著幾天,都沒有看到他,連向來能安慰她的巧克力奶喝起來都不香醇了。
她隨手在餐巾紙上這麼寫著──
心裡頭這樣的掛念,是不是喜歡了?
"寫什麼?"他突然冒出來。
"啊!"她嚇了一跳,急急把餐巾紙揉成一團。
"你做賊啊?"他精明地捕捉到她心虛的樣子,嘴角一抹戲謔的笑。
他以前從來沒意識到自己是個壞心的人,但跟她在一起之後,他變得喜歡逗弄她,看著她困窘發紅,看著她嘟嘴瞪人。
果然她紅著臉,睨了他一眼。"你做鬼啊?說冒出來就冒出來。"
"我沒冒出來的時候,你有沒有想我啊?"
話脫口而出,他才發現來不及收回。雖然他和她相處的輕鬆自在,可是這樣的話實在太過輕浮、太過親暱了!
他只能解釋,因為想看她面紅耳赤,想害她臉紅心跳,所以他才這麼說的。
她是臉紅了,可是他的心口也莫名地跳快了一拍。
有一瞬,氣氛中流蕩過難察的曖昧和尷尬。
她佯裝無事地問:"你是死到哪兒去了啊?"糟了,她的心跳得好快,快到幾乎無力承受的感覺。
她知道他只是漫不經心,隨口說了這麼一句,可是她卻覺得被他一眼看透。是的,真的糟了,她是想念他的。
"我去了一趟陰曹地府,見見閻王。"他笑笑地說。
她瞪著他,不喜歡他這樣說,胸口莫名一緊。
他又笑了。"你不是說我是鬼,鬼到陰間,不是應該的嗎?這叫歸隊。"
"呸呸呸!當我沒說了。"就算是說笑,她也不喜歡想像他有一點受傷或是有什麼意外。
看得出她對他的關心,他的笑容暖了。"不說就不說,你這幾天還好吧?"這幾天他雖然有事忙著,心裡卻也是記掛著她。很奇怪,從來沒有女人能讓他這樣記在心裡頭,每當想到她的時候,他就會有莫名的笑意冒出。
"還好,不過有一點沮喪。"她看著他,笑了。她知道自己在等著他,想把混亂的心事說給他聽。雖然他總愛取笑她,不過她很清楚他隱藏的體貼與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