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斯琴
碧琪睜開迷濛的雙眼,星眸底佈滿情慾,長長的睫毛垂掩著,她看著管仲維此時臉上有著強忍慾火的痛苦表情。她抬起手撫上他的頰,再次輕喃他的名字。
碧琪喘氣呻吟,全身著火、熱血沸騰,當他一次又一次地衝刺時,她覺得自己像被推上雲端。兩人的衣服尚未完全褪去,躺在昏暗、靜謐的會議長桌上一起喘息搖動,燃燒熾烈、狂野的愛火。
最後一記沉重的敲擊,他在她體內釋放自己跟她一起進入天堂。碧琪的歡愉全數吞沒在他的口中,喉嚨傳來悶悶的嗚咽聲。
心滿意足的管仲維不禁沉吟一聲,然後放鬆地癱軟在她身上,他的臉棲息在她的頸邊,黑髮輕拂著她的頰骨。碧琪任由他躺在胸前,感受劇烈的心跳逐漸平穩。雖然雙腿已傳來麻麻的感覺,但碧琪還不想推開他。
這一刻,世界被遺忘在外,只有他們彼此的體溫是如此真實又值得愛戀。
滿足和快樂充滿她的肺,化作氧氣傳遍全身,活化所有細胞。她已經兩年不曾和男人燕好,自從兩年前交往一年多的男友因受不了她時常加班而忽略他,提出分手後,因為怕麻煩,再加上沒遇到順眼的對象,不知不覺空了兩年,沒談戀愛也沒任何約會。直到他吻她,她才發現自己好久不曾有過性愛,那種激情難耐的感覺讓她頭昏腦脹,理智迅速崩盤。
而此時的她,竟然半裸、放蕩地躺在一個老愛訓她的男人懷裡,彼此四肢交纏,隨時都可能有人經過走廊,或打開會議室的門發現他們,但她毫不在意。她只想好好回味方纔的甜蜜美好。
他們剛才共用過一份驚人的激情,而在這之前他們才剛發生爭執。是誰說過的,憤怒是最好的催情藥?這句話說得真是好極了。碧琪暗暗地呻吟。她怎麼也沒想到兩人吵著吵著,竟然吵上床了!
接下來,她該怎麼面對他──碧琪在心裡呻吟得更大聲了。
第七章
碧琪重重地放下手中的小說,她吐出胸口沉悶的氣,不得不對自己承認,現在的她根本看不下任何文字。這是週六的午後,照理說她應該放鬆心情地享受假日,尤其在經過上個禮拜那麼忙碌的工作後,她緊繃的神經需要好好地輕鬆一下。從早上九點三十五分她醒來後,便決定今天不出門,在家享受慵懶的感覺。還計劃將之前想看卻沒時間看的文章報導和小說一次看個夠。
可是當她拿起商業雜誌想看之前圈下的文章時,卻發現浮躁的心完全靜不下來,只看了開頭幾個字她就不想再讀下去,於是放棄,改拿起蔡智恆的《夜玫瑰》;可是第一章還沒看完,她已站起來走動了好幾次。
第一次是她覺得渴,起來倒水喝;第二次是她覺得熱,於是只好打開冷氣驅趕暑氣;第三次是她突然想上廁所,所以又放下小說。但之後,她忘了自己到底為何一直站起來又坐下,心底莫名的煩躁讓她無法靜下來,總是有股衝動教她在套房裡傻傻的晃來晃去。
環視著租來的套房,約二十坪的面積,一房一廳一衛不但附全套家俱、家電,還有個小廚房可以讓她偶爾煮些速食麵或水餃吃。在這個套房住了三年多,一直覺得這兒很舒適、寬敞,不知為何今天她卻覺得房間狹隘得教她透不過氣來。
她窩在雙人沙發上,愣愣地瞪著天花板,放任思緒胡亂遊走。想著、想著,不禁想起昨天晚上,他在晚會結束後,站在飯店大廳,雙手插在褲袋,目光緊鎖著她,問道:「我送你回去吧?」
原本還有些失神的碧琪在他開口詢問後幾分鐘,才緩緩回神,驀地心知他是間接在提出兩人共度一夜的要求。雖然她心底隱隱感到興奮,但一股猶豫和不安卻讓她開口拒絕。「不用了,我自己有開車來。」
她知道兩人剛才發生親密關係,現在卻拒絕他實在有些可笑。
可是,她就是不想再和他上床──至少不是這麼快。
她沒有多加解釋,而管仲維也沒有表示什麼,僅是深深望她一眼,然後點點頭說:「好吧,我再打電話給你。」
碧琪點頭說好,然後轉身快步離開。她可以感覺到他一直盯著她,直到她步入電梯,他的視線不曾移開。當她坐入車子的駕駛座時,她才發現自己在發抖。
孤寂和落寞像空氣包圍她,開始後悔自己剛才為何逞強地拒絕他,她在矜持什麼,又在堅持什麼?現在,呆坐在套房內她又在不安什麼?
突然,電話鈴響,碧琪毫不猶豫就跳起來衝去接起電話。
「喂!」
「嘿!你在幹麼?怎麼那麼快就接電話了?」電話那頭傳來曉倫調侃的聲音。「你聽起來好喘,怎麼?你在等某人的電話啊?」
直到曉倫說出,碧琪心底暗地一驚,恍然大悟自己原來一直在等管仲維的電話。想到自己這麼沒出息,她吸口氣,毫不在乎地說:「沒有啊!只是剛好在做運動,所以有點喘。你呢?怎麼周休難得沒出去鬼混啊?」
「瞧你說得好像我過得多墮落似的,這種話千萬別給你老媽或我老媽聽到,要不然可有我受的了。」曉倫連忙澄清,警告她「賣燒害」。
不用多說,碧琪知道曉倫怕的是阿姨會逼她回台中相親,以免在台北亂搞男女關係。「是是是!我哪敢當報馬仔,只是你還打算在台北混多久,難不成你想嫁作『台北婦』,不回台中了?」
「不知道,看緣分嘍!唉!我打電話來不是要談我的事,是要問你昨天的相親結果為何?怎樣,對方長得如何?感覺怎樣?」曉倫及時將岔開的話題兜回來,越問越興奮。「沒想到阿姨這麼猛,直接殺到你工作的飯店去。她的毅力還真驚人!」
碧琪閉了閉眼睛,她該知道她的表妹已從母親那兒得知昨晚她相親的事了,不可能會放過得知八卦消息的機會,只是這件事她完全拋在腦後了。自從和管仲維發生肌膚之親後,她的腦子就不受自己控制了。
「呃……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從長相開始吧!他長得如何?」
「還好吧!就是一般科技新貴該有的樣子吧!」碧琪努力回想她相親對象的模樣,卻始終只有一個模糊的影子在腦海裡晃動。
「還好吧?!聽起來他長得不是很抱歉,就是普通得像路邊的石頭。那他叫什麼名字?你覺得他怎麼樣?」
曉倫的問題再次讓她感到頭痛。「名字?我忘了。」
「小姐──」曉倫的聲音拉得長長的,一副大事不妙的口吻。「聽起來真的很糟糕哦你居然連人家的名字都沒記住,你確定你昨天有去相親?阿姨知不知道你對人家沒感覺?」
「應該不曉得。但是我媽很希望我們能再出去約會。」
「天啊!我就知道。看采是沒希望了,對方真的差勁到讓你連一點印象都沒有啊?」
「有啊!他對女人的觀念令我印象深刻。」碧琪懶懶地答。
曉倫像被挑起興趣,繼續追問。於是碧琪將當晚和相親對象的對話一五一十地說出來。曉倫越聽越氣憤,最後甚至破口大罵。「什麼沙文種豬!都什麼時代了,怎麼還有這種迂腐的八股觀念?這種人嫁了他比下地獄還慘!我看你也別再給他機會了,千萬別因為阿姨逼你,就隨便把自己推入火坑。」
曉倫義憤填膺地為她著想,令碧琪的心一暖,嘴角浮起微笑。「我知道,我不會那麼笨的。」
「對了,那後來呢?你是怎麼甩了他的?」
「我的上司──就是我說的那個魔鬼特助──突然出現,然後把我強行拖走。」碧琪避重就輕地回答。
「那你的相親對象呢?他就這麼呆若木雞地看著你被另一個男人帶走,卻一聲也不吭?真是孬。」曉倫鄙夷地下結論。「然後呢?」
「什麼然後?」她繼續裝傻。
「你說你被那個和你犯沖,老愛訓你的魔鬼上司強行拖走,然後咧?你別說什麼事都沒發生,我打死都不信。」
碧琪歎口氣,就知道什麼都瞞不過知她甚深的死黨兼表妹。她小心地整理思緒,娓娓道出昨晚瘋狂的一夜。
「哇嗚──」曉倫屏氣凝神地聽完,然後吐出憋在胸口的氣。「好猛哦!就在飯店裡的會議室?!真是──」
「古曉倫!閉嘴!」碧琪及時咆哮地打斷表妹的話,不然不曉得她會說出什麼令人臉紅心跳的話來。
「好!我不說、不說。可是,你打算怎麼辦?」雖然碧琪不是什麼青澀的處女,但發生一夜情她還算是頭一遭,更何況對像還是她的上司,可想而知她的心裡一定很煩。曉倫心想。
「什麼怎麼辦?還能怎麼辦?」碧琪幽幽地說。「昨天晚上他有意想約我,可是……我卻拒絕了。曉倫,我這樣是不是顯得很假?都已經發生關係了,還在假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