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織華
「什麼都會變,但人性不會變,永夜已經不需要我們了,狡兔死,走狗烹,地球和平解放機構的矛頭對準赤鬼堂,永夜的其他人巴不得我們死,他們容得下我們嗎?放屁!」他謾罵哼笑,她卻聽得很心痛。
「有我在的一天,沒人敢動你們。」莫逐日的雙眼一瞬也不瞬的凝視他,「我相信你,風魔,我信任赤鬼堂所有的人,御形克己的死與你無關,你們盡力了,我比誰都清楚,我有習質疑過你的行動嗎?我有過問那天的情況嗎?你很清楚,我沒有,這樣還不能讓你信任我嗎?」
颯魔不回答,他抽著煙,視線撇向一旁—面無表情。
他們是殺手,是骯髒的一群,是見不得光、沒人性的死神,一點錯誤都會讓人仇視,手上沾了血就成了注定的原罪,可是他們有白口己的驕傲,犯不著對人搖尾乞憐?。
「風魔,你不信任我嗎?」她更加握緊他的手,更靠近他。
她手掌的溫度很熱,他下意識的想掙開,但她握得很緊,當然,如果他硬使力絕對能掙脫,可是…風魔抬起頭,望著他的雙眸很明亮,就像她的手,很熱。
「風魔,你很冷嗎?」他的手很冰,就像她剛才握住的槍一樣,沒有溫度。莫逐日用雙手包住他的掌,關懷的低問:「你怎麼了?風魔。」
從沒有人這樣緊握他的手,從沒有人用這樣溫柔的眼神望著他,風魔有一瞬的恍惚,在他暗無天日的殺手生涯中,彷彿透出了一絲曙光,好像他可以稍微放鬆的休息,為這樣短暫一刻的溫柔…
莫逐日困惑,為什麼他會有這樣的表情?明明在笑,卻好像很悲哀,姿態很堅定,眼神卻像個迷路的小孩,好似藏了很多、很多說不口的話。
「風魔……」她抬手,手指撫摸他冰冷的臉頰。
「放開我!」他一怔,倏地甩開她的手,她頓時呆住。他表情換得很快,咧嘴一笑,捻熄了煙,「畫帝,你不當修女真是可惜,要不然憑你這股熱情勁,鐵定顛倒眾生。不過,你妨礙到我的假期了,恕不奉陪。」
他轉身要走,逐日卻沒因他嘲諷的言語卻步,她追了上,在門邊拉住他的臂彎,「信任我,風魔,就算只有一次,請你信任我!」
風魔回頭,眼一瞇,她雙眸散發的光芒讓他心中一刺。
「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下一刻,他單手鉗制住她的脖子,將她整個人狠狠的抵在牆上,過猛的撞擊使莫逐日意識短暫的昏眩,而他緊迫收縮的手指讓她幾乎不能呼吸。
「風魔……」她痛苦得喘不過氣,但她沒掙扎,只是仰著頭,希望能讓他瞭解她的真心誠意。
「你要我信任什麼?莫逐日,信任神?還是謊言?」他在她耳邊吐氣,她嗅到煙草的味道,他的嗓音壓得很低很低,「你以為憑你幾句話就能改變一切嗎?你以為握住我的手就算是我的夥伴嗎?我現在回答你,不、可、能!你最好聽清楚了,我們不是夥伴,你和我,永遠也不會是夥伴。」
話一說完,他驟然鬆開她,莫逐日扶著牆壁大口呼吸,他神色複雜的看著她,口口光閃過一絲難解的痛楚。雙拳握緊,他扭過頭,疾走步伐的背影像是在逃避。
她乾咳著,勉強抬起頭,見他遠走,她艱困的想開口喊住他,卻發不出聲音。
風魔突如其來的攻擊讓她驚愕,但她不懂,如果他真有反叛之心,何不乾脆殺了她?此時此刻除了畫帝的虛名,她並沒有與之抗衡的力量啊。
他到底在想什麼呢?風魔,到底他要的是什麼?為什麼不肯承認她呢?就算想法不同,也是夥伴呀!莫逐日感到很喪氣。
「嘖嘖嘖,原來、水夜集團的首領與部屬之間的感情好到這種地步啊?木過,有點令人匪夷所思,怎麼傷害人的反而表情比被傷害的還痛苦呢?」
一個身影從後籠罩住莫逐日,思緒斷線,她渾身一僵,不用回頭,光是聽這聲音她就知道是誰了,她從沒想過再和這個人見面,依舊是處於這麼狼狽的情形。
真該死!
她低咒著,回過頭,力持鎮定,表情漠然,「少管閒事。」
男人的雙手攤了攤,很無奈似的一笑二千萬別這麼說,逐日,我們好久不見了,你這麼說會傷我的心呢。」
『如果你還要命的話,最好離我遠一點。」她冷眼盯著他。
男人笑語,「還是這般的倔強勇敢,可惜你那虛偽的正義,就連自己的屬下也不相信。」
即使是背著光,莫逐日也能準確的知道他的嘴角上揚,他的臉令人厭憎,將痛苦和憂愁加諸於他人身上的人,只有一種表情——微笑與嘲諷。
「失陪。恍她轉身就走,絕不要再跟這個人扯上任何關係。莫逐日的心中不斷發出警訊。
「這麼急著走,我該解釋成你怕我嗎?」他的柔聲輕語令她僵住背脊,他緩緩往前走了幾步,脫離陰影,「這三年來,我一直等著你,逐日。」
陽光下的他面容溫煦,卻讓莫逐日渾身的血液降至冰點。
「我等著你,在深夜時分,就像你哥哥替我暗殺敵人般,摘下我的頭顱。」
男人有一張邪惡到連撒旦都會嫉妒的俊帥面容,雙眸色迥異的眼珠,印證了他冷酷多變的性情,黃金比例的身材,則讓他舉手投足既有貴族式優雅又充滿海盜般霸氣,任何女人只需望他一眼,就會迷醉在他似笑非笑的誘人神情中。
他是義大利黑手黨創立以來,最年輕、最傲慢的領袖——羅伊.卡麥隆。
同時,他也是在三年前挾持了莫逐日以威脅永夜,導致珍.諾裡重傷昏迷,莫追風為情殤離開永夜的始作俑者。
第二章
三年前
昏迷中,長年訓練出的警覺令莫逐日不得安穩,就算是用藥使她暫時失去作用的神智依舊如坐針氈,她夢到雙胞胎哥哥受了傷且處境危險,他為了一個神秘女子心情起伏不定,她想呼喚他,夢卻中斷了。
強光射入眼簾,刺痛感使她眨了眨眼,喉嚨乾渴、渾身酸軟,不適的感覺令她發出幾聲呻吟。
莫逐日掙扎的醒來,勉強睜開眼,映入眼中的是一張秀麗瞼龐,眼眸深邃,骨架纖細,是一個比潘妮洛普克魯茲更美的南歐美人。而女子退了幾步,用一種訝然無辜的眼光望著她。
「你醒了!」太過驚訝,女子忍不住搗著小嘴低聲驚歎。
莫逐日使力坐起,匆匆的環視四周,最後視線回到女人臉上,女子一雙長睫毛如扇般眨著,美麗的眼眸同樣凝視著她,卻沒有給予任何幫助。」這裡是……」她的聲音因久未進水而乾啞,藥力使然,話未能盡,她終於無法抗拒昏眩與噁心感,閉眼躺下。
雖然只是匆匆一瞥,已足夠令她瞭解身處之境。
這是一間寬敞華麗的臥房,晚霞色系的帷幔吊繞在床柱四周,躺在歐式復古的木床上,她彷彿可以嗅到木頭所散發的淡淡一分芳,價值不斐的磚石砌成挑一局四壁,與床同色同質的木欞窗戶微微推開,吹進來的風帶著冷意與鹹味。
她被抓了。
莫逐日回想昏睡前的種種。她為了搜尋追風的下落獨自來到義大利,出了龐達羅西機場,進入西西里島,她一直保持警戒,是什麼讓她被迷昏?
噢……她抬手覆額想起來了。是個孩子,背著木盒說要幫她擦鞋的孩子,她拒絕,但卻賞給他錢,就在那時候,孩子拿針刺了她手臂,迷昏了她。
真是婦人之仁,她不免咒罵自己。
「這裡是合之嶼。」女人聲音細細柔柔的,給人一種弱不禁風的感受,「你睡了一天了,羅伊說,你至少還會再昏睡個兩天的。」
莫逐日身體一僵,倏地睜開眼,「你說誰?」
「羅伊.卡麥隆。」女子複述。
很好,她不但被抓了,還落入了主要敵人的手裡。
合之嶼,她被困在一個於威尼斯外海的獨立島嶼,手無寸鐵、四肢無力,還會有什麼比這更糟糕的事嗎?來救人的卻反而身陷險地。
「你想喝水嗎?你會口渴吧?」女子對她微笑,那是個很甜很美的笑容,宛如天使一般,不等她回答,便已娉婷的走到茶几旁倒茶。
莫逐日不知她是誰,但那樣的笑容卻很容易令人忘卻危險。她起身坐直,地神給她的磨練並非白費,從醒來到現在,不舒服的感覺已漸漸淡去。
「請喝。」女子捧著托盤呈到她面前。
莫逐日不疑有他,她端起杯子,濃濃茶香撲鼻而來,杯綠正要湊近唇邊之時,桃花心雕刻的木門咿呀的被人推了開,一個身著白色休閒衫的俊帥高挑男子站在門口。
如果檔案中的照片已足夠迷倒全世界所有的女人,那麼本尊的出現,只怕是燦爛耀眼如陽光般令人無法窺視。
他是羅伊.卡麥隆,聲勢直逼現任黑手黨首領的卡麥隆家族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