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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文 / 莫顏

    「皮包。」

    二號「駝背」男忙恭敬地奉上她的真皮小皮包。

    整裝完畢,她雍容華貴地看向他,用著高傲冰冷的語調命令。「準備好我要的項鏈,帶著聘禮來提親。」

    「我會的。」

    她轉開臉,避開那熾人的眸光,姿態高傲地離去。

    直到離開他的視線夠遠了,冠凝嫣才猛地像個消氣皮球似地拍著胸口喘氣,再也控制下了雙頰的臊熱,臉龐染上少女般的嫣紅。

    怎麼搞的?她自問著。當他說要娶她時,她的心悸動不已,還呼吸急促……

    一定是自己太緊張了,她才不會在意這種男人呢!

    她打定了主意,等拿回項鏈後就和他分道揚鑣。

    娶她?哼!看她怎麼整死他!

    很好,她真的被惹毛了,既然這男人自個兒來找罪受,她也不是省油的燈,就陪他玩一玩,先讓他上天堂,再讓他嘗嘗地獄的滋味。

    她倒要看看,老爸找來的人有多大的能耐。

    離開靜思堂,一如她來的時候,艷不驚人死不休地散發嫵媚風情,一路上仍是不斷響起摔杯子的、撞樹的,以及滑倒的聲音。

    第四章

    「你要嫁人?」冠家老大冠天爵愕然地盯著二妹。

    到目前為止還沒對老爸的遺囑舉白旗的就只剩他們兩人,其它三人都各自找到了終生伴侶,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如果那能稱之為幸福的話,冠天爵可一點都不羨慕。

    「我已經決定了。」冠凝嫣回答的語氣平淡,就像在談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瞧見大哥驚訝的神情,失笑道。「你不為我高興?」

    冠天爵用著怪異的眼神看她,活似她的問題很不正常。對他而言,結婚沒有什麼好值得高興的,不過就是在紙上簽名蓋章而已,所以他的反應是永無止盡的沉默。

    「大哥就是大哥,只有你沒變,依然保持著我們冠家人專屬的本色,不像其它三人,聽到我要結婚時竟然發神經向我恭喜。」她口中說的三人,就是被愛情沖昏頭的三弟、四妹和五弟。

    她當然祝福他們,也希望他們過得快樂,只不過每次看到他們對另一半展現溫柔與深情時,總會讓她起一層雞皮疙瘩,聽到他們的甜言蜜語,沒吐就算不錯了。

    幸好,大哥還很正常,這是她僅存的安慰。

    「最好再考慮一下。」大哥建議。

    「無所謂,我的想法跟你一樣,結婚不過是在一張紙上簽個名罷了,等到拿回了項鏈,再學你把對方丟到眼不見為淨的地方便成了。」

    「學我?什麼意思?」

    這會兒,換她一臉怪異地瞧著大哥。

    「學你把老婆丟到台中啊!不過如果是我,就會把他丟到鳥不生蛋的荒山野地或烏龜不靠岸的孤島上,這樣比較保險一點。」

    又或者,找十幾個人把姓展的五花大綁,關到終年不見天日的地下室也行,把他折磨得半死,看他還敢不敢癩蝦蟆想吃天鵝肉!

    她自個兒在這邊幻想得很樂,那一頭的冠天爵卻語出驚人。

    「我哪來的老婆?」

    冠凝嫣頓住,很慢很慢地將臉轉向大哥,用著不可思議的目光盯著一本正經的他,細嫩的額頭前出現好幾條黑線。

    「你該不會……忘了自己兩年前結過婚吧?」

    有嗎?

    無須開口,他的回答已寫在眉頭深擰的表情上。

    冠凝嫣歎了口氣,等他想起來恐怕頭髮都白了,決定說給他聽比較快。

    「為了追查你親生父母的下落,你按照爸的遺囑找了一位八字符合條件的女孩結婚,她十四歲,噢,不……現在應該是十六歲了,你把她留在台中由沈婆照顧,記得嗎?」

    經二妹提醒,冠天爵總算想起有這麼一回事。這幾年忙於追查父母下落及醫院的工作,老早忘了自己在結婚證書上簽過名、蓋過章,更忘了自己有一個妻子。

    想到妻子這兩個宇,他臉上顯現不屑,神情益加清冷。

    「沒什麼好想起來的,留著她不過是權宜之計。」

    「是嘍,所以我的計劃也是如此,結婚不過是為了拿回項鏈的權宜之計。」

    話是不錯,但冠天爵總覺得不妥。現在社會上有不少人還抱持著傳統觀念,對離婚的男人持寬容態度,但對離婚的女人卻有一道苛刻的標準。

    他這做大哥的不忍心看二妹這麼犧牲。

    「我不明白,那條舊項鏈並不是你母親送的,也跟你去世的家人無關,為何你這麼重視?」

    冠凝嫣身子微微一震,臉上的表情開始不自然起來。

    「因為我很喜歡那條項鏈。」她避重就輕地帶過。

    「如果你這麼想要,我們隨便一個人都有能力買上百條送給你。」

    「那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她遲疑著,半天回答不出來,冠天爵更加奇怪她為什麼如此堅持。

    「如果項鏈不是很重要,放棄算了。」

    「很重要,極為重要,重要得不得了!」

    「是是是,眼睛不用瞪得這麼大,我知道了。」

    「我不管,總之我一定要拿回我的項鏈,不論用什麼代價。」她信誓旦旦地說。

    冠天爵深深歎了口氣。「好吧,希望你的決定是對的。如果結婚後受到了委屈,一定要告訴我,大哥會為你出頭。」

    「謝謝你。」她看了下手錶,發現時間差不多了。「我該走了,跟Jack約好要護髮。」

    「Jack?那位裝扮花俏、舉止像女人的男人?」

    「是呀,若幽的朋友,難得你會記得他的名字。」

    對冠天爵來說,要忘記這個人很難。「聽到他的聲音,會令我有把手術刀當飛鏢射的衝動。」

    「但是他的技術的確一流,我先前請的一位法國名美發師,功力都沒有他好呢!」

    她摸摸自己的一頭長髮,因為髮質太細又太軟,通常燙好的卷度無法維持太久,不到一個月就變直了。但Jack的技術卻可以讓她這次的大波浪長髮維持半年,不但未傷髮質,還越來越有光澤,說也神奇,走路時都覺得自己閃閃動人。

    從此以後,不管是洗髮、剪髮、護髮或燙髮,她都指名Jack,為了美麗,她可以忍受那火雞般的聲立曰。

    「我走了。」喝完桌上最後一口花茶,她站起身準備離去。

    「凝嫣。」人尚未踏出門口,冠天爵的叫喚又自身後傳來。

    她回過頭瞧著大哥。「嗯?」

    「小心點。」

    「放心,我知道要怎麼保護自己。」她輕笑道。明白大哥在擔心先前發生的「事故」,近幾個月來,她受到不明人士的騷擾,這很正常,她冠凝嫣得罪的人太多了,沒仇人找上門才奇怪,她一點都不以為意。

    「還是謹慎一點的好,我不希望看見你受到任何傷害。」提起這個,他突然想到。「最近怎麼沒見到你那兩位保鏢?」

    她笑容沒了,面無表情地回答:「被我解雇了。」

    「為什麼?」

    「弱不禁風,留著也沒用。」語畢,轉身就走,留下冠天爵一人聽得滿頭霧水。

    那兩名保鏢健壯得很,哪裡弱不禁風了?

    一個得過日本搏擊賽的冠軍,一個是世界拳擊高手,怎麼看都不會和「弱不禁風」四個字沾上邊。

    他搖搖頭。凝嫣也太挑了,比那兩人還強的人可說屈指可數,更何況那兩人聯合起來根本是天下無敵,不可能有人贏得過他們。

    如果有,那一定不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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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天賜。」

    「啥事?」

    「我記得一個月前凝嫣還哭得呼天搶地。」

    「沒錯。」

    「可是她現在歡天喜地。」

    「沒錯。」

    「差太多了吧?」

    隱身在角落的冠天賜與冠天擎,盯著這場不遜於菜市場的熱鬧婚宴,一人一句交談著。

    裝飾得金碧輝煌的歐式宴席上,冠蓋雲集,和以往冠家人所崇尚簡單隆重的婚禮不同,這一次不但盛大舉行,還邀請了不少政商名流,場面熱鬧非凡,因為不乏名人出席,也吸引了不少媒體記者。

    冠家人不喜交際應酬是出了名的,所以他們兩個盡量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裡,試圖讓自己隱形,最好沒人理他們。但不知道他們兩個是被貼了牌子還是臉上寫了字,就是有記者、立委、女明星或是董事什麼的無聊人士纏著他們不放,也因此這兩人的臉色好看不到哪裡去,再度發揮他們零下三十度的冰冷功力。

    「我覺得自己像掛在攤子上的豬肉,被人秤斤論兩。」冠天擎的臉皮抽動著。

    「這不算什麼,那些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聲才快把我給逼瘋了。」每一次參加宴會,總有一大群自稱是千金名媛的女人們像蒼蠅似地在冠天賜身邊飛來飛去。他不像天擎有粗獷的外表,還可以嚇退一些人,俊美斯文的長相讓他大受女人歡迎,偏偏他最受不了聒噪的女人,脾氣瀕臨失控,正努力隱忍著。

    今晚來了不少政商名流參加喜宴,除了年輕一輩的商界少東之外,連甚少露面的權貴政要都來了,他們的養父冠嘯道人的影響力可見一斑,這些全都是慕名而來的賓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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