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閔裟
我的天哪,如嵐將雙手按住了耳朵,不想去想剛剛究竟發生什麼事。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程家明究竟想要幹什麼?
對於三年前的事,他究竟知道了多少?
三年前。她開著法拉利,離開了家門。
她走上新加坡往馬來西亞柔佛州的高架橋上,有一點點塞車。於是她打了電話給愛倫。
「喂,愛倫,我可能得晚一點點到,因為31號公路塞車呀!」
「啊,那你走其他的路吧!我聽廣播說那裡好像發生了車禍,一塞可能要三四個小時才會通,你走別的小路好了。」愛倫在電話裡這樣說著。
「OK,那我走從古來往新山的路好了。」
「那條都是懸崖,你可要小心呀!」
「沒問題啦,我走過呀!」
於是她一走完大橋,就轉進了古來往新山的小路,這條小路路面剛好可以通過一部車子,旁邊就是懸崖,看起來也十分危險,但如嵐因為曾走過,她速度並沒有放慢下來。
電話又突然響起,如嵐只好空出一隻手去拿電話,就在此時,一聲巨響,山崖上的一塊巨石突然滾落了下來,如嵐一時閃避不及,就被石頭撞個正著,連人帶車衝下了山崖。
她失去了意識,等到醒來,是在古來的小醫院裡。
一張眼,就看到了洛青。
她安下了心:「洛青,我怎麼了?」
洛青臉色並不很好看:「你還記得發生什麼事嗎?」
「不記得了,我只記得山崩了,石頭撞向我……」如嵐看向了窗外。「天哪,我昏迷多久了?」
「兩天了,家明非常擔心你。」
「兩天?」如嵐爬了起來,卻發現自己疼痛非常,動彈不得。
「家明嚇死了吧!」
「對!」
洛青外沒有太多話,只是沉重地看著如嵐。
「洛青,你究竟怎麼了?」
洛青似乎十分艱難地,欲言又止,欲止又言:「如嵐,你是不是想離開家明?」
如嵐愣傻,不能馬上反應過來。
「你認為是我自己衝下山崖的嗎?」
「不,不是,我知道不是你做的。」
洛青又看著她:「如嵐,你還記得你在生日舞會上說過什麼嗎?」
「什麼?」
「你說過你想人間蒸發,發生一個假車禍,然後就用這個方法離開家明。」
如嵐點了點頭。仍然不理解為什麼洛青要在此時提起這件事。
「你不覺得,這剛好是一個好機會嗎?」
如嵐張大了嘴。
許久,她才冒出一句話:「洛青,原來,你也希望我離開嗎?」
洛青很痛苦:「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希望你離開,但我沒辦法。」
兩人沉默了許久。
如嵐恢復了冷靜:「我知道了,是梅姨,是梅姨希望我離開,對不對?」
洛青看著如嵐:「如嵐,真對不起,是梅姨要我來找你,但找到了你,卻一定要勸你走……」話未歇,如嵐已經接了下去。
「否則,她會抽回你的資金和家明紐約的資金?」
洛青低下了頭,你都知道?!」
「梅姨真的這麼討厭我?」
洛青沒有回答。
「我看我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得到她的喜歡,對吧!」
洛青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
如嵐吸了一口氣,沉默了許久,將那口氣重重的呼出。
「好,我走。」
洛青抬頭,似乎不太敢相信如嵐這麼乾脆。
「我不想為難你,不想為難家明,更不想為難自己。」如嵐冷靜地看洛青。
「我真的不是你們那個世界的人,我累了。」
洛青有些面紅耳赤:「如嵐,我真的不是討厭你。」
「我知道你不是。」如嵐不知為何,此時臉上還可以浮現笑意:「洛青,你我永遠會是好朋友的。」
「如嵐……」洛青臉色浮著淚水,是感激,是羞慚。
「你一定要好好安慰家明……還有愛倫,她說不定會哭瞎的。」
洛青低頭不語,完全沒有看如嵐。
「還有,你可得幫我換個名字,安全的送我回台灣。」
洛青依然低著頭不敢看如嵐,只點了點頭。
如嵐輕歎了一口氣,脫下自己的戒指:「有機會,也許十年後,二十年後,等家明兒女成群時,你再找個機會交給他吧!」
洛青終於抬眼看著如嵐,如嵐跟中浮現了一層淚光,但如嵐努力地,不讓淚水流下來,只繼續說著:「然後,在他老得走不動的某一天,告訴他,我真的愛過他。」
洛青伸手握住了如嵐。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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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之後,如嵐將傷勢養好,洛青便為她送來了一本新護照,她改名為桑若風,回到了台灣,也因為洛青的介紹與關係,她接了全世界各個地方的案子。
當然,這也是為了讓家明找不到她。
她不是沒有痛苦過,剛開始的前三個月,她醒來都會發現自己的臉上都是淚。
但她能怎麼樣呢?
她與程家明的認識,從頭到都是錯誤的。
而中國人的智慧才是亙古不變的真理,愛情不等於婚姻幸福,門當戶對才是要件。
但她有一個最大的好處,就是樂觀。
如果命運如此安排,她就接受,於是,她安然地,平靜地,接受桑若風這個身份。
卻沒想到,家明又再找了來。
噁心一點的說法,真的是冤家。
然後,就搞出了這麼多事。
梅姨昏倒了,不知是不是中風。
家明從此會不會被程家家族的人責備,甚至排斥呢?
天哪,她不想再想了。
她受不了了,她一定要逃走。
電梯終於停了下來,她站了起來。
電梯門一開,逃!
但才一出電梯口,家明卻已在電梯門口攔截她,她立刻想衝出去,卻硬是被家明拖回來電梯。
如嵐用雙手捶打著他,家明立刻反手將如嵐的雙手捉起,然後一把扛起,走進電梯。
如嵐又氣又急,尖叫了起來:「程家明,你是不是瘋了,你究竟是想怎麼樣?放我下來。」
家明根本不答,隨著如嵐去叫。
完全不管人家行注目禮。
「放我下來。」
一進到了房間,家明就把如嵐丟在沙發上。
如嵐大叫:「程家明,你瘋了。」
家明脫去自己身上早被揉皺的西裝,如嵐想在此時起身,卻一把被家明壓住。
「對,我是瘋子,我今天就是要讓所有的人知道,你沒死,而且,依然是我妻子。」家明冷靜甚至近乎冷酷地這麼說著。
「然後讓梅姨和愛倫當場下不了台嗎?你沒看到你把梅姨氣成什麼樣子,梅姨若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還有愛倫,你為什麼這麼傷害愛倫,說要和愛倫結婚,騙取這條項鏈,讓梅姨放心地放棄控制權,但你這樣,愛倫怎麼辦,你為什麼要這麼傷害她,她是無辜的呀!」
「我也覺得我對不起她,但沒辦法。我說過,我不怕傷害任何人,我只要得回你。」
如嵐捂著耳朵,猛搖著頭:「你太殘酷了。」
「我殘酷?」家明冷笑了起來。
「你與梅姨共謀讓你假死的時候,為什麼不覺得這樣對我殘酷呢?」
「我沒有,我沒有和梅姨共同計劃什麼。」
家明拿出了戒指,「那這是什麼意思?」
如嵐看到了戒指。「我……我別無選擇。」
「別無選擇?」家明冷笑了出來:「你根本就是想逃走,想逃離這個富家少奶奶的職位,你自己說過的,因為你很累,因為你沒有自由,然後,你就選擇用這麼殘忍的方法離開我。你從來沒想過,我會怎麼樣。總而言之,你愛自己比愛我多。」
「我不否認我在新加坡時覺得受到束縛,也不否認我想回到以前的生活,但用那種方法離開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不想再聽什麼解釋了,總而言之,你不准再離開我。」家明大吼了起來。
如嵐終於哭了出來,她跌坐在地上,雙手捧著臉:「你……你究竟想我怎麼樣?」
「回到我身邊。」家明跪在床邊,將如嵐遮著臉的手輕輕移開,他捧著她,細細地吻去她臉上的淚痕。
「什麼都不要再想,回到我身邊吧!你想要自由,我給你,你想要成就感,我給你,你想待在台灣,我陪你,只求你,別再說要離開我。」家明低喃,祈求。
家明吻過了她的眼,她那細巧的鼻樑,來到了她的唇邊。
他溫柔的,低緩的,彷彿親吻細瓷一般地吻著如嵐的臉。
如嵐終於心軟,回吻他。
家明像終於得到許可一般,狂喜讓他無法克制,他向如嵐的唇中探去。
如嵐也熱情回應,她將手環繞住家明的頸,緊緊地,彷彿想永遠依附在他身上,家明……」
「如嵐……如嵐……我真的好愛你。」
家明深深地吻著她,彷彿已經快要渴死的沙漠旅者,終於來到他夢想已久的甘泉。如嵐也熱情的回應著,她終於,能夠放開自己的情緒,盡情的撫摸他,探索好幾個失眠的夜晚裡,都不斷夢見的臉龐,頭髮,寬闊的肩與胸膛。
家明抱著如嵐,他眼中的火焰彷彿點燃了如嵐的身體,狂野地燃燒著,但如嵐似乎還有一些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