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孫慧菱
「可愛？」她的眼光不由得看向那個英俊的男人的座位，霍地睜圓了眼。
像是有什麼新發現！
對呀，她就是太凶悍了，所以才一直交不到男朋友，哎呀呀，她怎麼沒想到呢？
如果她也可愛一點的話，說不定……說不定……說不定唐繼堯就會喜歡上她了，不再認為她是個輕浮的女人。
楊哲勳的話，如醍醐灌頂般的澆在她頭上，讓她信以為真。
她興奮不已，眼睛愈睜愈大，開始認真思索著該怎麼變得可愛。
可是她該怎麼可愛呢？
這天大的難題突然掉在她頭上，她不知如何是好。
不趕快工作，就把你們吃掉！
這句話可千萬不能再說了。
突然，她非常確信這句話是趕跑一百零一個對她有好感的男人的元兇。
「嘻嘻……」她輕笑了起來，為了即將到來的美好明天喝采。
明天唐繼堯一定會這麼說——
「白薇薇，妳這套衣服真是漂亮，不高的人穿這套衣服一定不好看。」嘻嘻……
她忍不住又輕笑起來。
幸好大家都去吃午餐了，沒人看到他們家老大今天不太正常。
那麼她就應該要「羞答答」的響應，讓他看到她「可愛」的一面——瞧，她都想好了。
她趕快到化妝室去練習，忍不住地扮個「鬼臉」，啊，不，是扮「可愛」的表情。
這樣嗎？
這樣嗎？
這樣嗎……
她對鏡練習，表情卻愈看愈「猙獰」，怎麼都無法與可愛畫上等號，她洩氣的嘟著臉，又做了個鬼臉。
一個女職員突然走了進來，看到她的表情嚇了一大跳。
「老大，妳怎麼了？」
她也嚇了一大跳。
「我……我肚子痛。」她趕緊佯裝肚子疼的彎下腰。
這種情形被同事撞見了，怎麼辦？
「難怪我看妳笑得好痛苦。」
「嗄？！」她洩氣的圓睜著眼眸。
同事走了出去，她聽見轉角處傳來的對話，不由得又一陣洩氣。
「……我很喜歡他耶，可是女暴君把他霸佔住了，害他都很少來我們這裡走動。」
誰是女暴君？她忍不住生氣。
他受歡迎的程度即使沒有她霸佔住，也輪不到這個叫美和的傢伙！她生氣的走了過去。
「糟糕，母老虎來了。」噓——
她生氣的瞪了她們一眼。
他的廣受歡迎，教她洩氣，可是心卻不由自主地飛向他。
「老大走了？」美和終於出來。
「走了，好倒霉被她聽見。」另一個跺腳的說。
「她不會怎麼樣的，她只會吼男人而已。」
「對呀……」兩人相視而笑。
或許就因為這樣，大家才這麼吃定她，如果聽見她此刻的心聲，恐怕就不敢這麼笑了。
女上司罵人就被稱做是女暴君，男人就不會？
這麼說男人罵人是應該的囉？
有沒有搞錯？
「去哪兒了？」唐繼堯一見她回來，立刻將桌上的餐盒打開。
她盯著他好久，一臉的五味雜陳。
「妳又怎麼了？」他奇怪地走近她，看看她又哪根筋不對了。
「你喜歡像美和那種型的女人，對不對？」如果是，那麼她扮可愛就沒有用了，美和是溫柔型的。
「美和是誰？」他奇怪的問。
突然，她揚起了驚喜的笑容。
「沒……我隨便問問。」
決定了，明天就扮可愛！
她要成為一個可愛的女人，只要努力一定會成功的。
可愛的女人，第一步就是要細聲細氣。
可愛的女人，第二步要裝著害羞一笑。
可愛的女人，第三步衣服也要穿可愛型的。
什麼套裝啦、褲裝啦，統統不要穿了，她要可愛，可愛……可愛到擄獲唐繼堯的心。
「老大，別開玩笑了！」五隻手指頭驚愕地在她眼前揮了揮。
她這才回過神來，瞬間面紅耳斥。
她一個人又是傻笑，又是摸臉的，老大今天有沒有問題？
「這可是會影響工作的。」
說話的男職員一直看著她，讓她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有個像磁鐵般的男人吸引她全副的注意力，害她今天什麼都沒辦法做，只好趁早收拾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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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大早，她穿著一件綴滿了蕾絲的蝴蝶袖上衣，一件雙層花邊的蓬蓬短裙，提著一個粉紅色可愛包包，一踏進部門……
大家全都目瞪口呆。
「那個人是誰？」
「是我們公司的嗎？」
唐繼堯驚愕地看著她，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妳……妳……」怎麼……怎麼穿那麼奇怪？
「老大！」突然有人認出她來，驚疑地大叫。
「老大，妳玩笑開太大了！」有人愕然發現是怎麼回事。
大家哄堂大笑，開始圍過來，還有幾個女職員笑到眼淚差點流出來。
「不好看嗎？」她愕然地問。
大家又是一陣大笑。
唐繼堯臉色一陣鐵青，一看站在遠處的楊哲勳和沉芳芳正得意洋洋的，一副正中下懷的表情，他馬上知道是怎麼回事。
「妳穿洋裝不好看。」他滿腔的怒火，知道她被人耍了，暗暗咬牙的握緊了拳頭。
不好看？
不好看？！
大家差一點暈倒和哄堂大笑的模樣撕裂了她的自尊，她竟然成了笑柄？！
她躲在廁所裡痛哭流淚。
「羞死人了。」
「原來老大喜歡唐繼堯。」
「你們看到沒有？她竟然穿洋裝。」
「笑死人了，女強人穿洋裝怎麼會好看呢？」
她不甘心地躲在廁所裡，氣得直哭。
難道她這一輩子真的只能工作，不能有女人的夢想？她在心裡吶喊。
男人走出一步，就有七個敵人，女人就不止了。
「嗚嗚嗚——」她掩面痛泣。
「唐繼堯，」女職員們落井下石。「經常聽到她在罵屬下的聲音，你有沒有被嚇到呀？」
「我覺得她很帥氣呀！」他老實說。
「呃？！」大家一臉驚愕。
「這樣的女人才有味道。」他加了批注。
「是嗎？」女生們一臉驚奇的說。
「可是你不覺得她很凶悍嗎？」有人不死心地問。
「我覺得她很有活力。」男人會覺得女人「凶」「悍」？那當什麼男人？
「可是……」
「她的活力教我欣賞。」
「呃？！」大家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唐繼堯微微一笑，決定幫她解圍，儘管他驚愕地見到她「怪異」打扮的感覺，是差點暈了過去。
「她是我的女朋友，你們不知道嗎？我們正在交往。」
「什麼？」大家嚇一跳。
其中有幾個女孩心碎的張大嘴巴。
「真的嗎？」有人不死心地問。
「是真的。」他一副教人不得不相信的肯定表情。
不少人心碎。
「所以她今天才穿這麼……『可愛』？」那人像很艱困地吐出最後這兩個字。
「是我要她穿的。」他暗暗又咬牙。
大家愕然張大了眼眸。
「怎麼？不好看嗎？」他故意問。
見那兩個在一旁竊笑，他胸壑裡的火燒得更旺。
「不……不……」大家趕緊搖頭。
「只是……還是她原來的樣子好看。」有人說。
當然了，只有這個傻瓜才會被人牽著鼻子走，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迷人之處。
「難怪老大最近變了，變得很愛笑。」昨天被她訓的那個男職員終於恍然大悟。
他沒空理他們，只擔心她躲在廁所裡不知道哭成什麼樣子，恨不得能立刻把她拖出來，要她振作點，她的敵人在笑。
她一個人躲在廁所裡嗚咽，覺得她真是丟臉丟大了，心想她再也不要想要結婚了，可愛的女孩總是佔便宜，偏偏她不是屬於這一型的。
她好傷心又好懊惱，埋怨自己大概不該生在這個世界，才要受那麼多苦。
她的身高讓許多男人退避三舍，「好高喔！不像是女人。」的評語，更是經常讓她差點氣厥，她到底該怎麼做，才不會讓這個像磁鐵般的男人從她手中溜走？
或許她以後都不要再談戀愛了會比較好，她今天就是為了男人又栽跟頭的。
她抽抽噎噎的，終於下定決心要面對一切，才一出來，她卻驚愕地發現所有的女生都圍了過來。
有的驚奇，有的羨慕，當然也有人嫉妒得不肯挨過去，只是冷眼瞪著大家圍著她的也有。
「老大，妳真會保密呀！」
「你們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
她愕愣住。
她們在說什麼？
還來不及思考是怎麼回事，一大堆問題又接踵而來。
「他是怎麼追妳的？老大。」
「他對妳很好耶，我看你們都一起下班。」
有嗎？是順路吧？她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想不到他喜歡帥氣的妳，他說妳很有味道耶！」
她愕然，好像有什麼流人心頭的轉頭，一直看著他。
股長室、課長室、會客室，及其它公共設施就已經佔了這層樓的三分之一，中央隔著條走道，便是一大片的其它同仁的辦公場所，一直延伸至角落的會議室。
高處不勝寒，好幾次她透過玻璃看大家工作，總會有這股感慨，可是她現在眼裡卻有著深深的感動和感激，她作夢也沒想到，他再度伸手拉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