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李葳
「司、徒、燁!」不奇掄拳打著他說:「你太過分了!」
那些拳頭落在他身上怕不和蚊叮蟲咬一般,半點都傷不了他,而且才打了不過兩、三拳,不奇的拳頭就疼得發紅,手也酸得像在做苦工一樣。「你不是人,你是鐵打的玩意兒,痛死我了。」最後放棄時,還連聲抱怨著,「都是你害的啦!害我手痛死了。」
「自己找的。」他回答,大手拉過她的一雙小手,「還打不打?」
不奇自鼻腔中哼了一聲做為答案。
他笑了笑,大手一面靈巧的揉捏著她小手的指關節,為她疏通瘀血的地方。看不出他那麼一雙大如蒲扇的手,力道卻恰到好處,修長的指頭熟練的按摩著她的手,強有力中不失溫柔,不奇看得都出神了。
「好了,我不痛了。」她紅著臉收回手來,怕自己再讓他揉下去,心都揉掉了。
他站起身,「既然你好多了,我去請婉兒過來看看你需要什麼。」
「等一下。」不奇急忙說:「我……我……聽婉兒姊說你……花了很大功夫……救我和看護我……謝謝你了。」她說完後索性窩回被窩中,用棉被蒙著頭不見他。一來害羞,二來她也不想讓臉上那片火燒的暈紅洩了秘密。
她終於對自己承認,她喜歡上司徒燁了。
「跟我道聲謝這麼不好意思,要躲在被窩裡頭說嗎?」他淡笑的聲音自外而內的傳進她耳窩內。「我想這聲謝未免太沒誠意了些。」
「不然你想怎麼樣?」她也不掀開被頭,蒙聲問。
一個使勁,他掀開了棉被向她說:「想討一點小獎賞不算過分吧?我是個賞罰分明的人。你犯了錯要罰,我救你一命立了功你得賞我。」
「哪有奴婢賞主子的道理?」不奇轉開臉不看他,「我沒東西可賞你!」
司徒燁握住她下巴,抬起她的臉說:「怎麼會沒東西,我眼前看的便是天大的寶物,最好的東西。」
「你!」既羞又怒,「我不是東西!」她怒叫。
「你當然不是東西。」他又以不奇最痛恨的平淡笑臉對著她說:「你是個姑娘家,怎麼會是東西呢?」
「那你剛剛說……說甚麼來著?」擰著眉心,睜大眼不奇問著他說。
他的臉緩緩挪了過來,越靠越近,近得足以讓不奇嗅到他那散發清新味道的身體、發味,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被一塊巨大的磁石給吸過去。
「我說的東西指的是你最香甜的……」他雙手捧住了她的小臉蛋,唇離她的不過半寸,「吻。」然後,他們之間的距離消失了。
她曾經被他吻過一次,禁忌的喜悅與受誘惑的狂野感受,她不止一次在午夜夢迴中偷偷回想過——如果他再吻她……而她不要去抗拒的話,他還會做出什麼邪惡卻又甜蜜的事呢?
現在,再一次置身他溫暖寬厚的臂彎之中,再一次感受那強烈的熱火自心底竄起,不奇大膽的放縱自己,微微吟歎,投入這場旖旎多情的幻境中。滑過她雙唇的他,用無比堅定的美妙手法封住每分她逸出的渴望,毫不遲疑的以舌尖撬開她的齒間,煽情的吮吸著、移動著,就像是把她的柔柔呻吟全數都含入了他的口中,再一分分的還她。被他拆卸成一片片的理智,終於不復存在了。
他離開不奇的雙唇,歎息著,「你太不可思議了,如此熱情,我從來沒想過這世上還有你這樣一個奇女子存在。不奇、不奇,你可知道你的吻對我造成了什麼影響?」
不奇睜開一雙不飲自醉的迷濛星眸,雙唇因為他的親吻而瘀紅著,她的手還攀住他的頸間,嬌顏嫣紅的笑問:「什麼影響?我不知道。」
司徒燁發出似吼似吟的咆哮,他重新又擄獲她雙唇,無數細吻落下,夾著呢喃的話語,「你這麼該死的純真,我都不知自己是喜是憂。如果你真有你假裝的那麼老道經驗……」
突然地,這句話讓不奇自暈醉的情愫中稍稍清醒,她猛地想掙開他的鐵臂:
「你……怎麼會……」
他穩穩地摟著她的身子,唇邊浮現一抹苦笑,「我看見了,你的守宮硃砂,就點在你中毒鏢的位置上方三指處。」他黑眼控訴的凝視著她說:「萬一我那天真的受你激怒之下,莽撞的奪去你處子之身,你要負一半的責任。」
不奇紅著臉,「所以……你全知道了。」
「關於你有多少經驗?是的,我是全知道了。」他大手梭巡著來到她披肩長黑緞發內,撫愛著,「如果我剛才要求你……你願不願意成為我的?」
在初聽見這問句時,不奇的心都快自胸口內跳出來了,他這是向她許諾終身嗎?他在請求自己……嫁給他?希望的快樂小鳥兒扑打著翅膀,在她胸懷中不斷的歡欣飛舞著。「你……你……你希望我成為你的……夫人?」
司徒燁放下雙手,「我以為像你這樣的豪爽江湖女子不會在乎這些小小名銜。難道你心中只想著要當王妃嗎?」他冷言道。
鳥兒硬生生的斷了翅,墜入無邊的黑淵之內,不奇看著他忽然間硬冷的態度,她自己全身也罩上一片冰寒冷冽,開始顫抖著。「你不是向我提……成為你的……意思……」
「我沒有娶妻的意思,但我不反對納妾。受我的照顧你可以不用擔心,王府內有總管照料一切,每位侍妾也都有她們各自的閨閣樓房,不需看其他人臉色。除了我以外,你誰也不必……」
不奇咬牙朝他揮去一巴掌,打去他準備繼續往下說的話。他的臉被打得側轉一邊,當他慢慢的轉回來,那五根手指的印色已鮮明的烙在頰邊。她知道他可以躲得開這一掌,他卻沒有。
「出去,滾出去!」她撇開臉,難堪地忍住奪眶淚。
他沒有動,而不奇卻忍不下去了。她推著他的胸,哭喊著,「出去,我不要再看見你,快快出去!」
他握住她反抗的雙臂,將她納入懷中,輕聲安慰著,「噓,不要哭了。」她不依的捶打著他,憤怒地抗爭著,「不要,放開我,不要碰我!你放開我!我討厭你,我恨你。」
就這樣,她哭鬧捶打過了許久,終於累了、倦了,聲音也啞了,疲軟的身子任他摟在懷中,間歇發出吸氣抽噎聲。
「你終究會是我的人。」他口氣沉重的說:「你的身子讓我見過,唇也讓我碰過了,除了一道婚娶的手續,我們之間等於實為夫妻。我會寵愛你、珍視你,一如對待我的夫人,或許你為不能當上王妃而難過,但未來你會明白這個身份會為你帶來的災多過於福,那麼……」
他現在還這樣說!不奇在他懷中聽得心頭火起,他難道不明白她根本不是為了那名分——就算讓她做皇后、妃子,但身邊的人不是他,又有什麼意義?重要的是他啊!
不奇一咬牙,推開他笑著說:「公子,你說什麼我不懂。」
司徒燁對她突然的轉變不解。
「剛剛發生了什麼我全都忘記了。」她武裝起自己的芳心,離開他的懷中說:「恕民女不敬,但請公子你離開吧!至於什麼你、我,什麼未來,請公子切莫再提。只等這一個月的期限結束,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你只是一時生氣。」他瞇著一眼獨斷的說。
不奇搖搖頭,「我累了,請你離開吧!」
司徒燁無聲的看著她良久,最後終於離開了。當廂房門關上的瞬間,不奇整個人癱倒在床邊,原來……這就是心碎的滋味?她緩緩的展開一朵淒楚的苦笑。好一個「情」字,能教人這樣煩煩憂憂。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第六回
「氣死我了,真是把我氣死了。」
奇婆婆一個人在前頭走著,嘴中不停的怒罵著,後面跟著不怪、平凡和兩位婆婆,多日趕路下來,每個人臉上或多或少都有點疲態。
「我說阿奇呀,明明是你自己的錯,硬罵別人氣你,這可說不太過去。」專門與奇婆婆作對的怪婆婆開了口,「要不是你急著找到不奇,自己騎馬時候催得太急,摔斷了馬頸不說還弄扭了自己的腿,我們早就追到他們人了。」
「去,我的事不用你管。」奇婆婆枴杖點地,沙石齊飛。
怪婆婆哼了一聲,扭過頭去,「誰要理你的事。可憐不奇那乖孩子,這麼一來又得多受人家幾天的虐待了。」
「那笨蛋,活該。」奇婆婆嘴巴說著,臉上卻是又怒又悲的。
平日三位婆婆各自帶領這三位小徒弟,就屬奇婆婆最嚴格、最凶悍,多虧了天生機靈的不奇反應迅速,學習力強,從來不曾喊過一聲苦。可是誰又知道,她是愛之深責之切,刀子口豆腐心,骨子裡她對不奇的疼愛絕不下於親生的婆婆,誰敢欺負她寶貝徒弟,就是和她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