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李葳
「原來是你們!」王知事跳了起來,手指發顫的對著她們姊妹說:「快、快來人啊!把他們拿下。」
過了半天,還是沒多大的動靜。
王兆一張臉氣漲通紅,「來人!來人!」
「別喊了,這位大叔。」平凡頑皮小臉歎了口氣,「你的『來人』早就睡著了,他們就算能來,也都是無用的人。」
到這時,大廳門外來的一個人,卻不是身穿官差服裝的下人,而是先前出現過的青笛少年,「前輩,我都已按照你的吩咐,將知事府大門關上,所有官差喝到你送的陳年紹興都已經醉倒,沒有喝醉的我們也已經妥當的料理好,不會有人來打攪。外面還有幫內弟兄幫忙把風,一有動靜隨時稟報。」
這三兩下,整個知事府就已經陷入這少女三人所設的陷阱之中。王兆不覺面色如土的說:「怎麼……怎麼會這樣?」
「平日太過閒散,沒有防敵之心,就算你這兩日拚了命的說要多加防備,他們也是應變不急。連敵人送來的酒……只消說是你賞給弟兄的,他們問也不問就放懷享用,難怪會讓我們姊妹有機可乘了,王大人以後可得當心點。」不奇清楚有條理的說著:「得罪了。」
王兆臉色轉了兩轉,看到一旁穩坐的濟南王爺,失去那些飯桶無所謂,王爺這個大靠山還在。「哼,你們打玉麒麟的如意算盤這麼久,佈局這麼周密。卻不曉得我們有位威震南北,深受皇上倚重的高人在此。這個人情恐怕很難討吧?」
不奇不落痕跡的看向那位傲慢的王爺。哼,知事說的話多半是拍馬屁,看他年齡不過三十左右,哪像是跟過當朝皇帝打拚的樣子。
昨夜交手,他的確有那麼幾下子真功夫,但是不奇一想起他對姑娘家無半分尊重的態度,不由得惱火起來。她偏要撕去他那張俊臉上的傲慢與自大,讓他知道女人家也不是好惹的。
看他一身黑長袍,氣勢逼人的獨坐在明亮的廳堂內,更加的奪眾不凡。為什麼上天竟給這樣輕薄男子這麼出色的外表,太沒道理。
「這個人情討不討得,就看知事怎麼決定了。我們姊妹也不敢強辭奪理硬搶了你的東西不還。本來說借你的玉麒麟一用,十日內就歸還。如果你不借……那怨不得妹子心狠手辣了。」
「什麼意思?」知事臉色再變。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不奇這句話是告訴王兆,不讓她們拿去可以,那她們就把玉麒麟弄壞,誰也別留著它。
司徒宛自地上爬起來,「喂,你們這幾個娃兒未免太囂張了吧,拿不到人家東西就威脅要砸了它!那不是吃干抹淨還不許人舔油盤子嗎?」
不怪又嘻笑著蛻:「啊,這是昨天那個詛咒自己萬徒千孫的那傢伙吧?我知道,你是怕東西我們拿走之後,你就成了萬徒死,所以才這麼起勁的說話。」
司徒宛臉上一陣通紅,昨夜受她們嘲笑沒追上倒也罷了,今天一見又重提舊話,教他一口氣如何嚥下?說不得,自恃武功了得的他一個箭步上前,霍霍兩下便與不怪交上手。
兩人平心而論,武功修為差不多,只不過不怪占的便宜是身靈手巧,招數集百家之成,而司徒宛則是老實一套拳腳到底,招招都是全力而發。不一會兒這廳內都是人影竄高竄下,不時飛出一兩樣花瓶與掛畫。
「住手!」突然間一塊黑布橫的打飛,阻開了兩人交纏的拳腳。司徒宛看不見敵人,自然也收手而立,看向黑布打來的方向——卻是司徒燁出的手。
司徒燁微微一笑,「利用大廳人多的時候,引我那脾氣大的三弟出手,當不怪姑娘與他打得難分難解之際,再派深懂鑽天入地之道的平凡小姑娘去竊盜寶物,不奇姑娘這一招聲東擊西真是厲害。」
迎上他那灼灼黑眸,不奇臉兒紅了紅,乾笑兩聲,「好,很好。」想不到這傲慢王爺竟能識破她第一計,「王爺的確見識過人。」
「不奇姊!」平凡自屋頂隱身之處翻下牆頭說:「他們將玉麒麟換了地方了。不在書房的鐵箱中。」
不奇微微點個頭,一股昂揚的戰鬥氣自胸中提起,她從來沒碰過這麼難纏而又厲害的對手。濟南王爺的腦筋果然不是普通,她覺得這場比試越來越有意思了。她對司徒燁發出挑戰的一笑。
他眉微揚以示回答。
好戲,不奇心想,才要開始。
兵不厭詐情不厭趣其用戰也貴勝
第四回
「很好。」不奇拍著掌說:「這第一回合,我們算是輸了。竟讓公子給識破了,我想那玉麒麟一定是藏在本府內最安全的地方吧?」
「哼,還用得著說。我大哥這堂堂……」司徒宛緊急吞下濟南王爺幾個字,「……高手不是隨便就能當的,他的聰明才智還需要你這丫頭來稱讚嗎?」他向後跳回司徒燁的身邊,一邊嚷著。
「不過,」她也不對這番侮辱的話生氣,「事情還沒有結束。」不奇溫柔可人的笑說:「知府最後還是得把玉麒麟交出來。」
「你想得美!」司徒宛啐道。不過,一旁的司徒燁卻瞇起眼來。
不奇向不怪點個頭,平凡和不怪就消失在大廳門外。其他嚇得手腳都不敢亂動的小婢女與侍從,都站著直發抖,連向外追過去瞧瞧的膽子都沒有。
「哼,」司徒宛突然凶狠躍上前說:「現在只剩你一人在,我用一根小指頭就能把你扳倒。看你們還能耍什麼毒計。」
「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問問你身後的那位高人,為什麼動我不得?」不奇胸有成竹的說。
「大哥?」司徒宛轉回頭,王知事也好奇的看著王爺。
司徒燁的回答卻是揚手朝不奇的身上發了一隻藏於袖中的飛鏢,飛鏢去勢極慢,看得出意不在傷人,因為連三歲孩子都能躲得過,飛鏢在接觸到不奇的袖口後,就被她反打了回來。司徒燁並不空手去接,只是接著飛標靶後的小紅巾,捏住它的去勢。
眾人只見原本銀白的刀刃,現在已成了赤紅紅的一片。「赤蠍粉!」司徒宛驚跳起來。「她衣服上都是赤蠍粉!」
不奇在嘴角漾開一朵得意的笑容,「小公子可要感謝你大哥的這一鏢幫你免去一場劇痛難當的苦頭。只要你擺一根指頭到我身上,你身上皮膚就會開始發癢作痛,直到你捉破皮流出血,體無完膚為止。」
「這赤蠍粉與身體一接觸就會毒發,」司徒燁聲音中也升起些許敬佩之意,「姑娘如何穿得住這身衣服,倒是讓我覺得訝異?」
不奇瞧他問得正經八百,不覺想炫耀一下她的巧思,「只要把人脫光浸到解藥所泡製的熱水中,洗個三、五次,就不會受赤蠍粉的影響了。可是洗的時候藥草味道濃烈,一不小心就會被薰暈了過去,得要有人時時看顧著。」
「原來如此。」司徒燁點頭說:「真是聰明的法子。」能聽到自己敬重的對手稱讚,就算是不奇這刁鑽精怪的脾氣,也不覺要心花怒放。她外表上還能維持著淺淺的笑容,心裡頭卻輕飄飄的。倒底是見識少了些,對於男子的甜言蜜語,還是缺了分戒心。
「不奇姊!」身後不怪的喚聲讓她收回了心神。
此刻不怪與平凡已經帶著她的第二法寶出現,她們兩個一左一右夾著王夫人出現在大廳之上。
「相公!」王夫人臉上髮絲散亂,模樣似受了不少驚嚇雙手被縛於後。「相公!這是怎麼回事?」
「夫人!」平日鶼鰈情深,王知事怎麼也沒想到這些小丫頭竟把他夫人都捉住了。「你……你們快把我夫人放了。」
哈哈笑了兩聲,「放人自然要有代價,玉麒麟交出來。」不怪高聲說。
「我跟你們拚了。」王兆隨手拿起一張椅凳作武器,像猛牛見著紅巾布一樣,眼冒紅絲地衝過去。
不奇緩緩抽起一柄長劍,「小心了,王知事。刀劍無眼,你可不希望傷了夫人吧?」
王兆聞言,腳下頓止。他舉高了凳子又是怒又是懼的瞪著不奇晃動著那柄長劍,離自己愛妻那張憂心的臉只有些寸。「你……你們這些黑心眼的魔女,從地獄裡來的妖怪。如果你們傷了我妻半根毫髮,我發誓我會要你們不得好死的。」
「王老爺子,我們完全看你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不奇緩聲說道。這下意思已經十分明白了,王兆臉色蒼白的看向王爺,接著是自己愛妻那張梨花帶雨的臉龐。
「以這種手段,未免卑鄙。」司徒燁開了口。
「在戰場上,公子,你難道也仰仗敵人的仁慈來活命嗎?」不奇不甘示弱的說:「今日我兩人或立場對調,你敢說你不會做同樣的事?」
司徒燁冷冷一笑,「可惜姑娘不是生在唐朝。」
唐朝出了個女皇帝武則天,天下人皆道則天女後性殘虐而不仁,他分明諷刺不奇的潑辣和她有得比。不奇這麼聰慧又怎麼不知道他的話意?她咬緊牙笑了笑,「好說好說,王知事你決定好了沒有?要夫人或是要那尊玉麒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