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淡霞
他懂得還真不少咧!
「你肚子痛嗎?」他傾身向前，身體的溫熱直撲向她。「我以前有一個女朋友，她大姨媽來時會肚子痛，每次她都會拉著我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輕輕按摩，然後就不會感覺到肚子痛了。」他似真似假的說道。
哇，看不出這傢伙會這麼溫柔體貼!她酸酸地想。
「你還好嗎?」他更往前傾，臉只離她一寸遠而已。
她往後退了一步。「我很好，肚子不痛、頭不痛、腳趾頭也不痛!」
啊∼∼她在說什麼呀?
她今天簡直是失常加上發瘋!都是這個罪魁禍首害的。
「那太好了，這樣你應該可以勝任今天的任務。」他露出滿意的笑。
可惡!他一定是故意讓她上當的。
「祝我們合作愉快，以後也是一樣。」
「就只有今天!」她重申。「以後我哥找到適合的秘書人選，我就不用來他公司幫忙了，可以專心照顧孩子，所以我們根本不會有『以後』。」
「孩子?你不像結婚了。」他眉頭一緊。
「是我哥哥的孩子。」她真想踹他耶，她怎麼也不像結過婚的呀!他應該去看眼科了。
「原來如此。」他點點頭，緊繃的唇角又揚上了。「他們多大了?好照顧嗎?」
很奇怪的一種感覺在藍茉莉體內漾開來。
喬傑這樣溫柔的態度反倒令她覺得招架不住，不過她很慶幸自己內心的騷動並沒有在她的聲音中洩漏出來。
「是雙胞胎，就快八歲了，他們很乖很聽話，只是這麼小就失去母親——」突如其來的情緒湧了上來，她不禁哽咽了。
「你哥哥他現在應該比較好了吧?」他輕聲問，拿出手帕給她。
他體貼的舉止讓她心跳加速。
「不用了，謝謝。」她禮貌婉謝，將眼淚硬逼回去。
這年頭會隨身攜帶手帕的男人幾乎很少了，而他竟是其中一個。
「我哥哥和嫂嫂很相愛，他們是青梅竹馬，我沒有看過哪對夫妻情感像他們這麼深厚的。」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向喬傑說這麼多，但她就是忍不住說了。
「我可以明白。」他慢慢點了點頭，雙眼微微瞇起。
不要這樣看她啊，他一定不知道自己這樣瞇起眼睛時看起來多麼性感。
「相愛的夫妻，在現在這種快餐婚姻的年代，真的很少見。」
「你的意思是——」
「大家都是一段婚姻維持一段時間，然後再去追求下一個新的目標。」他以嘲諷的口吻道：「多虧如此，律師可是賺得飽飽的。」
「不是所有的婚姻都是那樣。」藍茉莉堅定地反駁。「還是有些人愛了就能夠維特一輩子。」
喬傑深邃的目光更加有力地鎖定在她的臉上，但眼裡帶著濃濃的嘲諷。
「不要告訴我，你相信愛情小說裡寫的那種不切實際的東西?」他嘲弄地說道。
「人生要怎樣選擇都是靠自己，不見得愛情小說裡寫的那種愛情就不可能!」她不屑的反擊。「無論如何，我哥哥和嫂嫂是很相愛的，信不信隨你。」
就在喬傑露出訝異的表情時，藍正打開辦公室的門。
「我聽見聲音，原來喬先生到了，快請進來坐。」藍正對著喬傑說。
「嗯，我剛到，我正好也有事要跟你談。」喬傑大步的走進藍正的辦公室。
第二章
當藍正的辦公室門關上後，藍茉莉坐在椅子上沉思了一會兒，一手梳理著垂落在臉頰上的一絡髮絲。
不知為什麼，她有種感覺，以後還會常常見到喬傑……她不懂他為什麼要說謊，他明明到了好一會兒了，他竟然說剛到?
嘟……嘟……
辦公桌上響起的電話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茉莉!」藍正的聲音顯得很緊張。「你能不能泡三杯咖啡來，然後把你的記事本也帶進來?我想請你做一下記錄。」
「好的。」她知道是逃不掉了。
咖啡準備好了，她撫平身上貼身的裙子和襯衫，然後為自己加油打氣，準備再次面對喬傑的挑戰。
當她進門的時候，喬傑正坐在她哥哥那張大而舒適的沙發上，一腿架在另一隻上，肌肉結實的臂膀交叉在胸前。
他那明顯的男性氣概在不知不覺中有種懾人的力量，這一點讓她更加慌亂不安。
在替他們上好咖啡之後，她坐了下來，即使跟喬傑隔著一小段距離，但她的心跳卻莫名的加速。
喬傑拿起咖啡，向她微微挑了下眉才開始喝。
天哪!他不知道他那小小的一個動作有多麼性感嗎?
他是故意這樣做的!
他想害她出糗!
不行!她一定要保持鎮定，不能受他影響。
「這麼說……」藍正清清喉嚨，聲音依然顯得緊張。「你認為王華和陳中亦都必須離開?」
藍正口中的兩個人，是他開始經營公司以來就一直跟著他的兩個元老班底。
「什麼?!」藍茉莉忘了剛才叮嚀自己不做任何反應的決定，她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跳起來。
她對王華和陳中亦並不陌生，他們就像她的另一個長輩般疼愛她。
「哥，你不能開除他們!」她叫道。
「沒錯，他們就像我的家人一樣。」藍正試著說服喬傑。
藍茉莉給哥哥一個贊同的笑容，但笑容馬上因喬傑的一句話而消失得無影無蹤。
「對不起。」冷酷的雙眸瞇了起來，並皺起眉頭。「像家人是一回事，沒有工作效率的員工是另外一回事，王華早就過了退休的年齡，而陳中亦一年前就已經六十五歲了。」
對於喬傑冷酷的言語，藍茉莉不滿的提高音量。
「他們都是出色的員工!」她雙眼更閃爍著怒火。
「公司不是照顧老人的慈善機構，也許他們以前工作效率不錯，但是過去一年來，王華請病假的時候比上班的時候還多——他有嚴重的關節炎對不對?」喬傑看著藍正問。
藍正重重點了點頭。
「陳中亦去年也中風了，這使他的工作進度慢到了極點。讓他繼續幹下去，對他或對別人來說都是一件危險的事，尤其，他們是在建築工地工作，萬一他們從高處摔下來，這風險誰來承擔?」
「不會這樣——」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喬傑無情地說道：「不管這有多傷人，都是該讓他們退休的時候了。」
「你這人根本是冷血動物!」藍茉莉已經氣炸了，也不管哥哥拚命阻止的手勢。「他們對我們而言是——」
但也不知為何，當喬傑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時，她一下子住了口。
怕他喔?難道只有他的目光才能殺人嗎?她的眼光也會呀!
「他們曾經幫助我哥哥建立起事業，是我們公司的大功臣，現在卻要被扔到垃圾堆裡去，這太說不過去了!
「但這些對你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對不對?你公司裡的員工幫助你賺了多少錢，所以你現在可以安穩地坐在這裡；但是你依然非常貪婪，總是不擇手段想要得到更多，而你的更多財富就意味著別人的犧牲，你是鐵石心腸嗎?」
「你說完了沒有?」喬傑依然輕鬆地坐著，但他的雙眸可以將人千刀萬剮，他直直地看著藍茉莉脹紅的臉。「請坐下，茉莉。」
「我不認為——」
「坐下!」
這一聲吼叫嚇得她跳了起來，儘管她想反抗，但是她的雙腿還是順從了他。
「首先，公私必須分明，而且他們退休的時候會得到一筆豐厚的退休金。」喬傑聲調冷得像冰，硬得跟石頭一樣。
「他們並沒有受到傷害，再說這對他們的健康而言也是好的，更何況為了幾年前就該退休的兩個老人，你竟然拿你哥哥公司裡其他員工的生計來冒險，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犧牲?」
不容藍茉莉反駁，他又繼續說：「這幾年來，你哥公司的工人們工作都不是很賣力，一個星期前他們已經面臨了發不出薪水的危機。如果你哥哥的公司倒了，大家都會失業，這裡沒有讓弱者生存的餘地，你應該知道這一點。」
她努力的瞪回去，儘管她腦海中某一個小部分正逼著她承認他說的事實。
「可是你讓我哥哥去做這些事太……可怕了。」她顫抖著聲音說。
「該做的就該做。」
他身子往前坐，一口將杯中的咖啡喝乾，然後轉向藍正說道：「我建議你乘這個機會對員工的職務做一次調整，另外每週設定一個目標，對於額外的業績給予豐厚的獎金，這樣員工才會積極，而且該淘汰的就要淘汰，你的事業才會慢慢地東山再起。」
藍茉莉看著哥哥，真希望他能站起來反對這個暴君，可是他只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我自己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他輕聲地贊同道。
「那好，就這麼說定了。」喬傑很冷靜地說道：「現在我們出發吧。」
「好。」藍正附和他的提議。
喬傑突然以莫名的眼光看著藍茉莉，令她渾身不自在起來。
「看什麼?」她臉上有髒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