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洪穎
茉兒整張臉瞬間轉成赭色,除了軒轅棄點破她想法的那些話,他的臉不斷朝她逼近,也是讓茉兒臉紅的原因。
他靠她好近,呼吐出來的熱氣,全密密地灑上了她的臉。他抬著她下顎的手,挪上了她臉頰,以若有似無的力氣,來回撫摸著她。
「你……你別這樣……」茉兒氣弱地發著聲。
「怎樣?這樣摸你嗎?或者是靠你太近?你的臉這麼紅,你曉不曉得我得費多大勁兒,才能忍住不去咬你一口?」她無助的語氣,更讓他忍不不逗弄她的念頭。
「棄……求求你,不要l逗樣……為難我。」
她低聲求饒,聽在軒轅棄耳裡,卻像撒嬌。
「我很為難你嗎?」
他十分故意地又更靠近了她,然後在她意欲將頭往後仰,拉遠兩人的間隙時,急速用另一手撈住她後腦勺,像是要懲罰她的逃離般,他出其不意重重地、卻十分短促地在她的唇瓣上吸吮了一下,繼而拉開想永遠停留在茉兒唇瓣上的唇,聲音沉啞地說: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你不要為難我了。對你,我自認已經夠獨一無二的了,從來沒有哪個女人真入得了我的眼,我卻讓你進來了。老天知道,我試過,我試過不去在乎你了。可惜,沒成功。
所以,小茉兒,別再奢求我什麼了。我願意承諾你,我的心裡,只收你一個,這樣總該夠了吧?你再多求,就是為難我了。」
「你能不能聽我說?我什麼都不想求,只求你讓我離開,求你讓我……」
「別說了!我不可能讓你離開。」他褪去有趣、輕鬆的神情,換上的是十成十的堅決。
她忽然對軒轅棄的霸道,感到憤怒。
「為什麼?你為什麼一定要這樣為難我?你的身邊多的是肯聽話的女人,少不了我一個。」
「我終於知道一個嫉妒的女人,有多難應付了。我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對你,我已經用盡最大耐性了。你歡天喜地也好、不開心也罷,總之,你只能留在宮裡,陪我!」他的態度,像極了在對付不聽話的孩子。
茉兒望著他,好半晌沒再說出話來,她發現剛剛那一刻鐘裡,她變得有些不像自己,她竟對軒轅棄大聲說話,那不像她,她從不曾對誰大聲說話過。
沉默一會兒,她神情認真,說起話來卻顯得困難:
「你要我的人,我可以……給你,但能不能請你在膩了我的……身子……之後,放我出宮……我並不想擁有什麼地位……」
好不容易將那些讓她忍不住又臉紅的話說完後,她發現她不但沒得到軒轅棄的認同,還招來她不願聽見的……大笑!
大笑後,軒轅棄開了口,臉上還殘存著笑意。
「傻茉兒,你以為我要你的身子,還得等你點頭說可以嗎?如果我想要,我有把握你連拒絕都說不出口。在桃花源村那段日子,不正是最好的證明?
當然我並不是說,現下我不想要你……呃……你的身子,我想要,非常想。但我想等我們大婚之後,那樣要你,會名正言順得多。
連我都不明白,為何我會那麼期待,看你穿戴上鳳冠霞帔的模樣?更期待我能親手一件件將它們自你的身上剝離,那感覺必定非常不同。
你別擔憂,我的小茉兒,我不會膩了你的。別問我為什麼,我就是知道,我絕對不會膩了你。
所以,你死了心吧,別想我會讓你離開。你就安安心心,等著我們的大婚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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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軒轅棄在暖閣裡,獨自面對依舊如山的奏章。
批閱了一個時辰的章折後,他挺了挺腰,揉了幾下略感酸澀的眼皮,啜口茶,想起茉兒今晚的模樣,笑了。
算算時辰差不多了,他稍理了案上的折子,挪身至敞開的窗子,一抹黑影適巧落在窗子前,來人的動作輕盈,雙手打揖,落跪在軒轅棄面前。
「王萬歲。」
「起來吧,以後只有我們倆時,不必行此大禮。」
令沐文微愕,但只一剎那,便收拾了微愕神情,叩首說:「是。」
「要你查辦的事,可有斬獲?」
「微臣近日盤查所得,全在折子裡,請王過目。」他由衣襯裡抽出寫好的折子,雙手奉上。
軒轅棄接過折子,旋身走往燭台旁,就著光,迅速閱覽了整份折子。一刻鐘過後,他將折子朝案桌扔去,再旋過身回到窗子前,沉聲道:
「愛卿,確定這些查證屬實?」
「微臣多方盤查,也比對過民戶寫入官府籍冊的記載,確定屬實無誤。請王及早裁奪此事,以避大患。」
「還不到時候,此時仍不宜打草驚蛇。我也想看看他們能變出什麼把戲。你的查證若屬實,我確定他們會在中秋前舉亂。你照我的指示,調度人馬便是。這一次,我要一舉剷平亂黨,斬草除根。」
「啟稟王,若在中秋前,臣恐怕在調度上有所不及,京都共有一萬禁衛軍,歐侍衛長底下掌握了七成人馬,為避免打草驚蛇,勢必無法調度大半禁衛軍。
若衝突發生,要應付禁衛軍七成精銳,以地方民兵的武備,若無雙倍人數,斷不能與禁衛軍抗衡。一旦決定動用地方民兵,龐大的人數也難掩人耳目。但若要往西北調度兵員,路程遙遠,恐趕不及中秋前抵達京都護駕。故依臣……
「愛卿勿憂,我自有盤算。幾日前,楊定武傳捷報,東南亂事的頭子擒獲,已就地伏法了。我傳了密旨,要楊定武趕在中秋前班師回朝受封,他督軍回朝名正言順,必不會招惹注意。如此一來,既不會打草驚蛇,也補足人馬。
我預料一旦在兵員上取得了人數勝算,縱然歐暘挪在短時間裡,掌握了七成禁衛軍,七成禁衛軍不見得全願意為他流血,屆時可望無須犧牲一兵一卒,一舉擒獲所有亂賊。」
「王為何不考慮直接下罪歐侍衛長?再行拷問其餘同黨。微臣以為,楊將軍能否趕得及中秋前回朝,是無法肯定的冒險,萬一楊將軍遲了一日半日……」
「愛卿可想過,歐暘御何以短短一月,便掌握七成禁衛軍?」更別提,歐暘御有大半時間被他安在茉兒身邊……忽兒,一個念頭閃過軒轅棄腦子,他冷下臉,暗自思索。
「這……」
「你掌理西禁衛軍,現下僅能掌握三成兵力,歐暘御有何通天本領,不但掌握了自己權責下的東禁衛軍,還能越過你眼下掌握另兩成人馬?其中必定有朝臣內應。若非朝廷有人接應,想在七成禁衛軍裡放入自己人,沒那麼容易。
東、西侍衛長底下各有十名督衛,每名督衛下轄五百員衛兵,想要掌握七成禁衛軍,得有十四名督衛全是自己人,若非有人暗地幫襯安插,這十四名督衛,怎可能全成為自己人?
以此推想,有能力影響督衛職差的,必定是朝廷重臣,我要揪出那些叛臣,抄盡九族,以示警惕。教那些有過叛亂念頭的,從此想都不敢想『叛亂』二字。」
「但臣仍以為,此舉冒險。」令沐文面色凝重,顯然十分憂心。
「別憂心了。即使楊定武趕不及中秋回朝,有三成軍力,加上我跟你二人,你還怕我們勝不了嗎?當年你跟我打天下時,什麼吃緊的仗陣沒遇見過?我們不都安然無事?這回必然也沒事。
當初若不是你執意退隱,我真希望你一直在我身邊。這回,謝謝你願意回來。」
幾月前,他安插在長寧宮底下的人來報,有人衣衫玄黑,不露臉面,總在深夜裡進出長寧宮。
他起了警覺,差人找到令沐文,回來幫他查探。
「這是臣當做的。」他又一次微愕。
闊別了三載,軒轅棄似乎變了,以往的王,從不言「謝」,是一清二白地劃分著君臣界線,不會免去任何人的行禮之儀。
眼前這位「王」,似乎是變得更有仁君的模樣了。
令沐文微哂,暗自慶幸,當初沒錯擁了君王。
「為何而笑?」軒轅棄問。
「臣認為,王變了。」
「是心腸變柔軟了?」軒轅棄揚了揚眉。
令沐文臉上笑意擴大,發現軒轅棄非但有幾分仁君模樣,也變得有人味多了。
「臣斗膽一問,是那位傳言中的聖女改變了您嗎?」
「聖女?」軒轅棄語氣輕佻,「我總覺得這聖女的封號,言過其實了,她其實是個笨手笨腳的傻女人,但傻得讓人禁不住……心疼。」
「心疼?原來王的心,還有常人的知覺,竟也會疼吶!」
「愛卿逾炬了。」他淺聲道來,卻沒絲毫責難味。
「臣知罪了。」令沐文這聲「告罪」,回得同樣言不由衷。轉眼,他換了嚴肅口吻:
「聖上,您終於有仁君的樣兒了,臣也安心了。這天下,只要臣還有餘力,定誓死讓您能坐得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