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娘子送上門

第2頁 文 / 花兒

    聽他這麼說想必是真的對襄藍無心也無意了。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有些高興,但他把這種喜悅之情歸在他不需要當說客的理由之上,其他的他想也不敢多想。

    「沒辦法,我這人自私慣了,最受不得人家東管西管,把我逼急了也只好做做壞事了。」

    他們正在說笑時,突然聽見匡噹一聲清脆的碎裂聲,跟著是怒罵和巴掌聲。

    跟著又是砰的一聲,有人撞翻了凳子摔在地上,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將大伙的目光都吸引過去了。

    只見角落站著一個腰粗膀闊的魁梧男子,他一臉的怒氣上半身油膩膩的濕了一大塊,頭上掛了幾根麵條,嘴裡還忿忿的死丫頭、找死什麼的亂罵著。

    一名紅衣少女背對著眾人跌在地上,右手剛好壓在一隻跌碎的麵碗上面,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很快的湧了出來。

    那大漢罵聲不絕,大踏步上前,粗魯的拉住了她的頭髮將她提起來,「還賴在地上給我裝死!你這死丫頭……」

    冷諭看那少女文弱,大漢凶狠異常,生怕她吃了虧,因此俠義之心發作,立刻挺身而出。

    「喂!放開她!」雖然他不明白發生什麼事,但男人欺負女人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那大漢瞪了他一眼,罵道:「關你什麼事,我教訓女兒需要你來出頭嗎?」

    一聽到他這麼說,眾人也明白這八成是人家的家務事,就算心裡不以為然也不便過問,因此紛紛把頭轉了過去也就不管了。

    「呸!」少女怒道:「你要當我的爹還不夠格呢!誰是你女兒!」

    那大漢巨手一掌,又是個清脆的耳光,「你這拖油瓶吃老子的、穿老子的,老子還不夠格給你叫一聲爹嗎?」不過是掐了她胸部一把,需要吧整碗麵往他臉上扔嗎?

    也不想想看他帶著她這個拖油瓶四處賣藝,多她這口吃飯錢多難賺,讓他舒坦一下會怎麼樣?這死丫頭,越大越不聽話了。

    看見少女被毆,冷諭按捺不住的上前罵道:「你幹麼亂打人,就算是你女兒,我也不許你打她。」

    「老子愛打就打,關你什麼事。」他又一掌打在她右頰上,打得她一陣踉蹌,撞到冷諭胸前來。

    他一把扶住她,「你沒事吧?」

    「托你的福多挨了兩下。」姬小瑾抬起頭來,有些惱怒的說。

    冷諭聽她這麼說,有被澆了一頭冷水的感覺,她似乎在怪他貿然出聲亂出頭害她挨揍?

    「的確是托了我的福才只挨了兩下,否則只怕已經被打死了。」

    呂安堂也看不過去,走過來大聲的說:「你這麼打女人不好吧?I

    「多管閒事。」大漢看他生得粗壯,也不想多生事只是對著姬小瑾吼道:「還不過來給我拿件乾淨的衣服換了,這一身油膩的很舒服嗎?」

    姬小瑾瞪著他,卻不走過去。

    「小雷。」他說了兩個豐,然後挑戰似的看著她。

    她顯然猶豫了一下,才咬著唇定了過去,拿起長凳上的包袱往他懷裡一塞,「自己找。」

    「乖女兒。」他用力捏著她的臉頰,相當使力的扭了一下,「坐下,你浪費了那碗麵,別想我再給你叫一碗過來。」

    冷諭看姬小瑾一張小瞼又紅又腫,不是掌印就是剛捏出來的紫印子,心裡實在很不是滋味,這姑娘真是可憐,聽那大漢拖油瓶拖油瓶的喊,可見不是他的女兒,因此他才會這樣虐待她。

    「喂!叫你別打她。」他怒聲道,「你當我的話是放屁嗎?」

    他可是一呼百諾,要風得風要雨有雨的冷大少爺,長這麼大還沒有被別人違逆過,更別說是當場給他難看了。

    大漢橫了他一眼,又掐下姬小瑾的胳賻一把,「她喜歡被人家這樣打,關你什麼事?是不是呀,小瑾。」

    「是。」她雖然說是,但語氣卻顯得忿怒和忍耐,「請你不要多管閒事。」

    「你……」冷諭總算知道什麼叫做好人難做了。

    居然會有這種事,他幫她打抱不平結果是被她嫌棄?

    算了,要做好事也不難。幫她買副棺材也算是好事了,哼……真是狗咬呂洞賓!

    呂安堂看他臉色難看,知道他心裡很火大,可是人家受害者不賞臉、不領情,他們也真是多管閒事了,於是他將他一拉,拉回自己那一桌去。

    大漢冷笑道:「沒長眼的小子,要管閒事之前先弄清楚吧。」

    「別理他。」呂安堂道,「惡人自有惡人磨。」他最好開始求神保佑別犯到他手上,否則一定有理由給他好看。

    「我懶得理。」待在這裡看她受罪又不能管,簡直氣悶、窩囊極了,還不如到雜房去顧貨算了。

    冷諭生氣的出去了,姬小瑾回頭看他的背影,眼裡的神色是複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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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月亮悄悄的探出頭來,撒落了一片銀白色的光芒,映在雪地上顯得更加的光潔。

    冷諭靠在雜房的門上守夜,他們必須輪流去休息,有人保持警覺才不會出差錯。鎮遠鏢局能有不失鏢的紀錄,靠的就是小心謹慎四個字。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了過來,他往那個方向看了過去,然後有些呆住了。

    是那個頗不識相的姑娘,這麼晚了還跑到這裡幹麼?

    姬小瑾在離他十來步的地方站住了,眼睛紅紅腫腫的,似乎哭過的樣子。

    「剛才……謝謝你。」

    他別過頭去,哼了一聲。

    「是我自己不知好歹,不過還是謝謝你。」話一說完,她又朝著來時的路回去了。

    她只是覺得該跟人家道個謝,不管他領不領情,她都欠他一個謝字。畢竟他是第一個肯替她出頭的人,這年頭好人已經越來越少了。

    抬頭看著天上皎潔而柔和的月亮,她想起她那溫柔而薄命的娘親。

    她四歲沒了爹,為了養活她,娘親只好改嫁給這個走江湖賣藝的大老粗。

    她從小被打到大,被訓練耍把戲幫忙賺錢糊門,除了娘親的溫暖之外,家庭什麼也沒有給她。

    八年前娘親生了弟弟小雷之後,身體一直不是很好,而那個大老粗居然在年初娘親重病之時,把小雷賣了十幾兩,傷心失子的娘親日日哭泣,滿心只想找到她的孩子,居然越病越重而嗚呼哀哉。

    若不是為了找回小雷,讓娘親含笑九泉,她早就在埋了娘親之後離開這個王八蛋了。

    可是她不能,只有這個王八蛋才知道小雷賣給了誰,她不只一次趁他喝醉的時候,想要套他的話讓他說出小雷的下落。

    可是這王八蛋老是不肯說,還常常對她動手動腳大加輕薄,今晚他居然下流的掐了她的胸部一把,她真想殺了他洩恨。

    可是她不行,

    為了小雷,她一定得忍耐。

    她默然的看著天上的月亮,強迫自己不要哭不要掉眼淚,她有足夠的堅強和勇敢來面對這一切?

    娘親教她與其哭著埋怨命運,不如笑著過每一天,因此雖然生活不順遂,她一直都保持著一種樂觀而活潑的正向態度。

    所有的逆境都是老天給她的試鏈,只要熬過了,她會得到幸福的。

    她真心的相信著。

    在這種環境裡過活的人,還能懷抱著無限的希望,那就是一種奢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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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小瑾氣喘吁吁的跪倒在溪邊,搖晃著一些碎冰的溪水映著她慘白的容顏和微亂的發。

    她顫抖且用力的搓著雙手的血跡,嘴裡喃喃的念著——

    「我殺人了……我殺人了……」她的嘴唇毫無血色,渾身嚇得發抖,

    她跑了數十里的路,離那個地方遠遠的,卻依然無法將那血淋淋的畫面趕出腦海,也無法克制自己不要發抖。

    姬小瑾害怕的跪在溪邊又哭又嘔,直嘔得嘴裡發苦,

    她殺了人了。

    但她不是故意的。

    那王八蛋喝了酒,醉醺醺的說了小雷的下落,然後叫她要給他一點好處,居然開始剝她的衣服,壓著她想侵犯她,她死命的抗拒又踢又打的,他居然亮出了刀子想逼她就範,兩個人扭打的時候她奪到了刀子,不知道為什麼那刀子就插在他肚子上了……

    她雙手沾到了他溫熱的血,嚇得奪門而出,逃離了那個地方。

    她不能是個殺人犯,她答應過娘親一定會找回小雷,給他過好日子的。她不能給官府抓走,她也不願意給他抵命。

    她不是故意的。

    她只能選擇逃走,逃得遠遠的。

    姬小瑾知道自己不能一直去想這件事,否則她會徹底的崩潰。她不能讓自己的人生跟著他毀了,那是個意外……

    她不需要負任何責任。

    雖然她不斷的這樣告訴自己,可是……喔……天哪,她姬小瑾還是個殺人犯。

    她只知道弟弟被賣給從城裡來的一戶人家,他們姓張。所以她一路往京城去,身上只有幾枚銅錢的她,沿途賣藝賺一些小錢,往京城的方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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