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凌霄
單露向來對於官場中的諸多禮教感到不耐，尤其此次遊歷南城其實是為了打探眼前這個傳聞與外族勾結叛變的郡守是何底細而來，所以對於夏天裡，他是打從心底裡對他沒好感。
"露，別淨說些失禮的話。"單華音低聲制止著。
"不知道兩位王爺可有棲身之處？或是打算住在府裡讓我好好招待？"夏天裡對於單露好玩又老愛違反禮教的習性早就有所耳聞，所以並不將他說的話放在心上．對他來說，打點好眼前的兩個貴客才是重點。
"這倒不必了，找個人帶我們到處見識一下南械有哪些好吃、好玩的比較重要。"單露揮揮手，一副亟欲擺脫夏天裡的模樣。
"如果不嫌棄的話，就由在下帶路為兩位介紹吧！"一旁陪同夏天裡前來迎接貞親王與露郡王的司空瑞，由於早就知道這兩個人打京城來到南城的目的為何，所以一見到有機會，立刻出聲打插。
"那就麻煩你了。"貞親王點點頭。
"既然兩位都已經打算好了，那麼我也不便多留，就請兩位在南城好好遊玩，若有任何需要請別客氣，儘管吩咐在下就是。"夏天裡連連說著客套話。
"得了，我現在只想找個地方好好喝杯茶、吃點東西。華音，咱們快點走吧！不然天都黑了。"單露說罷，也沒管單華音到底和夏天裡說完話沒有，便率先往門外走去。
"那麼我們就先告辭了，夏郡守。"單華音向夏天裡告別後，也跟在單露後頭離去。
"司空瑞，你可得好好保護貞親王與露郡王，聽見沒有？"夏天裡在司空瑞臨走前還不忘叮嚀他，畢竟這可關係到他的官位啊！
"屬下知曉。"司空瑞點點頭，隨即跟在單華音與單露身後離開。
單露等人坐在南械的一家茶店裡，為了不引入注目還特地挑選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唉！可惜了，這麼個好地方表面上安詳和平，暗地裡卻危機四伏。"
一邊望向外頭來來往往的行人，單露一邊喝茶，一邊感歎著。
"露，說話小聲些。"單華音低聲提醒著他。
"我知道了，你擔心附近有夏天裡的眼線是吧？"單露端起茶杯湊近唇邊，一邊假意啜飲，一邊發出抱怨聲。
"明白就好，咱們表面上是來遊玩的沒錯，但是……"單華音再度壓低聲音道。
"但事實上是別有目的，是吧？出發前，你都叮嚀我那麼多回了，莫非你當我耳朵不夠靈光或是腦袋不夠清楚，還是擔心我忘掉？不然幹嘛一直提醒我！"單露不滿地側過臉去。
"瞧瞧你，又借題發揮了，我不過是擔心你太過魯莽，會壞皇兄的大事，所以才多提醒你幾句。"單華音搖搖頭，對於侄子的散漫態度感到沒轍。
"華音，算我求你好不好？依我看來，這根本就沒啥好查的，那個傢伙長了一副標準的狡猾嘴臉，一看就知道是個不行正道的傢伙，幹嘛不直接把他逮住就成了，還勞師動眾地要我們遠從京城跑到南城來。"單露越抱怨越是不滿。
"露！"單華音輕拍一下單露的肩膀，示意他該閉上嘴，免得等會兒全茶店的人都知道他們是來調查夏天裡的。
"恕在下斗膽，兩位王爺可是領皇命而來的？"司空瑞看著眼前這對象是在鬥嘴的叔侄，雖然知道他們的身份不同於一般官吏，但是仍難將他們視為高高在上的親王與郡王。
單華音貴為貞親王，又是當今皇上的親弟弟，雖然鮮少插手管理政事，但事實上卻是個頗有遠見的人，就連皇上都經常在私底下找他商量國事，
這樣的人物照理說該是個辯才無礙的男人吧！但是瞧單華音似乎老是被單露堵得無話可說，而且還一副拿他沒轍的樣子，實在不像傳聞裡那個身為皇上得力助手的貞親王。
對於露郡王的相貌姣美猶似女子個性好玩樂、不守禮法，性情又陰晴不定的傳聞，如今一見──
只能說是人如其"聞"吧！
因為就連面對長輩貞親王，露郡王都敢以名字相稱了。
"我記得你是今年的武榜眼司空瑞吧！皇上對你可是讚賞有加，他老說你是個允文允武、忠心耿耿的好人材，只可惜平時話少了點、性情過度沉悶了些，但是少了你在身邊卻又感到甚多不便。我記得他派我和華音前來時，還說若非邊境情況危急，也捨不得將你派來駐守在這兒呢！"
單露很沒形象地趴在桌面上，一頭草率紮起的長髮散落在桌緣，襯著他美麗的容貌，讓他看起來還真有幾分女子的嬌柔。
"在下幸蒙皇恩，得皇上賞識身負重任，才有此機會為國盡力，自當全力以赴。"雖然貞親王與露郡王都不是會擺架子的人，但禮貌上因官銜仍是比他們低上許多，司空瑞說話的態度自然不免客套起來。
"喂，我說司空瑞，算我求你好嗎？說話別那麼咬文嚼字的，成天說這麼客套的話你不嫌累啊？"單露打個呵欠，半瞇起眸子望著司空瑞，對於他的多禮只感到厭煩。
嘖嘖嘖，真不愧是皇上喜愛的好人材，說起話來不僅滿口官腔，還禮貌周到令人快窒息。
"我想，在私底下咱們就用不著這麼客套，司空郡尉，否則我們的身份大概很快就會曝光，到時候要暗中調查夏天裡也挺不方便的。"單華音認為單露的抱怨也不無道理。
"那麼……"對司空瑞而言，遵守禮教是他的本分，前回已有個宮白榆讓他破例，他不可想重蹈覆轍。
"叫我單露吧！"單露知道，自個兒若不開口交代，司空瑞八成會"郡王"、"郡王"地喊他喊到他回京城為止。
"司空郡尉喊我一聲單叔便可，私底下露都是這麼稱呼我的。"單華音跟著說道。
"錯，我是喊你華音。"單露扮了個與他氣質不合的鬼臉。
"既然如此，就恕在下失禮另外，請兩位喚我司空瑞即可。"司空瑞點點頭表示贊成，畢竟成天跟前跟後"郡王"、"親王"地喊，實在很難不惹人注目。
"這才聰明。"單露很滿意地點點頭，微微一笑續問道："那，咱們現在該上哪兒去？我想這城裡應該到處有夏天裡的眼線吧？若不好好逛一逛，只怕夏天裡很快就會發現我們是意不在此。"
"露說的有理，現下還是請你先替我們介紹一下南城吧！"單華音笑道。
其實單華音很想找個藉口早點到司空瑞家，好瞭解一下司空瑞已調查到夏天裡叛變的證據，可惜他們三人現下若直奔司空瑞家，夏天裡必定會起疑心，進而對他們有防範。
所以這街是不得不逛了。
"南城還真是個好地方，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單露一邊把玩著剛買到的裝飾品一邊說道。
"因為這裡是交通往來必經之地，各方商旅幾乎都將貨品集中到這裡販售，所以這兒有許多京城見不到的東西。"司空瑞盡責地為他講解。
"挺有趣的嘛！嗯，反正我人都來了，就帶些東西回去送給白露和柳之秋那對小夫妻吧！"單露說罷，又回頭鑽入剛才路經的攤子前。
"之秋。"司空瑞一聽見友人的名字，立即轉向單華音問道："恕我冒昧、不知道之秋他們最近可好？"
"對了，我記得你與柳探花是相識許久的好友，他們夫妻倆近來好得很，成天膩在一塊兒。"單華音苦笑道。
"說什麼寂寞呀？我不是天天到府裡陪你嗎？上回你還嫌我太吵。"
單露抱著一堆剛買的小飾品從兩人背後跳出來，對單華音所說的話感到很不悅。
"你怎麼買這麼多？"單華音搖搖頭，"也不拿個東西裝著。"
"我只是想先給你看看才抱著的。"單露張開跟攤販要來的紙張，一邊數著要給白露公主的禮物一邊確認。"我看看有沒有買錯，一個、二個、三個，這個給白露，這個我要……"
"我看大半是買給你自己的吧？"單華音對侄子愛搜集漂亮東西的習慣感到沒轍。
"你說那什麼話……啊！"單露突然驚叫出聲。
"怎麼了？"單華音與司空瑞不約而同地發問。
"買錯了。"單露吐吐舌頭，從手中挑出一個以紅線和金線刺繡而成、裝飾著珠子、約莫手掌大小的小球。"多拿一個，而且還不是我要的。"
"那麼，就賣給我好了。"司空瑞突然出聲。
"你？"單露挑了挑眉，"這可是給姑娘家的東西唷！"
"不是我要的。"司空瑞苦笑，就知道這樣的話易於讓人誤會。
不過這是因為他沒什麼時間帶宮白榆上街，所以才想到要買個小禮物回去給她，想必她會很高興吧！
"哦──你是想拿來送給哪家的姑娘啊？"單露的唇角勾起一抹狡猾的笑，將紅球塞到司空瑞的手裡，"送你吧！不過你得告訴我對方是誰，你未過門的妻子，還是哪個未出閣的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