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凌築
這種感覺該不會就叫觸電吧?好奇的她還想繼續探索之時,毫無預警的望入一雙如墨的眸子中。
步驚玉驀然睜開眼,似笑非笑的望著偷襲不成而滿臉通紅的她,其實早在她醒來時,他就醒了,只是閉著眼好奇她想仿什麼。
她心漏眺一拍,「啊,這個我……」趕緊縮回手,她像做壞事被逮個正著的小孩,兩頰泛起狼狽的紅暈。
「睡得好嗎?」他若無其事的以單手撐坐起,一手拉過輪椅,想以雙手的力量坐上輪椅。
「嗯。」雷音樂酡紅著臉,坐在床上凝睇著他,見他欲靠著雙臂的力量坐上輪椅,一顆心不由隨著他一舉一動緊繃著。
她雖然非常想伸出援手,但她不能,握緊拳頭,就怕一個不小心手就伸出去,傷了他的尊嚴。
直到他坐上了輪椅,她才深吐了口氣,也才感覺到掌心被指甲刺痛了。
他坐上輪椅後,臉不紅氣不喘的說:「昨晚你在車上睡著,我看你睡那麼熟就沒吵醒你。」
「這是哪裡?還有,墨墨呢?」她故仿輕鬆的道。
「抱歉,打擾你們一下。」方驚雲突然從門口冒出來,只見他手裡提著一大袋東西,他大步踏進門,朝她燦然一笑,而墨墨正巴在他的肩膀上。「你好,我是方驚雲,方姨的兒子,步家的私生子,這裡是我的住處。」
他不卑不亢的說著,騰出手與雷音樂的握住,兩道凶狠的利刃切入,為了小命他不敢握太久,連忙放開。
「你好,雷音樂,叫我音樂就好。」
「我知道你,我媽提過。」他將衣物拋給步驚玉,「對了,你們昨晚來得太倉卒,我想你們大概什麼都沒帶,浴室裡有乾淨的牙刷毛巾,而這兩套衣服我昨晚托人去驚天開的精品店拿來給你們換穿的,你們看不看合身?」
「謝謝,麻煩你了。」她朝他頷首,漾開如花的微笑,渾然未覺一旁的步驚玉臉色越來越難看。
倏匆一股殺氣從左後方射至,方驚雲打個寒顫,識時務的邊說邊倒退,「早餐我也弄好了,就放在桌上,我要去上課,你們自便。」閃人了!
「他怎麼跑得那麼快?」她愣愣看著他活像見鬼的落荒而逃,連墨墨也忘了還她,不知道他何時會發現?
「可能上課快遲到了吧。」
方驚雲衝回來,「抱歉,還有你的寵物。」險些撞上步驚玉,他忙不迭躬身道歉,將黏在他肩頭的墨墨抓下,像燙手山芋的塞進她手裡後,又驚慌的奪門而出。
雷音樂與墨墨四眼相對,忍不住笑出聲。「你弟弟挺有趣的。」名為私生子,
實際大夥都早已認定他是一家人了。
「我先出去,房裡的浴室給你用。」步驚玉板著臉,移動輪椅往門外去。
帶上門後,他咬著牙強忍著爆滿胸腔的妒火,握著輪椅扶把的大掌因力道過猛導致指關節泛白。
他居然因為音樂對驚雲笑而嫉妒得抓狂,不想與人分享她燦亮的笑容,他只想把她藏到沒有人看得到的地方。
光想到她跟驚雲年紀相當,他就有如芒刺在背,護火在胸口悶燒。
回憶起昨夜她在夢中說要追他的話仍讓他心悸下已,但想起從前……沒由來的不安籠罩著他。
像他這類人能愛嗎,他真的能擁有她的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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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玉,你看,是新衣服耶。」梳洗好的雷音樂輿高采烈的走出房門,來到他面前轉個圈,「我穿的這個是不是就叫做旗袍?」
紅色繡金線的改良式旗袍貼在她身上,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段,還開高叉的露出雪嫩修長的玉腿,美得讓人噴鼻血。
他要宰了那個臭小鬼!
「這衣服真的好漂亮,這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看到真的旗袍也穿上它,呵呵,剛好再過半個多月新年就到了,驚雲真的很有心。」
步驚玉悶悶的說:「既然你喜歡就收下吧。」看到她燦爛的笑顏,他再怎麼痛恨這件暴露的衣服也不忍叫她脫下來。
「謝謝。」她雀躍的奔上前,給了他大大的擁抱和一個頰吻。
他暗自抽口氣,她芬芳的熱氣拂過他臉頰,胸膛敏銳感覺到隔著貼身的旗袍,她豐滿的胸脯正壓迫著他的心臟,他的心劇烈震盪,呼吸變得急促,只能緊握著雙手,拚命壓抑體內急速膨脹的慾望。
她放開他,「對了,你怎麼還沒換衣服?」
「因為不適合我。」他嗓音沙啞,簇著火焰的雙瞳一瞬也不瞬的注視著俏麗的她。穿上紅旗袍後,她不僅多了分女性的嬌媚,還該死的性感。
他要把製造這衣服的人碎屍萬段,再丟進海裡餵魚!
這時,在東京舉辦服裝巡迴展的步驚天背脊莫名的打個寒顫。
「去穿啦,我想看你穿上新衣服的模樣。」她好奇得要命,不知道驚雲給驚玉準備什麼衣服讓他這麼排斥。
「好,我去換。」他無奈的道。驚雲這小子最好沒有需要他的時候,否則他會記住今天的仇。
利用他去換衣服的空檔,雷音樂優雅的坐在餐桌邊享用早點,「早,墨墨。」墨墨只是懶洋洋的看了她一眼,又繼續睡。
須臾,浴室門打開,換上新裝的步驚玉出來,她嘴裡的麵包掉了,咖啡險些噴出。
「我就說我不想換。」他悶咒。
「別這樣,很帥耶。」放下早餐,她趕緊起身拉住一臉陰鬱的他,不讓他回浴室換掉,「你穿的那叫長袍馬褂對不對,我在書上有看過喔。」
她打量著他,合身的紅色袍子襯托出他結實寬厚的胸膛,唯一遺憾的是他坐在輪椅上,使得長袍被往上拉了些許,以致露出腳上的皮鞋和白襪,不過整體而言,還是帥得讓人怦然心動。
「可以了吧。」他臭著臉。這該不該叫虎落平陽被犬欺?
「對了,我們昨天買便當時不是有送紅包袋嗎?上面的一男一女穿的衣服就像我們身上……等等,是不是應該還有個帽子?」
步驚玉懊惱的低咒,「別叫我戴那頂可笑的帽子……該死的。」來不及制止,雷音樂已經跑進浴室。
不一會兒,她從浴室翻出他丟在空垃圾桶裡的帽子,眉開眼笑,「我幫你戴上。」纖柔的小手拂過他額前和敏感的耳垂。
「不……」他心跳如雷,可也只能握緊輪椅的扶手並咬緊牙關,免得無法控制
的呻吟逸出喉頭。
「好啦。」她退後三步端詳起他。
「夠了,想笑就笑吧!」深吁了口氣,他感覺背脊濕了一大片。他漸漸無法抵擋她對他的誘惑。
「有什麼關係,快過年了嘛,大家開心就好。哈……你看起來真的很可愛。」她憋不住的笑出來。
「謝謝你的恭維。」還好不是財神爺的帽子。「我們等會該不會就穿這樣出門吧?」他可不希望這樣穿上街,很丟臉。
「有何不可?」
他額頭掉下四條黑線。要他穿這麼可笑的衣服上街?!
「你不覺得這樣才有過年的氣氛嗎?」雷音樂笑盈盈的說。
步驚玉咬咬牙,長歎了口氣,「算了。」就算他萬般不願意,此刻也沒其他衣服可以替換,那個可惡的驚雲早有預謀的把自己房門鎖起來。「丟人就丟這一回吧。」雖然在台北的親戚朋友不多,但他還是希望不會遇到熟人。
但願。
第六章
「我昨晚有沒有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在吃完早餐後,他們驅車前往此行的目的地——她父親雷湛的老家。
開著車的步驚玉沒有答腔。
「不管我說什麼,你千萬別當真。」
「往哪走?」他表面平靜無波,胸口卻有一把無明火在燒。這女人有氣死聖人的本領。
「走中山北路,我以前來過一次。」雷音樂藉著東張西望來減緩內心的不安,
「台北真熱鬧,到處都是人。」
越接近她父親的老家,她心底的退懼與不安就越深,可是,她不能退縮,她答應父親要把他跟母親兩人的骨灰送回祖祠。
車內一片沉悶。
她突然變得安靜,習慣她聒噪的步驚玉不禁覺得不自在,忍不住清清喉嚨,「你怎麼不說話了?」
「沒什麼,可能是近鄉情怯。」
曾經跟著父親回來一次,就是祖母過世那一次,父親帶她跟母親回祖祠祭拜,可是才一進門就被劈頭痛罵,最後她跟母親被趕出去,只因為母親不是祖父心目中理想的媳婦。
當年十歲的她親眼目睹母親和她被一千所謂的親戚惡毒的奚落和無情的驅逐,也不管那天下著大雨,母親為了父親委曲求全的站在門外等了一天。
她當時年紀小,實在不懂一段婚姻為何沒有相同顯赫的家世就無法匹配,相愛
不是才是最重要的嗎?
長大後漸漸明白,有些老一輩人的觀念是從古早就根深蒂固,不管時代如何演進,他們只活在自己主導的封閉世界,否定外來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