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天成怨偶

第8頁 文 / 凌築

    「你確定你沒染上風寒?」石雲與她圍著昨夜的餘燼,開始享用早膳。

    「沒事的,我自己身體我最清楚。」聽到他的關懷,她內心流過一道暖潮,體溫開始上升,脈搏隨之鼓動。

    為掩飾體內這莫名的騷動,她轉移話題,並且專心享受他做的野味,嘖嘖的道:「不錯嘛!沒想到神算子除了打打算盤也會做菜。」

    「哪裡,這是跟我們飛龍堡少堡主夫人學的,她手藝可是一流的。」石雲難得謙卑。

    「能得到神算子你這位非常人的稱讚,可見得你們少堡主夫人一定有過人之能力,改天介紹我們認識。」薛冰吃得津津有味,兩人一半鴿肉,幾乎吃光了,她才想到,「你什麼時候去打野味回來?」

    「我才沒有那麼多的閒工夫。」石雲懶懶的打個飽嗝,指指天空,「它是自己飛下來,不小心掉進火堆裡自殺身亡的。」聽過飛蛾撲火,這還第一次看到飛「鳥」撲火。

    「什麼?有那麼笨的鴿子。」薛冰也覺得好笑,可是當吃到剩下鴿腿時,她笑不出來了。

    「怎麼啦?」石雲折一根乾樹枝來剔牙,察覺她瞬變的愕然臉色。

    「你自己看看。」薛冰苦著一張臉,把那只環扣著燒黑金屬環的鴿腳遞給他。

    「我知道,這是有人飼養的,可是,誰教它笨笨的飛進火裡,這怨得了誰?」石雲沒接過,依舊是漫不經心的倚樹躺著,嘴含一根樹枝。

    「我是叫你看鐵環上刻的字。」薛冰朝他扔過去。

    石雲輕鬆接個正著,抹去金屬片黑灰的炭粉,他梭巡表面鏤刻的字體,一個熟悉的篆體字在他觸摸下,印人腦海。

    「不會吧!」他錯愕的揚起眉。

    「就是薛字,是我養的笨鴿子。」薛冰噘起小嘴,懊悔的撫額哀歎,「我居然吃了我的鴿子。」

    「吃了就算了,是它自己要尋死的。」石雲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什麼算了,這是我師兄冷默放出來的,他一定是有什麼重要消息要告訴我,就這樣給你順手宰了!」薛冰一步一步朝他逼近。

    「別這樣,才一隻鴿子。」石雲也沒顧慮那麼多,而且傳書大概也燒掉了。

    「我非把你這隻狐狸宰了不可。」薛冰捲起袖子,掄拳朝他揮舞。

    石雲只好跳起來逃跑,吃飽喝足正好做個熱身運動。

    「別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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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上這隻老奸巨猾的石雲,薛冰覺得自己是倒了八輩子的楣。

    六歲時莫名其妙被訂下婚約,隨後爹爹四處放風聲,害她聲譽受損,蒙上不白之冤?武林中人只要想到毒手怪醫的女兒,立刻聯想大名鼎鼎的神算子,反而她的名號「毒魔女」就沒他響亮。

    「我的好娘子,別計較那麼多了?」一路上,石雲不停的打躬作揖。

    他說得順口,她卻聽得刺耳,「別叫那麼好聽,你還有兩個未婚妻,一個情人。」想到此行的目的就是為救他那位心儀的皓雪姑娘,她就渾身不自在,內心不禁有些自嘲的悲哀,她這麼做到底算什麼?把自己未來的丈夫推入別人的懷中,沒想到她薛冰還真大方,未婚夫還可以送人的?

    「你也有分呀?別把自己看那麼扁,你的姿色、容貌、儀表、文才,還有內涵,樣樣都不輸她們。」

    「謝謝你喔。」薛冰冷嘲熱諷的譏笑,「我可不想做你褲下拜臣,把機會留給你那位皓雪妹妹吧!」

    「我怎麼聞到一股好酸的醋味。」石雲在鼻息前扇扇風。

    「那是我放的屁!」薛冰橫了他一眼,大邁步的離去。

    這個自大的臭男人,遲早要讓他嘗嘗遭女人唾棄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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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續趕了十幾天的路,他們進入川滇的山區,一個尚未開化的邊陲地帶,蠻荒濕熱,終年瀰漫瘴癘之氣,蛇虺蚊蚋叢生,一個不小心可能隨時送命。

    了無人煙的山區裡晝夜溫差大,空氣稀薄而且氣候悶熱潮濕,常年氤氳繚繞,不識山性的一般人容易迷路、容易生病,甚至有去無回。

    石雲不曉得薛冰帶他來這根本不能住人的山區做什麼?該不會想把他丟下,來個謀殺親夫吧!或者是想考驗他的聰明才智和超人的毅力。他心中閃過許多有趣的念頭以消磨這快令人窒息和沉悶。

    「越過這座山就到了。」薛冰引領著他前進。

    「看樣子你似乎對這裡的環境很熟悉?」

    「當然,我跟父親住在這附近。」

    「為了就近照顧你娘親。」這是一句肯定句,他此刻明白當毒手怪醫找不到神醫丁劍秋就消失在武林之中,原來是回到了封鎖住他愛妻的山林長久定居,不再是個飄泊不定的浪子,過起了隱居生涯,由此可見毒手怪醫是如此摯愛他妻子,而不是江湖所傳毒殺愛妻。

    薛冰沒有回答他的話,繼續的劈荊斬棘,穿過重重阻隔,遠方傳來像打雷震耳欲聾的水聲。

    他毫不猶豫撥開高過人頭的雜草,向前踏一步卻踩空。

    「小心!」她及時拉住他的手臂,心口繃緊。她暗罵笨死了!那麼急幹麼!

    這時,他注意到自己半個身體懸空,而腳底下是數丈的斷崖,旁邊則是高數十丈的瀑布,正轟隆轟隆的發出巨吼以雷霆萬鈞之勢奔騰而下。

    「抓住我的手。」薛冰面不改色的一手拉著樹籐,一手緊勾著他胳臂。

    反倒是他手心冒著冷汗,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有懼高症,想到他可能因一時失察而送命,他就十分慶幸有她在身旁。

    「謝謝!」藉由她拉拔,他回到崖邊,緩和緊繃的心情。

    「沒什麼,這裡很少有人來,會在這失足的你不是第一個,常常也會有山豬、山貓這些橫衝直撞的動物從這裡掉下去。」

    聽她罵人不帶個髒字,石雲有些哭笑不得,沒想到眾人歌頌的諸葛神算,到了這裡也不過是「山豬神摔」,說不定再跌個幾次,他就要向姥姥家報到。

    「快走吧!」看到他平安,她心裡也鬆了口氣,表面上若無其事的拍拍他的肩,也算是安撫自己七上八下的心情。

    哎!跟他在一起準沒好事,心臟要隨時面臨空前的挑戰,薛冰心想幸好他愛的不是自己,否則十條命都不夠這最會算計的狐狸磨。

    「往這邊,沿著瀑布旁的小路。小心一點,路面濕滑,這次掉下去我可不會救你。」薛冰冷淡的說,排除萬難的斬開右側茂盛繁密的籐蔓和雜草後,如撥雲見日般,一條羊腸小徑赫然出現在眼前。

    在亂草叢生擋住視線的背後就是萬丈深淵,瀑布的聲勢浩大有如萬馬奔騰,隱約還可以感受空氣飄浮水氣和雨露迎面拂來。

    在太行山的瀑布就沒有那麼驚天動地的氣勢和危機四伏,這也許是氣候和環境的差異。石雲一邊緊跟著薛冰,一邊打量週遭的環境。

    直到路的盡頭,前方是垂直峭立的斷崖,高聳入雲霄,而且在瀑布水氣濡浸下,石壁上又濕又滑,還長滿了青苔,很難攀登上去。

    石雲仰天眺望,「沒路了,要從這裡上去嗎?」直指著斷崖,他回看薛冰,卻見她往瀑布跳下去,他大驚的轉身欲拉她,「喂!你瘋了。」卻來不及抓,眼看她消失在草叢後的斷崖。

    他趴在崖邊往下探看,只有驚天地、泣鬼神的瀑布在耳邊轟隆的衝擊拍打聲,還有萬丈下深不可測的冰潭,就是不見她的人影。

    莫非這裡另有玄機?石雲腦子快速的運轉,也學她的動作往下跳——

    「小心!」這是薛冰第二次救了他,「你很白癡,不會等我叫你,你再下來嗎?」

    石雲無辜的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

    原來在崖外的底邊有塊巨石,在猛烈的水勢沖刷侵蝕下剩下一尺見方的平台,就像是被人在陡峭的斷崖下挖了個凹窟,放了個用劍削平的大石塊,墨黑又堅實,不知道是什麼硬石才能歷久彌新。

    他算準了崖底另有玄機,卻沒算到石頭只有一尺那麼寬,那麼濕滑,站在石板邊緣,差一點滑跤。

    「不過,你也滿厲害,猜到這崖下的秘密。」薛冰拍拍身上水珠和泥污、草屑。

    「我想你不是那種想不開的人。」

    「你倒挺瞭解我的嘛!」薛冰從鼻中哼一聲,淺淺一笑,「好啦!大軍師,發揮你的聰明才智,猜猜現在該往哪裡走?」

    「考我。」石雲揚起一道劍眉,激起他的興趣,打量著附近的地形。

    他們所站之處,正是斷崖下的一塊平台,往前是滾滾的白瀑,有丈餘寬,根本不可能飛越到對岸,除非想死;往瀑布望去,左右是狹隘的山壁直入雲霄,中間瀑頂飛沖而下,水勢驚人;不可能往上;而左右斷壁凹凸不平,是可以攀爬沒錯,但太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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