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莫顏
「來找你談。」她輕道。
冠天賜冷笑。「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一場遊戲而已,玩完了還想重來?你以為我有這種閒工夫?」
意圖傷人以保護自己,卻往往在傷人中也傷了自己,若是換成別的女人,恐怕一顆心早已被扯碎了,但柴巧絹不是別的女人,而是一個瞭解他的女人,這種氣話她都是左耳進右耳出,分得出什麼是謊話、什麼是真心話。
不過呢,她決定轉個彎來拐他。
「好吧,本來是想跟你說說我如何拒絕他的故事,既然你不想聽,我就不打擾了,還以為你有興趣呢,好可惜說。」向他禮貌的點頭致歉後,她便站起身拿著拖把和水桶往門口走去。
「你走啊!我才不稀罕知道,免得你說我逼你,說我是個器量狹小的男人!你心裡一定這麼想,能脫離我你求之不得!對不對?對不對?對不對?」
柴巧絹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這個大男人呀,表面上趕她走,卻又緊跟在她身後念個沒完沒了,分明就是不希望她走,但又找不到台階下。既然如此,就由她幫他鋪台階吧!
她轉過身,用著可憐的語氣及乞求的表情說:「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解釋?不然我會好難過、好難過的。」
「別以為裝可憐我就會心軟!」
「可是……聽聽看也無傷大雅嘛。」
「哼!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就勉為其難聽你說,但我話說在前頭,這不表示我原諒了你。」
「沒關係,你能聽我說,我就很高興了。」她漾出一個純真亮眼的微笑,令他心神蕩漾。
接下來,她開始講故事,將那一段無聊又不甚光彩的過去娓娓道出。
說真格的,她實在覺得這沒什麼好講的,因為內容無聊又很八股,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也有可能發生在別的女人身上。故事的經過是她一進公司就表現優秀、前途看好,不到一年便三級跳,成為第一位女性總經理,而當時正巧董事長的兒子對她有意思,使得他人以為自己是靠關係才獲得拔擢的機會,然後就東家長西家短,惹得她耳根子整天嗡嗡響,最後乾脆辭職圖個清靜,一了百了。
故事講完啦,不懂為何他聽得一愣一愣的,還一臉驚訝的表情,整個人傻掉,彷彿被雷劈到。
「如何,精彩嗎?」他不說話,只好她開口,免得冷場。
「你不是因為感情受挫才離開公司的?」
巧絹一臉奇怪地反駁。「哪有?我是嫌工作無趣才辭職的。」
「離開他,你一點都不難過?」
「當然,我又不喜歡他。」
冠天賜大大鬆了口氣,下知河故,神經緊繃了太久,此刻他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像是消氣的皮球,整個人往她那兒靠去,並將頭擱在她的肩膀上。
「你……」
「讓我靠一下。」他低啞地道。
她順從了,靜靜的不說話,兩手輕輕地抱住他,知道他希望自己這麼做,無須言語,卻能感受到心意相通。
「當我聽到你心裡可能想著另一個男人時,還以為——」
「以為我會去找他?怎麼可能,我跟他只是因為工作的關係才有接觸,而且又不熟,才認識沒多久就說要娶我,我當然不會同意。」
他抬起臉,依然有著不安定感。「你不覺得可惜?」
「我還嫌留下來太麻煩呢!為了這件事好多同事不諒解我,認為我是利用他對我的愛慕才爬上總經理這個位置的。也難怪,進公司不到一年的新人,竟然爬上了大家眼紅的位置,被誤會是難免的,所以我乾脆辭職。但是突然沒了工作,又得搬出公司宿舍,只好準備回家鄉幫阿母養豬,後來由於級任老師的幫忙,才能找到在學校代課的工作。」
「你日夜兼差,不是因為想忘了對方?」
她沒奸氣地說:「我都快餓死了,哪有空去想其他的?說來慚愧,其實我賺錢不是為了出國唸書,是因為之前失業三個月,身邊的錢都拿去付租金和押金了,弄得最後舉債度日丟臉不說,又不敢讓父母擔心,只好打零工賺些外快。誰知兼差的工作太好玩了,比當個白領上班族還有趣,一做下去便捨不得辭了。」
冠天賜怔愣久久,無法言語。有多少個夜晚,他為了此事揪心難以成眠,結果全白擔心了。
「你用功努力了這麼久,就只甘於當個國中代課老師?」
「用功是為了拿獎學金付生活費好不好,不然我這麼累做什麼?你不知道,靠助學貸款過活的學生是很辛苦的嗎?厚——說到這個就有氣,第一名都被你搶走了,害我損失慘重,真不明白,你又不缺錢,這麼拚命做什麼?」
羅揚中學裡,誰不知道他是有錢人家的公平?還狠心跟她這個窮人爭,每次學校的頒獎之日,就是她的心痛之日!不知道台灣貧富差距之所以越來越大,就是他這種人害的嗎?
難怪從沒見她在學校頒獎的時候笑過,冠天賜終於明白了,多年的懸案及這陣子的疑惑都真相大白,而他卻像個傻子一樣胃癌了好久。
他有一股想撞牆的衝動,老爸說得對,他果然是……白癡。
「現在你明白了吧?別再胡思亂想了,我還得趕回學校呢!」她看看手錶,時間拿捏得剛剛好,她只請了半天的假,下午還得上課。
冠天賜拉住她,追問:「你真的不想他?」
「我不是說了,我跟他又不熟,就算他是純金打這的單身漢也不關我的事。好了,我得上班了。」
才要走,又被他拉回來,而且這次用的力道剛剛好,讓她跌入了寬大的懷抱裡而沒有受到一絲傷害。
她深陷在他的臂彎裡,沒好氣地抬起頭跟他抗議。「做什麼?不都解釋給你聽了,還有什麼問題?」
「我們當初也不熟,為什麼我要你當我的女朋友,你卻答應了?」
她一時呆住:心兒如擂鼓似地敲了一下,每當他露出這種眼神時,她便深感不妙。
「哪有?我明明有拒絕你。」她回答得有些心虛。
「可是你最後還是答應了。」
「你那麼霸道,誰敢不聽你的……」撲通撲通:心臟又敲了兩下大鼓。
「按照這邏輯,似乎只要對你霸道,誰都可以接受,但你剛才敘述的故事並不是這樣說的。」
她心一驚,一時之間回答不出話來。
冠天賜仔細地觀察她,不放過她瞼上任何一絲細微的反應。當他雷達般的燦眸開始運作時,別想僥倖逃過他的法眼。
「你為什麼不說話?」
「有什麼好說的?」她故意別開的臉,又被他給勾了回來。
「說,不准逃避。」
「這……有什麼好說的嘛……不就是……就是……」
「是什麼?」
她理直氣壯地回答:「好歹我們是國中校友,跟你比較熟嘛,所以……」
「你在答非所問。」
當她開始閃爍其詞時,就是心裡有鬼了,而他非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可。
一直以來,他拴得住她的人,卻沒把握拴得住她的心,因為他看不透她,只有在吻她或肢體接觸時才能感受到她的微慌,那時他才覺得自己對她是有影響力的。
但現在不同了,他可以確信自己不是在唱獨腳戲。可惡的小傢伙,折騰了他多久啊!
「其實你也喜歡我,也為我著迷,早就暗戀我了,對不對?對不對?對不對?」他又開始施展緊迫盯人的「逼」字訣了。
「才沒有呢,頂多……有好感而已……嚇!」力圖鎮定的聲音最後變成了驚惶的低呼,只因他的手探進了她的衣服裡。
「喂——別亂來呀——」
「你不說,我就脫了你的衣服,讓你走不出我的門。」耍賴的語氣裡夾著壞壞的撒嬌,他就愛這麼欺負她,愛看她沉著的表情因為這樣而不知所措、臉蛋紅通通。
灼熱的唇在她的耳垂及脖子上印下點點親吻,游栘的雙手不住地揉撫著她,無視於她已經脹紅到不行的兩頰。
「還是這麼僵硬,真不長進。」他搖搖頭,一點也不覺得佔了人家便宜,反而還埋怨她不夠熱情。
她咬著下唇,似乎下了決心,努力壓下羞赧與慌亂,兩隻小手輕輕觸摸著他的胸膛,學他一樣摩搓著,並送上一個極為挑逗的怯怯香吻,輕吮著他唇辦裡的熾熱。
這一回,輪到他全身僵硬了。
她是一個用功的學生,很努力地想把先前向錄影帶惡補的技巧應用在實務上,記得好像是用舌頭這樣這樣,然後再那樣那樣,先舔舔、再吮吮,接著深入淺出,完畢。
隔開一點距離,她疑惑著為何他一點反應也沒有,是自己模仿得不像嗎?正在納悶之際,他突然摟緊迪,眼神熱切得就像餓狼遇到小綿羊一般。
「再一次。」他低啞地命令。
她照做了,啾呀啾、舔呀舔,丁香小舌不斷挑逗著他,殊不知自己在他身上引燃了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