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孟薰(花暖)
還來不及回神,他修長有力的身軀已經霸道的覆了上來,扣住她掙扎的雙手,帶著酒氣的嘴重重吻住她,火熱堅硬的身子不住的摩擦她的柔軟。
濃重殘暴的長吻,直到她快窒息才猛然放開。
秦練堂瞇著黑眸,定定看著她,炯亮的眼神比平日深幽。
「你答應過我三件事,今天,我來要第二件事。」他的聲音深沉得令人心驚。
桑芙然仍喘息不穩,心跳驚懼不定,看著被情慾所朦朧的黑眸,隱隱知悉了他的要求。
「把你給我。」他的答案證實了她的猜測,濃濁的氣息拂過她的頸項,不容她答覆,冷硬的嘴沿著柔美的線條,飢渴啄吻著,倨傲宣佈──
「我、要、你。」
※※※
晨曦的光亮透過窗,歪斜映入清爽整潔的臥室裡。
空氣裡,飄散著濃烈的情慾氣息,床褥上,沉睡的女孩臉上疲倦而帶著淡淡淚痕,烏黑長髮散在枕上,緊裹著棉被,裸露、雪白的頸肩佈滿斑斑紅痕,頸窩處,還有一圈怵目驚心的血紅牙印。
床邊,有一抹修長挺拔的身影,正是昨晚以絕望之姿熾烈焚燒慾望的少年。
此刻,他衣著整齊,該是離去的時候,卻依依不捨,靠在床畔,充滿傲氣的黑眸看著床上的人兒,流露出混雜難解的情緒。
伸手撫過累壞了的睡容,停留在纖細的頸上,收攏手心,彷彿就可以輕易扼死讓他痛苦的人,但他的手勁卻連一丁點力量也捨不得用。
愛她卻得不到她;恨她卻忘不了她;想一走了之,卻做不到瀟灑絕情。
昨夜一次次劇烈的需索,在她細嫩的肌膚上留下青紅的痕跡,過些日子就會消失。
可是他呢?要花多久時間才能讓她從自己的心上消失?
俯下身,粗魯地吻住她紅腫嫣然的唇辦,啃噬吸吮,霸氣的力道弄醒了疲累而半昏迷的她。
「再見。」他說。
再見?痛楚襲過緊揪的心,床上的少女猛然驚醒,房裡卻已然空蕩,只除了桌上的一封信。
來不及拆閱,她忍受著身下的疼痛,驚慌地套上衣物,在「冬居」的房間來回穿梭尋找,卻再也找不到那抹倨傲挺拔的身影。
他走了。
頹然落坐在門廊地板上,她怔怔看著熟悉的景物,卻只感受到隨即將她洶湧淹沒的寂寞和哀傷。
想起那封信,她連忙從口袋裡拿出,迫切而顫抖的拆閱,素白的信紙,只落得幾個字:
桑芙然:第三件事情,除了我,不要再讓任何男人碰你。
秦練堂
第八章
六年後
午後,外頭陽光正熾,幸福咖啡館裡,播放著抒情溫暖的英文老歌,用餐時間過後,客人少了些,一隻巨大、長相兇惡的哈士奇犬,無聊的在店裡繞來繞去,幾個女性常客偶爾逗弄著它。
而惡犬的主人,是個清秀的女子,此刻正在櫃檯後頭煮咖啡,優雅自然的舉止和溫柔的氣韻,引來幾名男客的頻頻注目。
對於愛慕的眼神,她絲毫不覺,兀自動作著,思緒卻繚繚繞繞轉到了別處。
「他回來了。」桑芙然的腦海裡,不停回想起昨日靳大哥告訴她的消息。「這星期,秦伯伯會在山莊裡替他舉行小宴會,順便把他正式介紹給商界的人。」
遠到香港出差的靳以臣當天無法到場,卻不忘致電提醒她。
這幾年來,秦天鴻的公司在靳以臣的幫忙下穩定成長,漸漸擺脫了黑道出身的形象。據說,秦練堂也拜網路科技發達之賜,雖然人在美國,但早已開始參與公司事務,這趟回來,秦天鴻將會將公司大權轉交給靳以臣跟秦練堂處理。
「六年了,你也該去看看他了吧。」
靳大哥在電話裡這麼說時,她忽然有些心驚。原來,已經六年過去了。
這六年裡,她在心裡靜靜守著答應他的第三個承諾,守著守著,時間增加,思念卻不曾磨損,她才逐漸發現這承諾對她來說有多簡單,只因除了他,她心裡根本無法容下其他男人。
「芙然。」一個和藹的嗓音喚回了她出神的思緒。
「老師。」桑芙然回頭恭敬的打招呼。
被喚做老師的王槿秀,四十來歲,圓潤的臉龐看起來慈祥可親,曾是桑芙然大學時候的老師,也是幸福咖啡館的投資人之一。
「在想他的事情?」王槿秀走入櫃檯,順手替她洗起杯子,問著。
她在大學講授生死學的課程時,桑芙然是她學生,這學生溫淡的性子相當讓她喜歡,後來知悉了她的過往和心結之後,心裡十分疼惜她,師生緣分也就維繫了下來,桑芙然畢業之後,她倆還同開了間咖啡館。
「我聽阿恪說了,他也拿到帖子。」見她沒有回答,顯然是默認了,王槿秀繼續說著:「星期六的宴會,讓他陪你去吧。」
殷恪是她的不肖兒子,行事總是瘋瘋癲癲,卻是國際級的名時裝設計師,自創的Enko品牌,她看不出有什麼好,不過大家都當成寶,賺了不少錢倒也是真的。
只不過那小子一直不肯安定下來,原本她還想將桑芙然騙來當媳婦,可惜她心中早已有了別人……
「可是……」桑芙然仍有些遲疑。
「難道跟了老師這麼久,你還想不開嗎?」王槿秀憐愛地握著她的手。
「不是的……」桑芙然連忙解釋。
這幾年,老師為了替她解開心結,偕她在醫院做義工,看遍生老病死。從那裡她看見了眾生相,悲傷的、痛苦的、絕望的、希望的、快樂的、憤怒的。
她看過半百老人病痛死去,也看過新生嬰兒被父母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裡。
隨著一次次生離死別的衝擊,她慢慢明白了世界上最公平的生死法則。
因為有死,才讓人體認到「生」的可貴。
因為有分離,所以相聚才格外需要珍惜。
如果現在的她,是六年前的她,那麼她就不會輕易讓秦練堂離開了吧。
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恨著她?桑芙然想著,心口發疼。
「這麼久沒見面,緊張是在所難免的。」看出她的擔憂,只是為情所困時的愁思,王槿秀鬆了口氣,笑了笑。「我家阿恪雖然是個蠢孩子,不過在某些時候,他還滿有用的。」
※※※
一輛黑色高級房車在山路上平穩奔馳,一名外貌俊美、氣質陰沈的年輕男子正坐在後座,認真閱讀著文件,一聲悅耳的手機音樂響起,擾斷了他的思緒。
「秦小弟!」秦練堂接起手機還沒開口,一聲調侃的爽朗嗓音從另一端揚起。
「有屁快放。」對比起靳以巨過分開懷的聲音,秦練堂顯得冷酷且意興闌珊。
「今天不是你的歡迎會嗎?怎麼還去公司?你也未免太賣命了吧!」靳以臣取笑著。
「與你何干。」秦練堂冷答著,打算對方若再不說出重點,就要掛電話了。
「是與我無關啦!只不過……」賣關子的聲音拉得長長的。「剛剛我打電話去山莊的時候,聽說芙然妹子已經到了,所以特地通知你一聲。」
一聽見那個名字,秦練堂冰冷的表情,閃過些許震動,很快又恢復了。
「無聊。」他輕嗤,渾然不覺自己的語氣聽來有些咬牙切齒。
「都六年了,你跟芙然妹子鬧什麼脾氣也都過去了,大家都是成年人,要好好相處……」靳以臣語重心長的勸告還沒說完,這端已經毫不猶豫的關上手機。
鬧脾氣?收起手機,秦練堂的黑眸更加陰鷙深幽。
他和她早已不是小孩子鬧脾氣那麼簡單,小孩子會鬧脾氣鬧到床上去嗎?
想起分別那夜的繾綣糾纏,俊臉攀上一抹微紅,但很快又陰沉下去。
六年了!這六年來,她果真對他不聞不問,沒一通電話、沒一封信,連年節問候都不曾有過,彷彿把他遺忘得乾淨徹底。
「二少,山莊到了。」秦家司機打斷了他的思緒,車子已然停在主屋門口。
秦練堂下了車,沉著臉走進大廳,此際,多數賓客已到,他一面入屋,一面和幾位前幾日才熟識的商場友人點頭招呼,隨即一抹鮮艷身影朝他急急走來。
「堂!我等了你好久,快急死我了。」胡雪兒一身雪白飄逸的洋裝,如蝴蝶一般朝他飛來,一上前就是緊挨著他。
「嗯。」秦練堂低應一聲,沒掙開她,黑眸漫不經心地掃過會場。「胡總來了嗎?」胡雪兒的父親是秦家公司生意上的夥伴,自從日前到對方公司談合作事宜,胡雪兒就纏上了他,雙方家長雖然樂觀其成,但他興致缺缺。
「我爹地已經來了,在跟秦伯伯聊天呢。」胡雪兒緊摟著他的手臂,享受其他女子投以羨慕的目光。
沒見到心裡暗自掛念的身影,秦練堂索性準備去見父親,才舉步,眼角餘光就被角落的一抹纖淡身影所吸引,他很快止住了腳步。
遠遠的,那清秀可人、恬靜溫婉的女子,正是在他心頭糾纏六年不散的人兒,冷沈的眸光出現了少見的狂熾,熱烈而貪婪的注視著,半晌,才發覺那纖細的腰間上,有只礙眼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