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貝兒,我愛你

第4頁 文 / 米琪

    底下的張姑聽得既緊張又興奮。「你會不會看錯了?再瞧仔細一點。」

    「錯不了!這女孩真不知檢點,居然未婚生子!」四婆自認耳聰目明,還直接下了斷語。

    而兩個窺探別人隱私的女人,還不知屋子的主人已經停下單車,進門來了。

    貝兒一路哭得眼睛都腫了,一進門只想抱著泰迪再哭一場,沒想到她竟看見外頭有燈光照進屋裡來!

    是小偷?!「最近出現士林之狼專門找單身女子寓所……」貝兒想起下午從收音機聽到的新聞,她頓時手足無措直發抖。

    怎麼方才一堆人拿槍指著她,她一點也不怕,現在卻慌亂了?

    不能慌啊!她心底著實是害怕,悄然回到玄關,打開櫃子,從爸爸留下的高爾夫球桿中抽了一支當防衛武器,櫃子裡的吊桿上有張萬聖節戴的骷髏頭面具,她靈機一動取下戴在臉上;退回客廳把收音機聲音開大,想嚇走小偷,但窗外的偷兒似乎沒有移動,燈還往屋內猛照。

    貝兒顫抖地握緊球桿,貼著牆往廚房移動,打算繞過走道去痛擊偷兒:在接近窗口時,她的手腳顫抖得厲害,冷汗滴滴從面具底下滑入衣襟,她覺得自己很可能隨時會昏厥過去。這時,她聽到偷兒在說話──

    「是多大的小孩?」

    「頭好大,一直坐著看不出來。」

    這說話的人聽起來像是……隔壁鄰居的聲音?!貝兒驚訝不已,卻也暫時鬆了口氣;但她們為何要趁她不在家,到她窗口來窺探?她們指的小孩是誰?

    她順著走道往前瞧去,看到的只有泰迪!難不成她們把泰迪看成小孩嗎?

    「可是我從沒看見她帶小孩出門。」

    「孩子的父親不知是誰哦!」

    「讓我瞧瞧……」張姑不親眼看到不死心。

    「你回家搬張凳子來好了。」四婆說,霸著手電筒不放,她自己可還沒看夠呢!

    貝兒有點生氣同時也感到好笑,看來她們是來窺探她隱私的;若是這樣的話,那她倒有個法子──她摸摸臉上的骷髏頭面具,頑皮地站到窗口去……

    「嗄!鬼啊!」四婆的手電筒就照在骷髏頭上,她發出尖叫,整個人跌了下去,張姑還不知發生什麼代志,四婆就揪著她連滾帶爬地逃回家去了。

    貝兒取下面具,從路燈下看清楚了──她們的確是隔壁鄰居!

    「唉!」鄰居無聊的行徑令她無奈。她垂下雙肩,神情落寞地走回客廳,打開燈,把面具和高爾夫球桿收進玄關的櫃子裡。

    坐到泰迪旁邊,摟住它。「你說對了,他忘了我了!」她痛楚的心又揪成一團,酸疼的雙眼又盈滿淚,滴滴直落。

    收音機正在播放一首古老的歌,女歌手在唱著──「早知道愛會這樣傷人,情會如此難枕,當初何必太認真,早知道夢裡不能長久,相思不如回頭,如今何必怨離分,除非是當作遊戲一場,紅塵任它淒涼,誰能斷了這情分,除非把真心放在一旁,今生隨緣聚散……」(情難枕/林慧萍詞曲/李子恆)

    這歌唱的正是她的心情,是她太認真,其實相思不如回頭,她和他今生只能隨緣聚散;可是他怎能遺忘了她的真心,斷了情分,任她一個人淒涼呢?

    她把臉埋進泰迪的絨毛中,聽著歌哭到幾乎氣絕!再見面他沒安慰她也就算了,還用輕佻的眼神,不以為然的態度對她,簡直叫她傷透了心!

    她伸出顫抖的手關掉收音機,拔掉電線,再也不想聽情歌了。

    「陪我去喝酒,喝得酩酊大醉!」她抱起泰迪,走進廚房,拿了整瓶的威士忌大口灌;苦澀的滋味灼疼了她的喉,在胃裡滾燙,但她不以為意,只想醉倒,讓烈酒收伏她痛苦的靈魂……

    「泰迪……我好笨是嗎?」她一口氣喝光了一瓶威士忌,撲倒在廚房原木桌上,醉意終於麻痺了她的腦子,她意識矇矓地沉沉睡去。夢中她和冷廷烽相約在大樹下,他的模樣和昔日一樣,臉上有陽光般的笑容,朝著她走來,寵愛地擁抱她,她心底好溫暖、好踏實,可是潛意識裡卻又有份說不出的心酸,她竟無法克制地在睡夢裡歎息,流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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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廷烽獨自駕車來到貝兒住家的路口,遙看著黑暗中的一道光亮。如果他沒有記錯,貝兒的家是左邊第二棟。夜深了,她的屋裡仍亮著燈,她已安然回到家中了嗎?是否仍流淚?

    如果可以,他只想疼惜地擁抱她,吻去她傷心的淚痕,乞求她的諒解。

    在酒吧對她說那些話,實是迫不得以!他不能讓所有人知道貝兒和他的關係,他必須保護她:外界都知道他沒有家人、沒有妻小、沒有負累,沒有人知道他其實有個心愛的女人。

    幫派裡打混多年,看盡江湖中險惡的爭鬥,他是一個過了今天,不知有沒有明天的人,誰也不知下一刻會有什麼樣的變量。

    一直以來他只能將貝兒放在心底,他渴望她、鍾愛她,卻無法擁有她;他身處險地,不能把她也拉進險境中,寧願自己在思念的煉獄中煎熬、自責。

    再過一些時日他即將啟程回馬來西亞,今生怕是再也無緣見面了吧!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隱隱發顫,極力壓抑下相思煎熬、折磨的痛苦。

    鈴∼∼手機響了!他意興闌珊地接聽。「喂。」

    「穎穎打了好多電話,烽哥哥為什麼不接?」是穎穎,龍老大托付給他的唯一女兒。

    「我很忙。」冷廷烽聲音冷峻,沒有絲毫情緒。

    「烽哥哥什麼時候回來?」

    「很快。」

    「我畫了好多畫要送你哦!」

    「好乖,我等著看。」他匆匆收線,甩了電話,衝動地想拋下一切,進屋裡去找貝兒!但拋得下一切就能洗刷掉一身的罪惡嗎?就配得上潔淨無瑕的她嗎?

    不!他長久以來處於黑暗世界,他的雙手沾滿無數鮮血,他的心靈污穢不堪,他不配愛她!

    「忘了我吧,貝兒。讓我也忘了你……」他對自己說,霧氣迷濛了他的雙眼,他一甩頭,踩了油門,將車子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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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過了兩天,貝兒足不出戶,不言不語,不吃不喝地捲在沙發上抱著泰迪昏睡,她臉色發白,足足瘦了一大圈;可她卻渾然不覺,只想這麼蜷著,執意封閉自己。

    偶爾她聽見電話鈴聲,但她無力接聽,茫然地隨著壁上滴答作響的老鍾數時間;聽著那聲音她的腦子愈漸渾沌,不斷夢見自己和冷廷烽甜蜜相依的過往……她不懂為何經過了這樣令人難堪的重逢,她竟然還留戀著過去?還是……那不過是幻覺罷了?

    「貝兒,貝兒……」這次她不只出現了幻覺,也出現幻聽,是上帝在召喚她嗎?

    「貝兒,我是紀凡修啊!你在家嗎?」

    紀凡修?貝兒恍惚地睜開眼,望向大門。「我……在。」她乾涸的喉頭幾乎發不出聲音;她放下泰迪,勉強支撐起自己,立起身,可她沒走幾步,就頭昏眼花,體力不支,靠在牆邊喘息。

    「貝兒,你到底在不在家?」紀凡修的聲音聽來有幾分擔心。

    貝兒費力地開了門,卻無力走向院子。

    紀凡修見到她臉色蒼白,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想也沒想,矯健的長腿一翻,跳進籬笆裡,奔向她來,扶住她。「你怎麼了?那天我聽經理說你當著大老闆的面鬧場,還直呼他的名諱,你是吃錯藥了嗎?你把大老闆當成誰了?」

    「你……來只是問我這個嗎?」貝兒虛弱地問,屋外的陽光令她睜不開眼。

    紀凡修搖頭。「我雖然感到很驚訝,但那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居然很想念你。」紀凡修竟靦?地臉紅了,他搔著頭,取出牛仔褲後的一個紙袋給她。「這是經理要我順道送來給你的薪水,你也知道得罪了大老闆,你就不能再到酒吧來上班了,但你別難過,像你這麼優的調酒師不怕沒人請。」

    貝兒微微聳肩,隨手把錢袋擱在鑰匙盒旁。「謝謝你。」她恐怕短期內再也無心工作了。

    「我扶你進屋裡去,你這樣子看起來好像快掛了。」紀凡修很想知道她為什把自己搞成這樣,但看她虛弱的模樣,姑且就不逼問她了。

    他好意地扶她進屋,一進屋裡發現裡頭十分幽暗,氣氛更是詭異,窗簾幾乎完全隔絕了戶外的光線。

    「你是怎麼了?中邪了嗎?」他怪叫,把她扶到沙發上,拉開窗簾,讓光線透進屋裡來。

    貝兒掩著臉,不知要如何回答他,只能搖頭。

    「妳是不是病了?告訴我你這幾天都做些什麼?」紀凡修蹲在她跟前問。

    「我只是躺著不想動。」貝兒氣若游絲地說,擁著泰迪,又倒在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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