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丹菁
「怎麼今天一整天都沒瞧見你?」吾夏柳輕問道,一雙眼睛左右源來瞟去。「咦,你的相好不在嗎?」
「她不是我的相好。」他還沒同他們解釋這事呢。
只是似乎也不需要解釋了,橫豎她都不在這兒,他何必多費口舌?只要他自己心裡明白即可。
「吵架了?」汝貝碧走到炕邊輕拍他的肩頭。「用膳了沒?要不要和咱們一同到胭脂叢?」
「走吧,反正你的心情不好。」吾夏柳也不管他願不願意,拉起他的身子便往外走。
「你從哪兒瞧出我心情不好?」勞用劻沒好氣地問著,卻是頭一次沒拒絕他倆的邀請。
「你沒照鏡子啊?瞧你這臉色,誰都看得出來你心情不好。」汝貝碧在一旁答腔。「不過不打緊,到胭脂叢走上一趟,保證你喜笑顏開,什麼煩惱事都不見了;況且不到女人窩裡走一回,你又怎會知道女人的好?」
勞用劻翻了翻白眼,自然知道他在影射些什麼,也懶得同他爭辯;他更在乎的是他們瞧出他的心情不好
他心情真的不好嗎?為何他自個兒不自覺,還得要旁人點醒?
他只是有點擔憂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罷了
胭脂叢
勞用劻懷疑自己是不是喝醉了?要不然他怎麼會在這胭脂叢的大門口瞧見一抹極似關蘭芷的身影?
是他眼花還是醉了?但他不可能醉一整晚吧?不可能一整晚都把這胭脂叢裡的花娘都當成她吧?
他八成是擔憂過頭,才會直想著她的安危。
雖然她的性子極為多變又驚世駭俗,但她是個好姑娘,而且又一個人出門在外……唉!他會為她擔憂也是正常。
他想著想著心又悶了,橫豎都踏出胭脂叢的大門了,他乾脆到街上去找找算了,省得自己淨胡思亂想。
勞用劻才要踏步,便聽到耳邊傳來關蘭芷一貫的怒吼聲。
「你眼睛是瞎的不成?本少爺在這裡蹲了這麼久,你居然還想打混過去?」關而企怒不可遏地暴喝著。
她好不容易把兩人的事簡單扼要地告知大哥,說服大哥讓她外出,豈料她好不容易逃回客棧卻發覺他不在,問了掌櫃才知道他同兩位豬朋狗友上欄院;她一連跑了幾家,才終於想起似乎聽吾夏柳說過胭脂叢的名字,好不容易找著地方,待在外頭好半晌才等到他出來,他大爺卻當作沒見著她……
分明是想逃嘛!他真那麼厭惡她不成?向他要個定情物他推說沒有,卻有幾分銀兩可供他尋花問柳?
「是你!」
「你終於醒啦,眼睛瞧得見了?」若不是這兒人多,她真想給他一記巴掌嘗嘗。「你好風流快活啊,居然趁我不在跑到這等地方來,你……」
話未完,勞用劻突地貼上她的身子,放肆地摟緊她,兩人緊密得再無空隙,教她當場呆若木雞。
「喂,這是怎麼著?你怎麼了?膽敢對我如此放肆,你……」他是不是醉了?渾身酒味……
「你身上好冷,你在外頭待多久?」他倏地又拉開距離,魅眸噙滿毫不掩飾的擔憂。
「我在外頭待多久你會在乎嗎?倘若今夜外頭飄雪的話,你就等著替我收屍好了,我定要讓你後悔一輩子!」關主芷沒好氣地罵道,想要推開他,卻發覺他雙手環抱在她的腰間,她頓時不知所措。
他八成喝醉了,要不他向來對她避之唯恐不及,怎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她如此親密呢?
最尷尬的是,她現在可是著男裝,而這胭脂叢外的人還真不少……
「喲,我說冤家路窄,山水有相逢,咱們又見面了。」一道輕佻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聞言,關蘭芷無奈地閉緊麗眸,暗惱自個兒的運氣簡直背到不行,居然在這當頭遇見了靳忠堂……她好不容易才求大哥放她出來,如今再碰到這專司小人行徑的靳忠堂,他肯定會把握機會向阿瑪告狀。
』『原來是貝子。」勞用助側眼睨去。
「咱們可真有緣呢。」靳忠堂極意外自己會在這兒遇見他,尤其他的身邊還有個她……
那一天他回府之後便不斷想著,要確定那張可惡的嘴臉到底是誰,後來果真讓他想起她的身份;她不是別人,正是鐵勒王府出了名的雜種格格,正巧也是他的未婚妻。
聽說她在一年多前失蹤了,想不到居然會再出現,而且身旁還有個男人……這事要是傳出去,他的臉要往哪兒擺?
「用劻,咱們走。」關蘭芷不想同他廢話,拉著勞用劻便往路的另一頭走;可還沒跨出步,靳忠堂便帶著兩三個隨從擋住去路,教她氣得牙癢癢。
「這麼急著走,是做了虧心事不成?」靳忠堂冷佞地笑著,走向前一步,以扇柄輕刮過她的臉龐。「倒挺標緻的,如果當我的侍妾,我可以考慮考慮,就不知道你的男人肯不肯了?」
關蘭芷抬眼怒瞪著他,惱怒他居然滿口穢語。
他明知道她的身份,還出言不遜……若非因為她不想把事情鬧大,她早撕爛他的嘴。
「不知貝子原來有此雅興,還是生冷不忌呢。」她冷笑以對,想要從他身旁走過,孰知他居然抬手至她的胸前,等著她自己靠過去汽得她怒意上升,一巴掌往他臉上刮去。「大膽!」
他們明明不想理他,甘願讓步,他還如此不要臉?既然他不知尊重,她也犯不著對他太客氣。
「放肆,你居然敢動手打貝子,知不知道該當何罪?」一旁的隨從叫囂著,惹來不少人注意。
「你沒瞧見他的手擱在哪裡嗎?如此恬不知恥的貝子,確實需要有人教訓他一番,免得讓他丟了大清皇室的臉!」不過賞他一巴掌,還是看在雋清王爺同阿瑪有點交情,要不然她不會就此罷休。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打本貝子;果然出身低,根本就是個雜種格……」
靳忠堂來不及把話說完,便讓勞用劻一腳給端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痛苦地在地上翻滾著,嘴裡哀號不斷。
關蘭芷錯愕地看著勞用劻,只見他斂笑噙怒地瞪著靳忠堂。
「倘若我有朝進士及第,定會向萬歲爺稟報此事;即使會開罪皇室成也非說不可。」勞用助哺哺自語著。
「你喝醉了?」關蘭芷小心地問道。
他若不是喝醉的話,何以如此神勇?
他不是個文弱書生嗎?書生不都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嗎?可她瞧他倒挺有力的;而且他那一張斂笑的俊臉、發狠的模樣……可是同阿瑪有得比呢!
「醉?或許吧!勞用劻淡淡地道。
他甚少喝酒,今兒個卻因心頭煩悶而貪杯,會醉也是自然。而且不知怎地,他瞧那貝子盯著她看的眼神,他心裡就是不舒坦,沒來由地升上一肚子火,待他回神,他的腳已經踹下。
他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做,應該要和他講理才是,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同這種人沒什麼好說的,而且踹了這一腳,他的心情似乎好多了。
「那你能走嗎?」關蘭芷睞著他不似以往正經的臉孔,總覺得心頭熱熱的,有種莫名的感動。「如果再不走,我怕待會兒便走不成。」
依靳忠堂的陰狠,他絕不可能任人踹一腳而不加追究;如今之計,只能趁亂先逃,有什麼事到時候再說吧。
「嗯」
勞用劻輕點著頭,斂眼瞅著她,大手緊握她仍舊有些冰涼的小手;不知怎地,他突然不想放開這雙手,心想就這樣一直握著也沒有什麼不好。
第九章
「你都不記得了?」
關蘭企傻眼地看著勞用劻一臉痛苦,不敢相信他居然把昨夜的事都給忘了,虧她還辛勤地照料了他一個晚上……
「究竟發生什麼事?」他的頭好疼啊,就連喉嚨也不對勁。
不過最教他感到驚訝的是,他居然睡在炕上頭,而且關蘭芷居然是坐在炕邊服侍他…
若他沒記錯,昨兒個他該是和兩個友人到胭脂叢去了,然後他好像喝了些酒,而後受不了酒氣便晃到外頭……迷迷糊糊之中,他似乎瞧見了她。
「算了,我也懶得說了。」她歎了一口氣,把救在他額上的手巾取下,扔進一旁的水盆裡。
虧他昨夜那般神勇,想不到今天又變回那蠢書生的模樣。
無妨不管他到底是何種模樣,她既然已經認定他,而且話都說了,由不得他不認帳。
倒是她該用什麼法子把他給帶回王府?
為了讓阿瑪相信她的說辭,她不惜撒下漫天大謊,謊稱她已有身孕……他們的婚事不快些定下來,再拖下去,遲早會被阿瑪識被她的謊言。
「到底是怎麼了?我沒對你做什麼不該做的事吧?」他是一點印象都沒有,連自己怎麼睡到炕上都不記得。
他不認為昨夜有對她做出什麼失態的動作,但是他卻隱約記得似乎摟住極為柔軟的身子,那身子肯定是姑娘家……就不知道他摟的是花娘還是她。
希望不會是她,他可不想因酒誤事,毀人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