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向玄纁
"發還未解。"她看著兩人之間糾纏的牽連。
"結著,不好嗎?"他蹙眉,臉色有絲賴皮。
"師兄,"她好氣又好笑。"你變太多,我不太習慣。"
"變太多?"他捧著她雙頰,故意問道:"變得輕狂、變得炙烈、變得心絕、變得不擇手段,還是變得無賴?"
"你說呢?"明知故問!
"你愛哪個我?"
從沒見過他這般模樣,她相當不知所措,只好惱怒瞪他。
"就算你不說,我可也明白,只要是我,彤兒皆會無異議接受。"他輕笑,惹得她面泛紅霞。"這份心意,就如同我此生此世,只為彤兒一人而變。"
"別再取笑了……"她低頭,緩緩拆解他們的發。
"別!"他擒住她的皓腕。
她化開他的手,繼續拆解。
他一邊阻撓她拆解的動作,一邊維持兩人相結的發。兩人就這樣一拆一化,一結一解,一路對招到屋外。
"好個濃情蜜意,是不?"陰冷的聲音,夾帶無邊怒氣響起。
"擎烈!"璩若影止住動作,眼光凝在嚴擎烈僵硬的怒顏上。
她的幸福,一定得如此短暫嗎?
眼角餘光瞥見嚴擎烈身後的兩抹倩影正瑟縮發抖,她不禁一笑。
"早該猜到是你們。"
"距離大婚不到一個月,你卻背叛我,若影,你是存心教我顏面無存嗎?"
聽見嚴擎烈的指責,璩若影低垂雙眸,不願為自己辯解,倒是謝寧香先一步沉不住氣。
"別怪師父,是我下的藥!"
"是呀,冤有頭,債有主。"嚴纖纖發出微弱的聲音,撇清關係。
"你們一體同罪,別以為我不知道。"嚴擎烈向後睨視,表明誰也別想脫逃。
再轉回頭,便見晏郡平已擋在璩若影面前。
"保護者,你夠格嗎?"嚴擎烈眼神越過晏郡平,直望向璩若影。"請柬早已廣發各路,婚禮勢在必行。若影,回我身邊,我可以既往不咎。"
晏郡平移身擋住他的視線,堅定吐語:"她已是我的妻。"
"晏郡平,你不是我的對手。"嚴擎烈輕蔑道。
"想染指她,除非我死。"
"遂你所願!"嚴擎烈面容盛怒,掌風先解了兩人相結的髮辮,而後直攻晏郡平。
晏郡平承接他的掌氣,身形向後彈開,氣一沉,借勁使力,躍至嚴擎烈身後,化指為劍直刺嚴擎烈身後大穴。嚴擎烈回手後劈,化開劍招,迅速出掌攻向晏郡平心肺處。
晏郡平急忙收勢,向後縱身,嚴擎烈直逭,窮攻不捨,攻勢既猛烈又迅速,讓晏郡平應接不暇,開始顯現狼狽。
"論用劍,你或許稱得上高手,但論氣指,卻還不足火候。妄想擋我便是你最大的致命傷。我惜你也是名英雄,放棄執著,可饒你生路。"
"絕不。"晏郡平旋身側踢,在嚴擎烈擋招時,倏地扭身翻轉,單指點地,飛騰過身,迅速在嚴擎烈身後打上一掌。
嚴擎烈沒料到他的動作竟如此迅捷,受掌的同時當機立斷,運用內力融合其掌氣反彈而出,晏郡平遭震退,跌落黃土。
自己的氣勁遭加倍反彈而回,讓晏郡平身受重創,摀住雙唇,鮮血自指縫間流出。
"晏大哥!"謝寧香驚叫。
"哎呀,事情不妙。"嚴纖纖瞠大水眸,蹙眉。
"是你找死!"嚴擎烈運勁於掌,擊向晏郡平天靈。
"不!"璩若影縱身跳入戰圈,迎擊嚴擎烈。
"你——"方才因晏郡平突襲而有些受創的身體加上她迎擊的氣勁,讓嚴擎烈被震退數步,抹去嘴角朱紅,冷笑低語:"用我教你的掌法來對付我,這就是你報答救命恩人的方武?"
璩若影護在晏郡平身前,迎視他的灼熱的雙瞳中,有著無邊歉意。
"若影,婚禮不能免,再予你一次機會,我可饒了他。"嚴擎烈凝視她堅持相護的眉眼,而後斂眸說道。
璩若影閉上雙眼,心底猶疑。
情與生命,孰輕孰重?
"彤兒……"晏郡平意欲推開她,寧死也不願聽到她的應許。
曾失去後,就別再選擇擁有,否則,將再也放不下……
即使喪命,亦能相依,不好嗎?
睜開眼,璩若影淡淡地笑了,表情儘是不悔。
"擎烈,殺了我們吧,如果這能讓你好過一些。"
"你……很好!"嚴擎烈咬牙。
望著他們緊緊相握的手,他邁步向前,運勁於掌,舉起的手,卻始終沒有揮下。
情勢僵持……
嚴擎烈複雜深沉的表情,和那對有情人視死如歸的態度,讓謝寧香看得冷汗直流,本欲衝進是非圈,卻被嚴纖纖點住穴道,無法動彈。
"呃,都別堅持了。"嚴纖纖收回偷襲的手,輕搖紈扇,緩緩走人兩方之間。
"纖纖,離開,別多事。"嚴擎烈低聲警告。
她眉眼含笑,輕柔開口:"不算多事,我有個兩全其美的提議,不知大哥可願聽否?"
嚴擎烈聞言收勢,雙臂環胸,微斂雙目,一派洗耳恭聽的模樣。
"晏神醫和若影兩人決意生死相隨,我們也強逼不來。而聽大哥語意,雖非要婚禮不可,目的只是為了不丟顏面,不是嗎?"
"又如何?"嚴擎烈挑眉。
"既然只圓形式,那麼新娘子是誰也就無關緊要,而這裡正好有個現成人選。"她指著動彈不得的謝寧香,搖扇輕笑。
"等等,若只圓形武,為什麼要我代嫁,可以讓晏大哥和師父成親呀!"謝寧香臉色大變,急道。
"寧香啊寧香,枉你自詡聰明,怎麼還會問這麼愚昧的問題?"嚴纖纖搖頭,頗為不解。"薈龍幫主是誰?江湖上人盡皆知,柬帖所送達者都是名望人物,若是換了個人鐵定會造成謠言四起,這對我們而言也絕對是樁麻煩。但新娘子是誰?可就無人認識了。'璩若影'這個人,本來就是子虛烏有,即使瞞天過海,偷天換日,又有誰知道呢?兩相權衡,你說說看,該選哪宗勾當較好?"
嚴擎烈以手支頤,模樣深思。
"但是、但是……"謝寧香愈看他的表情愈覺心驚,不禁脫口大喊:"但我和嚴擎烈不對盤呀!"
宏亮的嬌斥聲,嚇得林中鳥兒展翅驚飛,她慌亂住口,瞥視嚴擎烈一眼,心中升起強烈不安。
只見嚴擎烈嘴角彎起陰冷而詭譎的笑,定定凝望謝寧香。
窒人的沉默過後,他突然開口:
"纖纖,在大婚之前,看好謝寧香。"
他寒涼的聲音,對謝寧香而言,無疑是判了她的死刑。
"擎烈?"事情的發展,完全在意料之外,讓璩若影一直存在心底的疑惑突兀地變得清晰。
她早在懷疑……
"相信他有自行養傷的能力!"嚴擎烈淡瞥兩人一眼,對璩若影說完,轉身便走。
馬蹄聲逐漸遠離,只留下呆愕在原地的人。
"師父,救我!"謝寧香嗚咽。
"寧香,有我陪你即可,別打擾人家小倆口了。"嚴纖纖優柔悅耳的聲音,恍似鬼魅般的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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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師父……"
一聲聲求助的叫喚,在庭院中響起。
"師父,我知道你聽得見,快出來呀!"謝寧香在園中拚命打轉尋找,急得快要哭了。
"別喊了,再喚也沒用的。"嚴纖纖緩緩由木樨林中走出,帶著一身馨香,淡淡笑道。
"哼!"謝寧香見到嚴纖纖,轉身要走。
"別走,我特地來告知你一件消息。"嚴纖纖連忙拉住她。
"什麼消息?"她沒好氣地回話。
"你的婢女,那個叫無雙的,"嚴纖纖輕笑。"正在我們府裡作客。"
"你們擒她?"
看見謝寧香滿是怒氣的臉,嚴纖纖連忙無辜地搖手。
"哪有那閒工夫呀,是她自個兒找來,說沒找著你,謝侍郎便不准她再踏入府邸一步。你可別隨便冤枉人。"
"她在哪?"
"呵,別急嘛,中秋過後,你們主僕倆自然能夠見面。"
"你們軟禁她?卑鄙!"
"何必說得那麼難聽,她在這兒吃好的、穿好的,我們可沒虧待她。"
"你——"她氣得說不出話。
"我只是受人之命,忠人之托。"嚴纖纖攤開雙手,無辜說道,那模樣竟還有些委屈。
"為什麼一定要逼我……"謝寧香一急,眼淚如同斷線珍珠般,一顆顆毫無預警地滾落。
嚴纖纖被她的眼淚嚇到,見她氣得轉身就走,連忙拉住她,收起笑臉正色問道:
"寧香,我不懂,論身世、相貌、武藝、能為,我大哥皆是人中之龍,嫁給他真有這麼困難嗎?"
看見嚴纖纖如此認真的表情,她懷愧低語:
"對不起,我也知道自己這樣很無禮,但只是一接近他,總會有莫名的懼意自心底浮現,嫁給他,我……真的沒有辦法。"
嚴纖纖凝望謝寧香又再湧出水霧的淚顏,而後,輕聲歎息。
"好吧,本來也只是個權宜之計,我來,是想幫你。"
"幫我?"謝寧香收住眼淚,相當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