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莎亞(花暖)
「老師。」身後一輛機車駛到她身旁,打斷了她的思緒,機車騎士穿著制服,拉開安全帽的面罩喚她。
「怎麼還沒回家?」溫心棠認出是班上的學生,停下了腳步。
「我在等妳啊!」對方一點也不含蓄的開口。「我送妳回家。」
「不用了,謝謝。」溫心棠並沒有露出訝異的神色,簡單回絕。
這男同學在班上可以說是呼風喚雨的問題人物,年紀大概和她差不多,平時上課老是大剌剌地盯著她看,她心裡也大概知道他在想什麼,因此今天的狀況她一點也不意外。
「老師不用害羞啦!」他繼續跟她抬槓,似乎決定瞎纏到底。「坐公車多不方便,我騎車送妳,很快就到了。」
「真的不需要。」她再度重申。
「老師,妳讓他送啦!他很誠意喔!」看到老大似乎吃癟了,一旁其它兩個男同學騎著機車跟過來幫腔。
「對啊!他一定會騎得很慢。」
「好啦!老師,讓我送妳啦!」
溫心棠不太喜歡這種狀況,她只是來兼課的,一點也不想跟學生發生什麼不清不楚的關係,正當她陷入困擾,一個低沉熟悉卻又讓她大驚失色的男聲解除了她的窘境。
「溫心棠。」
看向聲源處,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自陰影中走出來,一雙幽深的黑眸瞬也不瞬地瞅著她。
「閻、閻胤火?你、你怎麼會在這?」溫心棠神情驚慌失措,連話都險些講不清楚。
完了!她躲了他整整一天,為什麼會在這裡破功?!
「妳的手錶。」大掌拎起銀製秀氣的手錶,他輕描淡寫地說出讓人想入非非的曖昧話語。「那晚掉在我家了。」
也不等眾人反應,他邁開結實有力的雙腿朝她走來,站定在她身前,微微傾身拉起她的柔荑,將手錶輕輕放在她的手心,大掌將之合握,密密實實,挺拔的身軀還靠前微傾,性感的薄唇貼近她的耳畔,低柔吐出近似情人的愛語。
「下回別再忘了。」
當他溫熱醇厚的氣息拂過她,一陣熱燙燒上了她的臉頰,心跳再度失去正常頻率,只能傻傻地看著他。
「老師,那是妳男朋友?」學生先一步從眼前曖昧的情景中回神、有些哀怨地問。
「男朋友?」不、不,他不是。他只是老師一夜情的對象……她能這樣答嗎?
「是嗎?真的是男朋友嗎?」為首的男同學心碎了無痕地問。
「有意見嗎?」閻胤火銳利的眸光淡淡掃了三人一眼,略略提高的嗓音,帶著不容質疑的權威。
「沒有……沒意見。老師,我們……先走了。」
眼前的男人有股不怒而威的氣勢,相較之下,自己簡直像未成年小鬼,三人摸摸鼻子,道了再見,飛快離開現場。
「謝謝。」看著麻煩離開,溫心棠不太情願地硬著頭皮道謝。
「嗯。」閻胤火哼了一聲,雙手環胸,居高臨下的瞪著她,不準備率先開口。
他很火大!卻只針對她一個人火大!
那天歡愛過後,他不過是不想驚擾熟睡中的她,獨自去沖了澡,回來就發現她--逃了!
逃!她居然敢逃!而且連張紙條都沒留下就消失!越想火越大,閻胤火的目光逐漸轉而凌厲。
「你是專程來送表的嗎?」在他的瞪視下,溫心棠只覺得頭皮發麻,有大難臨頭的壞預兆,終於輕咳了兩聲,尷尬的開口。
「不是,我來參觀建教合作的學校。」他冷視著她,陰陰地拋了句一聽就是借口的答案。
「哦!」
她沒懷疑,點點頭,開始左顧右盼,寧可看著街邊的野狗、地上的石頭,就是不想抬頭看他鐵青發黑的臉。
見她突然從伶牙俐齒的助理變成縮頭烏龜,閻胤火就忍不住一把火熊熊燒上來,索性不跟她瞎纏,一把抓起她的手往路邊走。
「你幹嘛啦?」
溫心棠意思意思甩了兩下,甩不開他的手,她也就放棄了,反正這種事好像不是第一次了,以過往的紀錄看來,她也沒一次能成功掙脫。
「上車。」他伸手拉開銀色法拉利的車門,對她命令著。
這場景怎麼似曾相識?
「我自己坐公車。」溫心棠賭氣地瞪他。
「上車!」
閻胤火蹙起濃眉,恨死了跟她針鋒相對,她為什麼就不能柔柔順順、服服貼貼,就像那晚在他身下那樣柔媚羞怯,任他為所欲為,而非得擺出要跟他拚命的姿態?
「為什麼要上車?」上次上車的結果,在床上結束,溫心棠這次戒備許多,瞪了他半晌,兩個人都不肯說話,她才凶凶地開口,表情卻有些彆扭。「我先說!我不要去你家。」
「誰要妳去我家了?」閻胤火看著她倔強困窘的小臉,猜出她想起了什麼,笑意莫名氾濫,自胸腔共鳴出低沉笑聲,表情無辜地看了滿臉通紅的溫心棠一眼。
「我是要送妳回家。」
第六章
被取笑之後,溫心棠慌慌張張上了車,期盼黑暗的車廂可以掩飾一下她發燙的臉,一邊覺得自己很窩囊。
這可是她第一次看見他嘲諷人,原本一直以為他的脾氣只有兩種:生氣跟很生氣,可是現在卻不同了,不但會取笑人,而且他剛剛甚至還笑了呢!真是活見鬼了!
想想,這一切全都是那錯誤的一夜闖下的「禍」。
「那天的事……」該來的總是要來,溫心棠輕咳了兩聲,視線落到車窗外,想佯裝大方地開口。「那天的事只是意外,我已經忘了,所以……希望你也可以忘了。」
「意外?」閻胤火稍稍提高了嗓音,俊朗的表情此刻透著陰沉危險。
「我想你也不願意吧?」可惜他的轉變並沒有讓眼神執意落在車窗外的溫心棠發現,她繼續輕描淡寫。「而且我們都是成年人了……」
「去他的狗屁成年人!」
閻胤火爆了!緊握著方向盤的大掌極力克制,不讓自己一時激憤拆掉駕駛工具。
「成年人又怎樣?成年人了不起啊?上床就不用負責啊?」
「話……也不是這麼說。」溫心棠被他激烈的反應嚇了一跳,困惑且擔心的支吾起來。
「那要怎麼說?」趁著交通號志亮起紅燈,閻胤火轉頭惡狠狠地看著她。
她最好有個很好的解釋。
「我的意思其實是……既然你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溫心棠努力想恢復當初當他秘書時,那公事公辦、無所畏懼的模樣,可惜望向他的眼神顯得太過閃爍。「所以……那天晚上,我們只是剛好有生理需求,如果因為這樣就要負責,對你或我都不是好事。」
「妳又知道對我不是好事了?」
閻胤火陰惻惻地靠上前,剛猛炙烈的氣息壓迫性的籠罩在她週身,讓她不自覺地退靠到車門邊。
「你、你不喜歡我!」她指出事實。
閻胤火微挑左眉,靠得更近,幽暗的眸光掃過她粉嫩的臉頰、紅艷的菱唇、挺直小巧的鼻樑,和那雙水燦明亮的眼睛,悠悠吐出兩個字--
「曾經。」
「可是……」什麼叫做「曾經」?!溫心棠覺得心跳快得要迸出胸腔,慌亂的隨便找借口搪塞。「你討厭花瓶型的女人,我剛好就是。」
「妳是嗎?」
他深邃如黑夜星子的眼眸篤定地瞅著她,讓她恐懼、讓她心跳、讓她想逃。
看著他不停地迫近,溫心棠覺得自己的思緒紊亂,緊張地再次口不擇言。「你……你難道就不怕我跟你前妻一樣?」
話語將車廂裡的空氣凝結了,閻胤火看著她,黑眸深沉地看不出感情,直到綠燈亮起,後頭的喇叭聲大作,他才轉開頭。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再也沒有交談,溫心棠心裡滿是歉疚,但面對他毫無表情的面容,卻說不出口,直到他熟練的轉著方面盤,將車子停到她家門口,她才趁著要離開前,鼓起勇氣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謝謝你送我回家再見。」溫心棠一口氣說完,下了車,只覺得臉頰熱燙,想盡快離開他的視線,躲開讓人尷尬的場面。
繞過他的車頭時,她的腳步匆促得幾乎像奔跑了。
面對她的逃離,閻胤火有些惱怒,還來不及釐清感覺,身體卻已經自行動作,下車將企圖逃逸的她一把拉進懷裡。
溫心棠慌亂地被他拉在胸前,她的雙手被他緊緊箍住,無法掙扎,只好仰頭面對他,緊張的氣息破碎而顫抖。
「有、有事嗎?」
閻胤火卻只是沉默不語的看著她,兩人的距離好近,他可以嗅到她身上的淡淡芳香,而他溫熱的鼻息也灼熱的輕拂著她的面頰。
「你、你到底想幹嘛?」
天知道她多麼渴望自己失落的勇氣能夠在這瞬間回到她身上,讓她理直氣壯而勇敢的質問他無禮的舉動,但她卻無法如此。
她太慌亂,也太明白眼前這個男人是多麼的吸引著她。
「請我進去喝茶。」閻胤火終於開口了,低沉而沙啞的嗓音充滿了權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