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杜宇
但說來說去,這也不是她可以掌控的吧?
可等了半天,卻沒等到預期的判決--
他只是好像在自言自語般:「時間過得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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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時間不知不覺已經過了近三年。
她被他包養時差不多是在她大一暑假,一轉眼現在她也快拿到大學文憑了。
人真的是一種容易怠惰的動物,以前為了求生存,每天拼家教賺錢、努力認真讀書拿獎學金,根本沒空閒多想其它。而日子優裕富足後,她幾乎很難再想像自己重新回到那種沒日沒夜、看不到明天未來的日子。
她手上剩下的唯二個學生,是她和過去辛苦歲月僅有的聯繫,而那學生也已經從國中升為高中生了。
蘇容子不會自欺欺人的以受害人之名,一邊享受著錦衣玉食的優渥生活,一邊抱怨洛碞當年落阱下石的卑劣作風,讓她從單純的學生身份變成飽嘗人事的兼職性伴侶。
性伴侶,不是情婦,因為她不覺得他和她之間有那種所謂的「情」;所以她的工作應該是屬於……嗯,性工作者。
只是一種靠性維持的關係,而那所需耗費的時間畢竟僅佔她日常生活很小很小的一部份。
一份工作一周加起來也許只需幾小時,卻換來她衣食無缺,這樣優質的投資報酬率,沒什麼好埋怨了吧。
當初他二話不說立即接手協洽她母親所有醫療必須用到的資源,將這棟房子過戶到她名下,每個月匯入她帳戶廿萬生活費,其中還不包括她的學雜費、治裝費,以及定期的珠寶首飾預算。
也因此她能供得起媽媽現在到歐洲旅遊的費用。錢啊,果然可以買得到許多享樂。這是三年來她最大的感觸。
不過也幸好是她跟對人;洛碞不是那種終日沉浸於酒色之輩,事業於他更勝一切,或許可說是拓展他勢力版圖的野心與追求成功再成功的成就刺激,強過其它的人事物。這是三年來她對他的微薄認識。
所以他開始養她之後,把她供在這棟屋裡,可是一直到半年後,他才想起來似的首次造訪。
金屋藏嬌嘛,所以房間她不要太小,再住鴿子籠似的房子會令她窒息。但也不要太大的房子,因為整理起來太累,即使他安排了鐘點阿桑定期來打掃。但於她而言,這樣的空間也會顯得空洞而寂寞。簡單的三房二廳,標準格局。
她走到隔壁房,床被竟疊得整整齊齊,讓人看不出有人在此留宿過。
當初他沒囉嗦一堆規矩,只交代要她買兩張雙人床。那是說,非必要留宿時,他不要睡覺時旁邊有人。
她索性配合地將他的雙人床擺在隔壁房間,這樣更保障他的隱私權。
這間房完全符合他需求,清一色科技新貴的單調顏色,除了床櫃外,沒有其它多餘之物。每次來,完事之後,如果他需要稍事休息,通常他會來這個房間盥洗,瞇個眼打盹,隔日天未亮即離去。
後來她才由切身慘痛經驗裡領悟到,這個大老闆是真的很不喜歡睡覺時有旁人吵他。
若非必要,絕對必要,她是不想、也千萬不要再、再次經歷那恐怖的情景。
蘇容子猶豫的站在門口,但電話鈴聲尖銳地強迫她非接不可,都快遲到了。那陣陣催魂的聲音和她的猶豫拔河。歎口氣,還是先接了吧……
「喂?」
「哈囉!小蜜蜂,早啊。」
震驚地,「你怎麼知道我的電話?」心中不覺厭煩。
蘄洛笑呵呵地迂迴道:「嚇妳一跳吧?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有沒有很感動?」聽不到對方的回答,多少也摸出她一點脾氣,他狡猾地轉換說法:「不鬧妳了,是你們班代查出來的啦,因為鐵教授每週五早上十點的課臨時取消,而且一直到學期結束前一周。班代找我幫忙分批聯絡修這堂課的同學。」
「喔。」說話中,她放下背包,還有兩大本厚厚的原文書。
「同學,妳怎麼一點好奇心都沒有?也不問一下鐵老頭為什麼會這麼久沒辦法上課?」他就喜歡逗她,自然也不會告訴她,所謂的分批,是他指定只負責通知她而已。
她翻翻白眼,「你說。」
「這樣就對了。女孩子雖然太多嘴、太囉嗦不太好,不過也要適時表現一點關心啊,虧鐵老頭特別賞識妳說。」
班上她成績最高,也能讓他掰成鐵教授對她另眼相看,蘄洛這個人能不能不要講話這麼誇張啊?
「我要出門了。」她故意編著借口,想掛了電話。
「好啦好啦,不賣關子告訴妳啦!鐵教授被通知去意大利領獎喔,聽說還要在那裡做為期四個月的客座教授,所以一切課程問題找助教,等學期快結束再回來收我們的論文批閱,當學期成績,主題自己決定,一次定生死。」
「是國際知名的那個設計獎?」她心一動!
「聰明!聽助教暗示說,鐵教授可能有機會推薦他的學生去實習喔,一個了不得的名額。」
「好,謝謝你告訴我。」有個目標在前面引導,總是能刺激學習動力。
蘄洛爽朗的聲音理直氣壯:「那妳等我一下,我馬上到!」
到哪裡?她為什麼要等他?
「耶?妳不是要出門?我去接妳。」
她慌亂的叫了一聲。還載?昨天的慘狀還餘悸猶存,她才不受這種罪。不小心慌張切斷電話,話筒傳來嘟嘟聲。
糟糕!不知道他的電話號碼,所以沒辦法回電解釋,不過就這樣突兀掛斷應該沒關係吧?反正他受托傳達的話已帶到。
剛掛上電話,鈴聲馬上又彈跳起。
「喂,不好意思,蘄洛……」她立刻接起。不一會兒即感覺不對。
一片寂靜。
糟糕!「是你嗎?」老闆。
可話筒那端的人很容易將意思聽成:蘄洛,是你嗎?接下來可做的聯想可多了,也許他們兩人方纔已不知說了多久熱線,然後約了待會見等等之類的談話內容,所以她才會開口閉口都是蘄洛。
她只聽到洛碞不悅的命令傳來:「我忘了東西在房裡,妳去拿來公司給我。立刻。」說完立即收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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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容子一直沒搞懂過自己是怎麼被洛碞看上的,
一個是不分日夜努力在殘酷現實生活中求生存,一個是站在雲端上日理萬機的大總裁。如何將兩條並行線纏繞成一條的?
這始終是她心中的疑問。但她從沒開口問,似乎也沒必要。
就如同她現在因為他一聲命令,孤單杵在這問財團大樓進退兩難一樣,就像株水蜜桃被錯置於蘋果果園裡,久了,連水蜜桃都會誤以為自己是怪胎。
「小姐,我們不可能隨隨便便就讓一個陌生人不經預約就上去見總裁的。」兩個嬌滴滴的接待小姐雖不致不禮貌,但那質疑的眼光真讓人不舒服。
總不能自報名號說她是她們老闆養的女人吧?該怎麼解釋呢?
「那能不能請妳先幫忙通報看看,我有東西要交給洛先生……」如果可以,她真的想把東西扔給她們轉交就交差了事。
接待小姐心不甘情不願地撥個分機上去,沒一會兒便掛掉電話,面無表情告訴她:「電話在忙線中。」
「喔,那我可以等一下再麻煩妳幫我試試嗎?」
兩位小姐沒再理她,自顧自地談起話來。她覺得很無可奈何,過了約莫五分鐘,她又走上前。
只見剛才那位不耐煩的小姐又拿起電話,然後對著她喊:「小姐,妳是哪家公司的?貴姓?」
「我還是大學生,姓蘇,蘇容子。」
轉達傳言後,不是很和善的問:「是送什麼東西來?」
「不曉得,是洛先生交代的,像是文件,我沒打開看過。」蘇容子皺起眉,一一回復。「是不是可以讓我直接和上面的助理或秘書講話,這樣比較清楚,可以嗎?」
靜待在旁邊,看那小姐根本不理會她的要求,仍然不停和另一方通話,後面隱隱聽到--
「誰曉得是哪裡來的,以為我們公司隨隨便便就可以進來哦?還指名要找總裁咧,神經病……」
這樣的無禮,挑起她某根不馴的神經。
蘇容子下由分說她將密封活頁夾扔到櫃檯上,打斷那位小姐的喋喋不休--
「既然不方便讓我上去,」她瞇了下接待小姐制服上的名牌,「劉可萍小姐,那我就把東西交給妳負責轉送,若有什麼疏失,妳自己負責,反正我已經依照洛先生交代送到了。」
「哎,這是妳拿來的,為什麼我要負責?!小姐……」
蘇容子才不管呢,優雅自若的往門口直行。在這邊捱了這麼久,她也算仁至義盡了,若文件真的很緊急,幹麼不先交代一聲?反正要用到時,老闆自然會找他員工拿到東西。
誇張的是,背後突然一陣混亂,她聽到那女生尖銳的喊著:「這是快走到門口那個女人丟來的!你們趕快拿開啦……」